女人朝着韓梓悠揚着手裡的小刀,突然間朝着她衝了過來。韓梓悠驚叫着想要避開,但身子被身後的男人牢牢控制着。
“不要……你放開我……”凌晨兩點,在這杳無人跡的僻靜小巷,所有的呼救都是枉然。
“嘶”得一聲,在韓梓悠掙扎的時候,刀刃就這麼劃到了她的臉頰,所幸她避得急,傷口並不深,但還是火辣辣得疼。
“臭婊子!還敢躲!”女人抓着韓梓悠的頭髮,死命地往後一扯,韓梓悠整個臉都揚了起來。
她拿着刀緩緩地朝她逼近,就在韓梓悠以爲在劫難逃的時候,女人突然被踹翻在地。
“季……季天澤……”韓梓悠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現的季天澤,完全忘記了逃跑。
趁着男人去扶女人之際,季天澤大步邁了過來,將韓梓悠拽了過去。“快走!”
韓梓悠被推了出去,她想要回頭,就聽到身後傳來季天澤的叫喊:“悠悠,別回頭!快走!”
她早就因爲這突發的一切失去了反應的能力,若不是季天澤這猛然一推,她早就又被那兩人拽了回去。
她奮力地奔跑着,以爲季天澤就在她的身後。一直越過了拐角處,她來到了大道上,看着周圍的車水馬龍,她才鬆了一口氣。
“砰”得一聲,槍聲在她的身後響起。韓梓悠錯愕地回頭,才發現季天澤根本就不在她的身邊。那剛剛那槍聲……
她的雙腿一軟,跪在了道路上。“救……救命!”
警車開了過來,將現場攔了起來。韓梓悠站在圍欄外面,仔細檢索着季天澤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人羣中,她看到了他倒在了血泊中。
“韓梓悠是不是?請你跟我們去一趟警局,做一下筆錄。”一個警察執着證件走到了韓梓悠的面前。
韓梓悠纔看到季天澤,哪肯跟警察走。她推開了警察,走到了圍欄那裡。“讓我進去!”
“對不起小姐,您不能進去!”
“那是他的朋友,我爲什麼不能進去!”
說着,韓梓悠就不顧警察們的阻攔,拉開了欄杆,闖了進去,直奔季天澤那裡。
“季天澤,你感覺怎麼樣?”韓梓悠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緊皺的眉頭,還有那流了一地血的觸目驚心的傷口,心裡猛地一滯。
他的脣部蠕動了一下,想要說什麼話,卻什麼都說不出口。緊接着,他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那樣高大的身子,就這麼躺在地上,任由醫護人員把他擡了起來,韓梓悠跟着站了起來。她真的,從來沒見過這麼脆弱的季天澤。一想到他剛剛突然出現,是爲了救她才中的槍,她的胸口就跟着一陣陣地刺痛。
“醫生,他怎麼樣了?”韓梓悠跟了過去,拉着一個醫護人員的袖子急切地問着。
“你是傷者的家屬?”醫生問道。
韓梓悠胡亂地點了點頭,“我大概算是吧。他現在到底怎麼樣?”
“傷者的胸口中了槍,傷口經初步診斷十分貼近心臟,恐怕有生命危險。你是他的家屬,請配合一下,一同去趟醫院吧。”
“有生命危險……”
韓梓悠感覺腦中一陣暈眩,剛剛經歷的虐打一下子反應了上來。她站在救護車的旁邊,一下子倒了下去。
經過一夜的搶救,還有三天的重症監護治療,季天澤已基本脫離了生命危險,轉入了普通病房。韓梓悠來到病房的時候,易寒和季若瑤正在那裡探望。季若瑤看到韓梓悠的身影,就拍了拍易寒的肩膀,“我們該走了。”她微微一笑,指了指門口,“悠悠來了。”
韓梓悠拎着保溫杯走了過來,季若瑤站了起來,“我們走吧,就讓悠悠陪着哥哥好了。”
“恩。”易寒也站了起來,同韓梓悠點了點頭,然後帶着季若瑤離開了病房。
韓梓悠將保溫杯放在了桌子上,看着還在牀上昏迷着的季天澤,想起三天前發生的可怕事情,她微微地嘆了一口氣。“瘋子。你不要命了嗎?”
