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霜凌胡亂的想着,看着北冥玥的神色也不禁慢慢的冰冷起來,這北冥玥到底是敵是友,她還不是很清楚,現在他接自己出去,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是不是假借着自己出去,然後在治自己一個越獄的罪名?一舉將自己殲滅?
飛光走石的剎那謝霜凌腦子裡有無數個想法。
北冥玥靜靜的看着謝霜凌,慢慢的扯嘴笑了,輕輕的說道,“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放心,我不會害你,如今已經有人替你認罪,你沒有罪了,大可以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謝霜凌不解的問道,“有人替我頂罪?是誰?難道是……”
壞了,北冥烈風怎麼這麼傻,真的替我頂罪了!謝霜凌心裡暗暗的琢磨着,拳頭也不禁攥了起來,這個傻子,保住自己要緊,想別的法子同樣能救出自己,何必要把自己搭進去?
“不是北冥烈風。快走吧。”北冥玥看了謝霜凌一眼,沒有任何感情的轉過身徑自先走。
謝霜凌清澈的眼睛看着北冥玥的背影,只覺得他今天怎麼如此的奇怪,全然沒有了本來的欠揍的神色和態度,怎麼如此的落寞。
難道是自己被脫罪了,他不高興了不成?
仔細一想也不對,既然他來接自己,肯定不是那樣想的……但是爲什麼北冥烈風沒有替自己頂罪也沒有來接自己?反而是北冥玥?
這點她怎麼都想不通,但是眼下既然自己無罪了,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快點回園子問問北冥烈風是怎麼回事兒比較好。
她跟上北冥玥的腳步,一走出宗人府,便覺得眼睛睜不開,耀眼的陽光刺激着在黑暗中適應了的雙眼,謝霜凌一時之間眼前全是白光,捂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和北冥玥騎上馬便飛奔回南疆王府。
北冥玥一鞭子接連着抽在馬兒的身上,馬兒吃痛的狂奔起來,不一會兒便到了。
謝霜凌率先下馬,看了北冥玥一眼,便急急的回了自己的園子。
她急匆匆的推開北冥烈風的書房,見北冥烈風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見謝霜凌忽然進來,身體不禁怔了怔,過了兩秒鐘才緩過勁兒來。
謝霜凌蒼白消瘦的臉映入北冥烈風的眼裡,他攥緊了拳頭,不想讓自己臉上出現什麼波瀾的神情。
“烈風?我回來了,你怎麼沒去接我?怎麼是北冥玥接的我?”謝霜凌見到北冥烈風的一剎那,只覺得好像經過了好幾個春秋一樣,時光雖然只有兩天,但是她在宗人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那樣的難熬。
見到北冥烈風的第一眼,她竟覺得有些鼻子發酸,壓抑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說出話來。
北冥烈風的眸子緊緊的攫着謝霜凌,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是啊,北冥玥去接的你。”
“是不是這次的事情是北冥玥和北冥風搞的鬼?”謝霜凌不禁琢磨,北冥玥接的自己,是不是說明是他和北冥風聯手將自己陷害,所以他作爲抓她的一方,自然是他將她放出去?
“是北冥玥救的你。”北冥烈風依舊淡淡的說着,彷彿一切都不干他的事兒一樣。
謝霜凌此時還在皺着眉頭思索,忽然聽見北冥烈風的話,愣住了,好半天才緩過神兒來,聲音中帶着疑問。“什麼?北冥玥救得我?”
她有些糊塗,北冥玥爲什麼要救自己?難道是北冥烈風不好出面,爲了避嫌,隨意才讓北冥玥救的自己?
北冥烈風靜靜的看着謝霜凌,想從她的眼睛裡看出點什麼,但是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你既然出來了就好好的休養,以後做事也不要太沖動。不然不會每次都這麼容易。”北冥烈風收回了目光,淡淡的看着窗外的紅梅。
謝霜凌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北冥烈風,她心裡似乎有那麼一點兒的明白了,北冥烈風沒想救自己是嗎?
