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空無一人,冷冷清清的。都覺得有點兒泄氣。費了這麼大的勁,好不容易纔找到這裡,到頭來什麼也沒有發現,真他媽的見鬼了!
黑衣少校從火塘裡抓起一把灰,輕輕的‘揉’了‘揉’,說:“還是熱的,他們應該沒有走遠,我們追!”
小廣西有點窩火:“他媽的,那幾個傢伙是屬兔子的麼,我們還在幾公里開外他們就跑得不見影子了!”
少林小兵從地上撿起一塊帶血的彈片,藉着戰術手電仔細看着,哪怕是一條劃痕也不放過,半晌才擡起頭來,低聲說:“佩服!”站起來對小廣西說:“他們的直覺比兔子還靈,只怕是我們剛剛出動他們就發現了。”
我說:“他們受傷了。”從地上撿起一枚帶血的彈頭,上面有兩道劃痕。
少林小兵說:“這樣的傷勢對普通人來說足夠他們在‘牀’上躺上三四個月甚至一命嗚呼,但是對於那兩個變態來說,跟被蚊子叮一口沒有區別。”把那塊彈片送到我面前:“你看,這麼大一塊彈片,打上了不死也得重傷,非得做大手術才能取出來,他們根本沒有這樣的條件······可是你們看,這上面沒有半點手術刀碰過的器械,這說明了什麼?”
我眉頭一皺:“不做手術,難不成彈片會自己跑出來?”
黑衣少校說:“不是自己跑出來的,但是也差不多了————這塊彈片是被他他肌‘肉’硬生生擠出來的。”
小廣西叫:“有沒有這麼邪‘門’啊,如果是這樣,那麼還要軍醫幹嘛?”
黑衣少校說:“不是邪‘門’,是一種古武術的修爲。你們在軍旗大隊的時候,教官應該跟你們說過,有一類武術可以將人體的防禦能力近乎無限的強化,將人的潛力發揮到極限。我國的氣功屬於這一類武術,比如說硬氣功練到極致,連弩箭都‘射’不穿他的皮膚;而因陀羅的瑜伽術也屬於這類武術,瑜伽術修爲‘精’湛的人,渾身骨骼柔韌如絲,身體可以扭曲成任何形狀,也許你一腳踢斷了他的頸骨,卻看到他還在衝你笑,然後扭扭脖子就沒事了。一些印度教教徒可以赤着腳在灼熱的炭火上又唱又跳而毫髮無損,一些高僧可以用長長的鋼針將自己的身體刺穿而不受到絲毫傷害······當然,這類高手已經越來越少了,沒有幾十年的修行是很難達到這樣的境界的,除了那些苦修士,還有誰會‘花’幾十年時間修練一種對自己來說用處並不大的古武術?”
小廣西倒‘抽’一口涼氣:“我的天哪,這麼變態,我們還玩個屁
啊!”
黑衣少校說:“我跟你們說這些可不是爲了讓你們怕,只是希望你們能夠明白,這個世界很大,一山還比一山高。如果你們認爲自己有着‘精’湛的作戰技巧和先進的武器裝備就可以天下無敵了,那你們遲早會爲自己的狂妄和天真付出代價。”
少林小兵拍拍我和小廣西的肩膀:“這樣的對手還不是你們可以匹敵的,你們留在這裡跟總部聯繫,我們去追殺他們就可以了。”說完和黑衣少校一起衝了出去,很快消失在漫天大雪中。
小廣西看着我:“老大,怎麼辦?”
我看着手裡的彈頭,沉‘吟’不語。回想一下,今天對於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三重埋伏被對方反手擊破,參戰人員幾乎無一倖存!除了第一次是敗在對方的人海戰術之下之外,第二次和第三次都是被對方以寡擊衆反手全殲,死傷之慘重,前所未有,只怕總部已經暴跳如雷了吧?那幾名苦修士實在是太強了,強到連我都有一種無法與之抗衡的感覺,他‘奶’‘奶’的,打了這麼多年仗,還是頭一回有這樣的感覺!雖然沒有跟那些苦修士‘交’過手,但是從獵豹和特勤大隊被擊殺的情形我就能想像出那些只忠誠於自己的宗教信仰的傢伙有多可怕,我和小廣西追上去搞不好會拖累黑衣少校和少林小兵呢!但是不去,那等於怯陣,是我不能忍受的······
電臺突然傳來總部的呼叫,通話時間到了。我趕緊回話,哦,是我們排長。他劈頭就問:“情況怎麼樣了?”
我苦笑:“如果我告訴你,除了我們四個,參與這次行動的人都死了,你會相信嗎?”
中校怒吼:“開什麼玩笑!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說:“我也希望這是開玩笑,可問題是特勤大隊和獵豹三十多人都死了,全死了!我們的情報是怎麼回事,居然連目標身邊有苦修士作貼身保鏢這麼重大的情況都完全不知情!”
