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一週,韓梓悠都窩在公寓裡沒有出門。吃完早飯,她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門鈴突然間響了起來。
“等一下!”韓梓悠放下手裡的薯片,朝着大門走去。
大門被倏地拉開,韓梓悠擡頭一看,整個人都懵住了。她猝不及防地後退了一步,朝着屋內大喊:“易寒,你快出來!”
易寒從臥室裡走了出來,一看來人,就立刻把韓梓悠拉到了身後。
“季天澤,我說過悠悠不會跟你走的,你還來幹什麼!”那日連着打來兩個電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季天澤。
這段時間他一直急切地想要得知韓梓悠的下落,但除了李冉希他根本無法與其他人聯繫。李冉希一直告訴他正在尋找韓梓悠,卻始終杳無音信。若不是陸元祺在醫院裡查到了易寒的消息,他還真的不知道韓梓悠是被易寒救了。
現在李冉希回了法國,他立刻趕到了這裡。好不容易見到了她,她卻一味地躲在了易寒的身後,季天澤眸子裡立刻散發出一道寒光。但他今日並不是來找茬的,於是就壓低了聲音,說道:“把客人撂在門口,這就是易少爺的待客之道嗎?”
一看到這個人,韓梓悠這幾日難得回來的好心情就一掃而光。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朝着季天澤吼了起來:“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還請季大總裁離開我家!”
“你家?”季天澤眯起了雙眼,看着這結團的兩人,難道他們兩個在一起了?
韓梓悠挺直了腰板,重複道:“對,就是我家!請你出去!”
這無異於再次挑起了季天澤的怒氣,他的拳頭緊握起來,倏地嘎吱作響。“易少爺能否給我和梓悠一點空間,我想和她單獨談一下。”
易寒看了一眼韓梓悠,韓梓悠立刻搖了搖頭,回覆道:“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談,我不會和你單獨待在一起的。”
眼前這個人的脾性她再瞭解不過了,他現在雖然看上去很和善,但這絕對不是讓她放鬆警惕的標誌。若是和他單獨相處,指不定突然爆發,把她生吞活剝了。
難得,季天澤竟然首肯了。“不先坐下嗎?”
韓梓悠這才發現,這個向來出行都是由衆保鏢護行的人,今天竟然是獨自一人前來。“悠悠,你先坐下吧,你的身子……”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隱瞞了她懷孕的事實。“就站這麼一會兒,沒事。”接着,韓梓悠又轉向了季天澤,冷言:“就這麼說吧。”
季天澤低頭輕笑了一聲,突然目光深沉地看向韓梓悠,“還記得在靳然出事後,你對我說過的話嗎?”
易寒不明所以地看着韓梓悠,只見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一陣刷白,轉而她定了定神,從他的身後緩緩地走了出來。
她怎麼不記得那個屈辱的晚上,爲了靳然的請求她委曲求全,跪倒在他的面前,告訴他不會再離開。靳然已然是過去式,並且在看清他的真面目後,她怎麼可能還會堅守那個荒誕的承諾。
“季天澤,今時不同往日了。你要想把靳然革職就儘管去吧,他的事與我再無任何關係。”事到如今,誰都威脅不了她了。
實然,季天澤根本沒想過用靳然來威脅韓梓悠,只是想要確定一下她心裡的想法。果然這個女人只要脫離他的掌控範圍,就會想盡辦法離開。但這一次,季天澤並沒有那麼生氣,因爲他知道她的離開有自己的一部分責任。
“關於前幾日的綁架事件,我很抱歉。”
他竟然還好意思說這個?韓梓悠大笑出聲,“堂堂季總也會道歉?你有那工夫還是回去陪陪你的老婆吧。對我這麼一個一無是處的學生,真的不值得。”
“你都知道了?”季天澤顯得很驚詫,激動地上前握住了韓梓悠的手,“你既然知道冉希,那就更應該明白我的難處!”
“別碰我!”韓梓悠把他的手一把甩開,“我不知道你的難處,我也沒興趣知道!季天澤,你知不知道我當時多害怕,我真的以爲你會來救我,但結果呢!你擁着她在各大場合出雙入對,完全置我的生死於不故!你知不知道,當時槍口就指在這裡!這裡!”