她還在傻傻的認爲,北冥烈風會在外面急的要命,想盡了辦法要救自己出來,就在剛纔,她還在認爲是不是北冥烈風讓北冥玥救的自己。
冷冷的空氣從嘴裡噴薄而出,謝霜凌淡淡的扯嘴笑了,“北冥玥救我,是他自己的想法是嗎?你沒有讓他救我是嗎?”
站在溫暖如春的書房裡,謝霜凌感覺比待在宗人府裡還要冰冷,周身彷彿處在了寒冰之中,冷冷的讓她難以自持。
手指尖的溫度和心裡的溫度一樣,降到了零點以下。
她看着北冥烈風的臉,他依舊沒有看自己,也沒有說話。
剛纔的短短一句話已經說明,他實在怪自己魯莽,怪自己笨纔會入的監獄。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讓你登上皇位,彼時便是我離開你之時。”
撂下一句話,謝霜凌轉過僵直的身子,邁出了北冥烈風的書房。
外面的紅梅香順着未關上的門陣陣的撲來,涼涔涔的,北冥烈風漸漸的收回了目光,看着謝霜凌剛纔站立過的地方,也許,這樣便是最好的結果。
他不奢望謝霜凌能夠一直留在自己身邊,她和北冥玥之間不明不白的關係讓北冥烈風意識到,謝霜凌不會是一個能在自己身邊一心一意的人,她的思想是那麼的活分,有的新奇的想法甚至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的一個人,他怕他留不住,他怕他不夠那麼實力能夠讓謝霜凌留在自己的身邊。
當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裡已經有了謝霜凌的時候,北冥烈風甚至還在竊喜,也許表白了這份感情,謝霜凌回留在自己的身邊,不會因爲一紙的合約終了而離開自己。
但是自從知道謝霜凌時不時的出府和北冥玥相聚,甚至都不告訴自己一聲,在外面貪玩被太子的人暗殺,救她的人也不是自己,想到這些,他的心裡就會一陣一陣的難受,說不清是什麼感受,嫉妒?後悔?還是恨自己無能?
一切的一切,都像天上的雲一樣,雲捲雲舒過後,他不再奢望什麼。他本來就是一個人,生下來額娘不久就離開了他,這麼多年,他一直是一個人,封閉了自己的心,只想好好的保護自己,見到了謝霜凌,他才緩緩的接受了她走進了自己的內心,如果事情的發展,真的像自己認爲的那樣,那麼的順利和順理成章,那該有多好。
他還是高估了自己,他以爲全心的對待,能夠換來謝霜凌對自己的真心,可是他還是錯了,他終於知道了那句感情事不能勉強話的含義。
任何事情都可以強取豪奪,只有感情,只要有一個人不同意,那自己便是強求不得。
他學會了放手,雖然很難,很苦,很痛,但是他強迫自己放手,因爲繼續下去,只能是傷的更深,心會更痛,放下謝霜凌,一切都會像原來一樣,不是麼。
他緩緩的從桌子底下抽出一把劍,提着寶劍便走了出去,此時的天空萬里無雲,湛湛的藍天下映襯着紅梅說不出的好看。
他提起劍,瘋狂的在滿是紅梅的園子裡舞起來,沒人知道他內心的苦,他也不需要別人知道。
凜冽的風撲面而至,暗淡的眼神漸漸恢復了往日的冰冷,慢慢的收了劍,佇立在紅梅樹下,他望着藍天,久久沒有動。
謝霜凌慢慢回了屋子,躺在牀上,心裡像是被誰攥了一把一樣疼,但很快,她便可知住了,滿腔的怒火取而代之。
她暗笑自己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傻了,對北冥烈風的忠心竟然如同一個走狗一樣,她可是謝小侯!她何須這樣?
前世的痛還不夠嗎?爲了感情,她甚至付出了生命,來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幫助一個莫名其妙的皇子,被莫名其妙的陷害,現在還在莫名其妙的傷心!
她真是恨死自己現在的樣子了!