這幾天的微博都被這件事情佔據了,說她幸逢路人相救,才得以撿回一條性命。他們卻不知道,這個路人其實就是季天澤。
有時候韓梓悠會想,要是他們知道是季天澤救的她,該是怎樣的反應?還會像現在一樣,替她感到慶幸嗎?估摸着又該開始罵她心機婊了。
韓梓悠晃了晃腦袋,決定不再去想這件事情。這些年,她也習慣了娛樂圈的這些事情,自知大可不必與悠悠之口計較。
她打了一盆水,將毛巾浸溼後攪幹,然後替他擦拭着臉龐。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可不能因爲受傷了,就不管不顧了。
“季天澤,你爲什麼會出現在哪裡?”韓梓悠喃喃自語着。這也是這麼久以來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她確定是在所有人離開酒店後才離開的,按道理季天澤早就回了自己ID住處,又怎麼會正好遇見她被劫持?
難道說,他一直在跟蹤她?
這對於這個性格向來怪異的男人來說,似乎不無可能。從某些程度上來講,她對他這種幾乎是變態的行爲還是很不滿的。但想着她是爲此獲救的,她也不能多做苛責。
事實上,不知道爲什麼,在那個時候她一直有一種預感。那就是,季天澤一定會出現。
現在想起來,自己那時候會有這種想法,一定是瘋了。
“我纔沒瘋,瘋的人應該是你纔對。”
趁着他昏迷着,韓梓悠不介意多捉弄他兩下。她擰了擰他高挺的鼻子,然後才放了手。
“說實在的,季天澤,你長得人模狗樣的,怎麼就那麼壞心眼呢?你要是對我略微友善一點,我或許還能把你當朋友。但想想你要是真能變成我想的那樣,就不再是季天澤了。”
韓梓悠洗了一下毛巾,把它抖了兩下放在陽臺上晾曬着,然後又坐到了他的身邊。本來煮了湯想端給他喝的,現在他還昏睡着,就沒辦法了。她坐在一邊,無聊地撥弄着手指上的訂婚戒指,突然間感慨良多。
“你不是老是質疑我和灝明的關係嗎?其實……”說到這裡,有一股心酸涌了上來,她頓了頓,不想再說下去,“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你有了你的事業和生活,我也有了我的,我們早就該分道揚鑣、再無交集了。”
韓梓悠伸出了右手,緊緊地握着季天澤插着針管的手,然後緩緩說道:“真的很謝謝你能夠救我。但我始終覺得,我們再不能牽扯下去了。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你多保重。”
韓梓悠站了起來,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她鬆開的手突然被緊緊地握住。她愣了一下,以爲他醒了,卻發現他只是緊蹙着雙眉,似乎做了什麼夢魘。
“我該走了……”
夢中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她想要做什麼,明明使不上勁的右手卻像一排釘子一般將她牢牢釘住。
“我真的該走了。”她咬着牙又重複了一遍,然後轉過了頭。
“悠悠。”一聲細微的呼喚讓她轉了回來,一回頭就看到季天澤正迷濛着雙眼看着她。
“你醒了?”韓梓悠下意識地想收回手,但季天澤卻緊緊地握着。甚至逼得針管裡的血開始迴流,他都不肯鬆手。
“你快放手,你想被重扎一針嗎?”
她有一點暈血,看到這樣的畫面,就像是針紮在自己的手背上一樣,讓她渾身不是滋味。
季天澤卻一點都不管,凝視着韓梓悠,蒼白的嘴脣緩緩打開,“悠悠,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這樣的季天澤,太過脆弱了。像是一碗溫水只能掬在手心裡,只是略微顛一下都能傷到他。她本不該傷到他的,但這並不是一個讓她能夠妥協的問題。
這世間哪有什麼重來的機會,都不過是給自己的心理安慰罷了。她怕極了再被傷害,也怕極了再動真情。季天澤,她愛不起,卻躲得起。
“天澤,對不起,我有灝明瞭。”
她將手從他手心裡緩緩地抽離,到了最後,重重地甩開,逃也似的地離開了病房。
一來到門外,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只有韓梓悠自己心裡才明白,他握着她手的時候,她分明不願意放手。無數的回憶浮現,她才發現,自己還是那麼依戀他的溫度。而她也告訴自己,不可以這樣。
“悠悠,別回頭!快走!”那一夜他對她說的這句話再次迴響她的耳畔。
那時候她真的萬念俱灰,以爲一切都完了。但又是這個曾經毀掉她一切的男人,給了她生的希望。這是多麼可笑又諷刺的一件事情!
季天澤,你既然不能給我想要的,那又爲什麼要一遍一遍地入侵我的生活呢?
她不知道,在她思考着這個問題的時候,病牀上的那個男人也在思考着什麼。藥水讓他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但韓梓悠的話他卻聽得清清楚楚。
她說對不起,她有灝明瞭。如果他的存在只會讓她受到更多的傷害,他是不是真的該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