韓梓悠抓着季天澤的手,奮力地指着自己的太陽穴。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當真正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自己對季天澤的恨竟然這麼深。
季天澤沒有避讓,他不是不知道這幾日她都經歷了什麼。看着她痛心疾首的樣子,心裡更是波濤洶涌。他順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想把她拉到懷裡,卻被韓梓悠再次推開。
“你別想再碰我!”帶着哭腔的聲音像瓷杯突然破裂開一般,韓梓悠的身子竟在微微發抖。
易寒拉住了韓梓悠,拿了幾張紙巾替她擦拭着眼淚,一面朝着季天澤說道:“季先生,我想你還是先回去吧,你也看到了,悠悠不會跟你走的。”
季天澤並沒有打算離開,而是繼續朝着韓梓悠說道:“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擔心你?這幾日冉希在國內,我根本走不開!若是可以,別說一千萬,他就算要我的命,我也會趕過來救你!”
韓梓悠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斜着眼譏諷道:“我現在安全了,你怎麼說都可以了。都說男人的話不可信,你季天澤的話不僅不可信,還特別得好笑。”
驀地,季天澤拉起韓梓悠的手,按向了自己的胸口,“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就算你冷嘲熱諷,我也欣然接受。”
那充滿磁性的聲音自帶一種蠱惑的意味,從手心裡傳來一陣有力的心跳,韓梓悠覺得自己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想縮手但季天澤卻一直緊緊扣着,讓她無法抗拒。
“季天澤,究竟是什麼讓你變得這麼低聲下氣?是爲了這張臉?還是這具身子?這世上比我漂亮的女人多得是,你隨便找一個都會比我更心甘情願做你的情婦!”
季天澤依舊深沉地注視着她,將她所有的譏言都自動忽略。就當着易寒的面,他出乎意料地說道:“悠悠,我喜歡你。”
誠然,這樣一個完美的男人,說出這樣動情的話,大抵所有的女生都會淪陷吧。有那麼一瞬間,韓梓悠恍惚了。但也只是一瞬間,她就想起了全哥跟她說的話。這又是他撩妹的一種手段吧?
“一個已婚的男人對別的女人說這樣的話,你不覺得很可笑嗎?”韓梓悠突然用力重重地打在了季天澤的胸口,季天澤猝不及防地後退了一步,正擰着看着她,只聽她繼續說道:“不止可笑,還很噁心。”
他今天真的是太反常了,竟然如此好氣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她說下去,或許他真的是等到了一個他認爲值得他這麼做的人。“我和冉希只是商業聯姻,根本沒有感情。”
“不管怎樣她都是你的妻子,你說這樣的話難道不覺得對她很不公平嗎?我不想再和你說這些了,請你出去。”韓梓悠回過頭,反手指着大門說道。
季天澤站在原地,直定定地看着那抹決絕的身影。“只要你肯回來,我會和她離婚。”
“就這樣算了吧,你明明知道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她不知道,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他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做什麼事都心不在焉。也是在那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愛上了她,並且非她不可。
換做以前,想要她回去實在是太簡單了,無非就是動用幾個保鏢。但這一次,他隻身前來,求的就是她的心甘情願。
“你甚至沒有給我一個機會來證明,就這麼否定了我,你這樣就公平了嗎?”
“你想要證明自己是不是?”韓梓悠反問道,“別說我沒給這個機會,茶几上有一把水果刀,對着你的胸口插進去,我就相信你。”
他的命這麼金貴,又怎麼會輕易傷害自己?韓梓悠就是抱着這樣的心態,說出了這番話。她好整以暇地等着季天澤離開,卻沒想到他突然走向了茶几。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拔出了水果刀,隔着精緻的西裝外套,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了進去。
聽着那皮開肉綻的聲音,韓梓悠的肚子猛地一抽搐,喉嚨涌上一陣噁心,她不斷地乾嘔起來。“悠悠,你怎麼樣?”易寒連忙扶住了她,朝着洗手間走去。
韓梓悠搖了搖手,在原地連嘔了幾下,難受得眼淚嘩嘩直流。季天澤見狀也不顧傷勢,跑了過來,將韓梓悠攬在了懷裡。
看着從上面不斷滴落的血,韓梓悠驚恐地擡起來。即入眼的,就是那把插在季天澤胸口的水果刀。“你瘋了嗎!”韓梓悠把季天澤猛地一推。
季天澤好不容易站定,倒吸了一口涼氣。扶着牆壁,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說的,只要我做了,就相信我。”
她當真沒想到他會真的這麼傷害自己,那一刻韓梓悠把前塵舊事都忘了,爲着他的傷勢心亂如麻。“有你這麼耍酷的嗎?不要命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