排長沉默了好一會兒,想必他也震驚了吧。半晌才換了另一個冷峻而沉穩的聲音:“士兵,馬上向我報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咬着牙說:“怎麼回事?那位將軍身邊至少有兩位苦修士,他們都是因陀羅最神秘的古武術高手,只用鋼針、削尖的樹枝和拳頭就殺了我們二十多名特種兵!哦,對了,他身邊可能還有一位特種作戰專家,我們所有的埋伏都被他識破了,萬幸的是擊毀了他們的裝甲車,將他們趕入山林,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他們無法得到任何支援,四個對四個,我們扯平,就是
這麼回事!”
那個極具威嚴的聲音也沉默了。
我纔不管他們怎麼想,今天這仗打得窩囊,那麼多戰友死得更窩囊,我都快要氣爆炸了,嘶聲說:“如果這次我們失敗了,你們就不要再派特勤大隊或者獵豹來送死了,直接從軍旗大隊‘抽’調那些同時‘精’通古武術和特種作戰的‘精’英過來,別的部隊不管派多少人過來都只有死路一條!”
那位軍官從牙齒縫裡冒出一句:“我們會重視這一情況的,你們繼續追擊,決不能讓目標逃脫!”
我咬着牙說:“那當然!他們殺了我們這麼多人,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對話結束了,我對小廣西說:“猴子,我們追!”
小廣西正從火塘裡撮了一小撮木炭灰感受它的餘溫,被我唬得一愣,手指一錯,一根小小的木刺扎破皮膚,流出血絲。他當然不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苦着臉說:“可是我們的裝備也太重了,追不上啊!”
我說:“那就把這些重得要死的傢伙先埋起來!媽的,用衝鋒槍一樣可以幹掉他們,我就不信他們強到可以用手掌砍鋼芯子彈的程度了!”
那隻不擋路的石頭都要踢上兩腳的猴子當然是熱烈響應,我們在山‘洞’裡找個比較隱蔽的地方將磁暴炮和狙擊炮埋了起來,拔出摺疊式衝鋒槍殺氣騰騰的衝進漫天風雪之中。如果沒有紅外夜視儀遮擋着,你會發現我們的眼睛都是紅紅的,像只想要咬人的兔子。
風大,雪更大,走出不到五十米就看不見山‘洞’了,這樣的風雪,足以殺死人。小廣西邊跑邊抱怨:“咱們連長和少校怎麼不等等我們啊,他‘奶’‘奶’的,跑得這麼快,又是風雪‘交’加的,我們怎麼跟得上······”
我不耐煩了:“麻煩你閉上嘴巴,加快速度,可以嗎?你現在慢得像只螞蟻在爬!”
小廣西很委屈:“我很努力了啊······怪了,我怎麼感覺頭暈陀陀,兩條‘腿’像扔進開水裡的麪條一樣,越來越軟了?”
我怒罵:“現在可不是撒嬌的時候!”猛的加快了速度,將他甩開四五十米,看他急不急。結果跑出好一段路,回過頭去看,那小子還在慢騰騰的挪着,我牙都癢了,真想拔出衝鋒槍掃他一梭子,看他能不能跑得快一點!我正要作獅子吼,小廣西突然重重的一跤摔倒,掙扎着要爬起來,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我沒來由的一陣緊張:這不是裝的。他雖然調皮,但一向分得清輕重,要命關頭是不會開這種玩笑的,難不成他病了
,或者受了傷?我以更快的速度衝過去扶着他,喘聲問:“猴子,怎麼啦?”
小廣西努力睜大眼睛,全身軟綿綿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將他的力氣全部‘抽’光了。他吃力的說:“我······我也不知道!從‘洞’裡出來的時候就覺得手在發麻,剛開始時沒有注意,慢慢的上半身都發麻了,兩條‘腿’像是失去了知覺似的······”
我急急的問:“你是不是‘亂’吃東西了?”
小廣西說:“吃個屁啊,除了單兵口糧什麼也沒有吃······老大,我怕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我說:“廢話!”背起他往回跑,一口氣跑回山‘洞’裡,拿出一支熒光‘棒’打開電源,藉着熒光查看他的傷勢。他額頭燙得厲害,鼻血都流出來了,發作得如此猛烈,我敢斷定他肯定是中毒了。可是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傷痕,這讓我大‘惑’不解。顧不了那麼多了,我先給他的額頭敷上一條溼‘毛’巾,再拿出一些‘藥’片給他服下。這些‘藥’物都是特效‘藥’物,對比較容易出現在特種作戰戰場上的氰化物、神經毒素等等都有不錯的療效————這些玩意淬在細如牛‘毛’的高強度玻璃纖維製成的狙擊弩箭是,簡直就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必備的道具,無聲無息,見血封喉,被襲擊者往往只是覺得身體某個部位微微一麻就陷入了永久沉睡。他能撐到現在,說明罪魁禍首不是氰化物和神經毒素,否則他早就死了,這些‘藥’並不對症,但是可以延緩一下病情,但是如果找不到對症的‘藥’物,他還是難逃一死。
他到底是怎麼着了敵人的道的?