她甚至剛纔看見北冥烈風冷淡的樣子,心裡會那麼的難受,她真是恨自己,什麼時候,北冥烈風輕而易舉的走進了自己的心,她卻毫不知情。難道重生之後,自己的感受都變的遲鈍了,直到自己心裡受了傷纔會明白。
看着屋頂,謝霜凌攥緊了拳頭,咬着牙,冰冷的雙眸一瞬不瞬,她猛的一下坐了起來!
急匆匆的穿上鞋便出了門。
幾乎是跑到北冥玥的園子裡。
“你怎麼了?怎麼不好好休息?”北冥玥見謝霜凌急匆匆的跑來,身上的衣服甚至都沒有換。
謝霜凌摒退了兩邊的下人,關好門窗,正色說道,“是你救的我,我想知道爲什麼。”
北冥玥沒想到謝霜凌是來問自己這個問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只是靜靜的看着謝霜凌已經恢復了的冰冷雙眸。
她怎麼了?身上的氣場彷彿能震開所有的人,出了什麼事了?
“我救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必要這麼驚訝嗎?”北冥玥咧嘴一笑,眼神裡卻是半點笑意都沒有,他從來沒有濫殺無辜過,對於身邊的人也都不錯,這次爲了救謝霜凌,他忍痛犧牲了一個死衛,心裡一直不舒服。
“呵,你還是說正經的比較好,趁我沒生氣之前!你三番五次的救我,到底有什麼陰謀?不用給我耍花招,要是讓我知道你背地裡耍什麼花樣,別怪我不客氣。我纔不管你救了我幾回,說不定這幾次都是你陷害的!”
謝霜凌見北冥玥的神色有些不一般,和以前有些不同,她黑眸中冷冷的射出玄冰一樣的眼神,半點猶豫都沒有。
“你就是這麼認爲我的嗎?”北冥玥臉上的笑容漸漸僵掉,心裡像是被誰抓了一把一樣,有些喘不過氣,在謝霜凌的眼裡,他就是這樣一個人麼。
“你在我眼裡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對不對我說實話。”謝霜凌有些惱怒,她對於這種顧左右而言其他的說話方式實在是有些怒了,剛纔和北冥烈風生了一肚子氣,現在自己來這裡找北冥玥可不是生氣來的!
刷的一下抽出了佩劍,指向北冥玥說道,“快說,不說我殺了你!”
謝霜凌不是在開玩笑,她現在做什麼都做的出來,別說是一個幌子,就算是天王老子,她也照殺不誤!
北冥玥靜靜的看着謝霜凌逼在自己脖子間的佩劍,苦笑了下,並沒有閃躲,“凌兒,我救你,是因爲我想救你,不是因爲別的,只是我的本能罷了。我不忍心看你受傷害,不忍心看你受苦。”
北冥玥淡淡的說着,自己當了閒散王爺慣了,一貫的風流不羈,現在忽然說這麼嚴肅的話,自己說完都覺得有些詫異。
謝霜凌冷哼一聲,暗道這北冥玥耍什麼陰謀!
“北冥玥,你的解釋未免也太可笑了,我和你認識不過一兩個月而已,你就說你不忍我的種種,所以才救得我,便覺得太可笑了嗎?”
北冥玥知道謝霜凌不相信,本來,他也沒指望謝霜凌能夠相信自己。
“不相信隨便你吧,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實話說了你不信,假話我現在也沒心情說。”他是真的沒有心情,被自己心愛的女人拿着劍指着自己質問,這種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這次北冥風陷害我,和你有沒有關係?”謝霜凌見北冥風一味的負隅頑抗,知道也問不出什麼結果,乾脆直截了當的問自己想知道的。
“你覺得我要是和北冥風聯手,我還可能救你出去?你不是一向的機靈,怎麼現在腦子進水了?”
“你少廢話!”謝霜凌眼中怒火中燒,劍尖兒不禁逼近了一些,緊緊的抵着北冥玥的脖頸,在深入一些恐怕就要血流如注。
“我沒有和北冥風聯手,你應該知道,我之前和你說過,我想聯手的人是你,怎麼和一個沒用的北冥風聯手。”北冥玥正經的說道,同時看了眼抵在自己脖子間的劍,說道,“你不會就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吧?”
“那我問你,當日我派了密探,你爲什麼當晚便和北冥風一起下棋?你是故意在遮擋什麼吧?”
北冥玥冷笑,“你覺得我會那樣做?當日我便知道你加派了密探,我去找北冥風下棋,是想遮掩一下他的耳目罷了,你不會真的覺得,北冥風有那麼無能,你隨便找個人上了他的房頂,他都不知道吧?”
“你的意思是,我還要謝謝你了?既然你說北冥風已經知道了我的密探,你還去幫我遮掩,那我問問你,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計劃的?”謝霜凌聽着北冥玥的話,越聽越覺得這北冥玥的心機頗重,居然能夠知道自己的計劃,這個計劃只有自己的人和北冥烈風知道,是誰透露出去的?
“你以後用人的時候,最好看清了人再用,你找的那幾個所謂的自己人,其實有兩個就是北冥風長期安插在三王爺府的探子。”北冥玥翻了個白眼說道。
“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北冥烈風怎麼會不知道?”謝霜凌驚訝,杏目圓睜,不敢相信的看着北冥玥。
北冥玥意味深長的看着謝霜凌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去問問你的北冥烈風。”
謝霜凌的目光暗了暗,北冥烈風的心思和防備,他不可能不知道北冥風在自己的府上安插了密探,那爲什麼他不告訴自己?
一切的一切又扯回到了北冥烈風的身上,謝霜凌一稟,難道……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這不可能,北冥烈風的心思就是和自己聯手把他推上皇位,怎麼可能會害自己……
她忽然想到,當日加派人手的時候,北冥烈風並不知道是誰,是衛青找來的人,難道是衛青出賣了自己?
謝霜凌越想越覺得這裡面霧氣重重的,看不分明。
彷彿自己覺得親近的人都變成了敵人。
謝霜凌擡眼看着北冥玥,冷冷的問道,“那你這次救我的目的是什麼?”
“凌兒,我不都說了麼,我是出於本能去救你,沒有什麼目的。”
北冥玥無奈的說着,他心裡現在其實已經有些發冷,他覺得以謝霜凌的聰明伶俐,定會知道自己的心思,可是眼前這小妮子,只知道用劍說話……
“你別想忽悠我,你快說,否則刀劍無眼,我傷了你就不好了。”說罷謝霜凌伸手往前一刺,刺破了北冥玥的皮膚,一股鮮血緩緩流下,北冥玥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謝霜凌竟然真的出手傷了自己。
他猛然一震,伸手握住謝霜凌的佩劍手腕猛的一旋轉,謝霜凌的寶劍便落地。
謝霜凌見北冥玥還手,不禁也暴起,剛纔受了北冥烈風的氣,本來就沒有地方撒氣,現在正好!
她用盡渾身的力氣和北冥玥廝打起來,北冥玥的脖子上還在流血,加上他本來也沒想傷害謝霜凌,幾個回合下來,被謝霜凌打壓了下來。
“你快說!別找不痛快!”謝霜凌將北冥玥的雙手反剪起來,惡狠狠的說道。
北冥玥無奈,見謝霜凌這次是來真格的,也就不掙扎了,換了幾口氣才說道,“爲什麼救你,因爲我喜歡你,本以爲你聰明伶俐知道,沒想到是個生瓜蛋仔,一點兒也不開竅!”
謝霜凌一下子愣住了,北冥玥說他喜歡她?她沒聽錯吧?