我在焦急中突然想起他剛纔說的話:“從山‘洞’裡出來時就覺得手在發麻······”急忙拿起他的左手來看,沒事;再看右手,媽的,整個拇指都烏青了!我必須將熒光‘棒’的亮度調到最強才能看清楚,他的拇指上扎着一根小小的木刺,還沾着一點木炭灰。嗯?我急忙去翻火塘,‘弄’了一小撮木炭灰用清水一點點的化開,赫然看到一些被人用軍刀削出來的又尖又細的木刺。我呆呆的看着這些木刺,一股寒意從腳底騰起,直衝腦‘門’。好可怕的陷阱!這個陷阱是針對那些擅長追蹤的人而設的,追蹤者發現火塘,必然用手去試試木炭灰的溫度,以判斷目標大致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而這些淬毒的木刺就是他們留給我們的大禮!顯然,這是出自特種作戰專家的手筆,苦修士不屑於用這樣的手段,在震驚於那位特種作戰專家的狠辣與經驗豐富的同時,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讓我不寒而慄:黑衣少校和少林小兵都碰過這些危險的炭灰,那他們······
四周除了飄舞的雪‘花’,什麼也沒有。
我二話不說,又跑進山‘洞’裡,挖出了單兵磁暴炮和狙擊炮。我相信軍鼠,這個膽小而敏感的小東西是我們忠實的夥伴,不止一次救過我們的命,它是不會有錯的。在把狙擊炮架在‘洞’口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了,在五百多米外一個山頭上,幾個‘蒙’‘蒙’的人影正悄悄的朝這邊接近,看樣子又碰上老朋友了!
小廣西聲音沙啞:“老大,怎麼啦?”
我說:“沒事,做了佈置而已。猴子,搞不好我們得在這個鬼地方縮上一晚了,你堅持一下,等完成任務了,我們就撤回後方去,那裡的溫曖柔軟的‘牀’,香噴噴的飯菜,還有漂亮可愛的護士呢,我們和山東一起,賴在醫院裡不出來了!”
小廣西無聲的笑笑:“聽起來······不錯啊,真的不錯。”
我說:“當然不錯,我們野戰醫院裡的護士個個都漂亮得很。”眯上眼睛,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瞄準鏡上。不斷有敵人出現,規模怕是不少於一個連了,從他們的戰術動作和隊形不難看出,他們應該是野戰軍。這麼多因陀羅士兵當然不會是從地下冒出來的,他們要麼是前來支援那位中將的,要麼乾脆就是那位中將調來對付我們的,反正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把我和小廣西給‘逼’到了絕路。前一種情況還好一些,如果是後一種,只怕我們是難逃一劫————中將就是中將,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鐵鎖橫舟,叫你進不得退不能!
敵衆我寡,我應該馬上轉移,利用‘精’良的裝備和複雜的地形充份發揮狙擊技術,一點點的消耗敵人,打他們打得膽寒,叫他們知難而退。問題是來不及了,而且我沒有辦法帶走小廣西,把他留在這裡,只怕不用十分鐘他就會被敵人搜出來,這是我絕對不能容忍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背水一戰了!
我‘露’出一絲獰笑,扣下了扳機。
轟————
槍聲響起,山‘洞’裡像打了個悶雷一樣,隆隆作響,煙焰迸發,一枚二十三毫米口徑水銀旋轉子彈在氣‘浪’狂衝之中轟然而出,劃過這段短暫的距離,噹一聲重重的敲在一頂鋼盔上。六倍以上音速的動能,豈是一頂鋼盔吃得消的?只用了不到百分之一的動能,這頂鋼盔就連同被它保護着的腦袋一起碎成二三十塊,水銀子彈那脆弱的白銀包衣也碎成千百塊,裡面的水銀以六倍音速飛甩而出,化爲極度危險的水銀雨,水銀霧,對四周進行了一次無差別覆蓋式攻擊。就像是一支特大口徑霰彈槍在近
距離朝他們開火一般,七八名因陀羅士兵身上爆出大片細細的血‘花’,慘叫着倒地,也不知道有多少水銀顆粒打進他們的身體,讓他們窒息,就算是用手指將喉管撕開也休想再吸入一縷空氣。這些士兵倒在地上痛苦得滿地打滾,喉嚨格格作響,臉‘色’醬紫,眼球突出,如同厲鬼,讓及時隱蔽避過一劫的戰友們渾身一陣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