一時間手上鬆了鬆,北冥玥見狀輕輕的脫了身,坐在地上看着謝霜凌。
炯炯的目光注視着謝霜凌,謝霜凌感受到了北冥玥目光的灼熱,不禁偏了頭,北冥玥的每一句話,她都不想相信。
他怎麼會喜歡她?相見亦不過十幾次罷了。
如果這麼輕易的便可以喜歡上一個人,那這感情肯定也不牢固。
她想着想着,忽然就想起了北冥烈風,心裡忽然有些相信了一些事。
北冥烈風對於自己,恐怕是沒有一點的喜歡吧,就算現在北冥玥說的是假的,但是他總算是救了自己,可是北冥烈風呢,他都做了什麼,無非是不在乎罷了。
“你想什麼呢?”北冥玥見謝霜凌的臉上一副變幻莫測的神色,不禁問了問。
謝霜凌扭頭,便看見北冥玥脖子上還在汩汩的往外流的鮮血,不禁皺起了眉頭,“你這裡有紗布嗎?自己包紮一下。”
謝霜凌此時還沒有昏頭,如果這個時候眼前的這位皇子死了,那自己肯定是脫不開身了。
北冥玥嘆了口氣,隨手撕下了一塊布便胡亂的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謝霜凌見狀不禁撲哧一下笑了,“看來你還是欠揍,現在想自己勒死自己。”
她站起身找了半天找到了藥匣子,從裡面拿出藥瓶子和紗布,給北冥玥包紮了起來。
北冥玥見謝霜凌親自爲自己包紮,不禁笑了,“人家姑娘都是滿身的香氣,你現在渾身惡臭!也不知道回去換件衣服,哪裡像個姑娘家。”
謝霜凌不禁加大了手上的力氣,疼的北冥玥呲牙咧嘴。
“讓你說我!再說我再刺你幾劍!”冷冷的說完,便收了手。
謝霜凌的包紮技術那是一流的,在黑道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自己包紮傷口。
“其實我剛纔說的話都是真的,你信嗎?”北冥玥收斂了笑容,認真的看着謝霜凌。
謝霜凌直直的看着北冥玥,半晌問道,“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什麼是愛嗎?”
北冥玥笑了,點頭說道,“我當然知道,怎麼,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有時候你覺得你喜歡一個人,也許你只是一時之間被她吸引,並不是真正的喜歡,有時候你覺得這個人對你來說一點都沒有重量,但是這個人一旦離開了你的視野,也許你纔會痛心疾首。感情這東西都是說不準的,沒有孰是孰非,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謝霜凌說着這些,其實也是說給自己聽,前世的姻緣讓她受盡了傷害,這一輩子,她要爲自己而活。
北冥玥見謝霜凌如是說,心裡不禁有了幾分揣測,剛纔謝霜凌失控,難道和北冥烈風有關係?
難道北冥烈風對她說了什麼?
“你說的我當然懂,但是我最尊重的還是自己的心,如果我的心對我說,我喜歡眼前的這個姑娘,我還要抗拒的話,那就是我的不對了,你說是不是?”
“那你就遵從你的心吧。”謝霜凌無所謂的說道,“但是我不喜歡你,也是遵從了自己的心。”
說罷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今天可謂是沒白過,一系列的事兒讓謝霜凌覺得頭疼,她是真的頭疼,一陣陣的好像是神經疼一樣。
不想回園子,只好上街逛逛,可是低頭看着自己的衣服,自己都忍不住捂住了口鼻,只好悻悻的回房間洗澡換衣服。
進了園子便看見北冥烈風站在紅梅樹下拿着把劍看着天空。
謝霜凌輕輕的走過,目不斜視。
“你去哪裡了?”北冥烈風聽到聲音,回頭見謝霜凌正往這邊走來,見她還是一身骯髒的衣服,不禁皺了皺眉頭。
謝霜凌本來沒想理他,見他問,眼睛轉了轉,便停了下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北冥烈風說道,“我去感謝一下我的救命恩人,怎麼了?有問題?”
北冥烈風收了眼神,淡淡的看着前方的虛空,久久沒有說話。
謝霜凌輕哼一聲,便回了房間。
讓下人打了洗澡水,謝霜凌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帶夠了錢,才慢悠悠的上了街。
此時天色已經擦黑,街上很熱鬧,酒樓裡也盡是些食客,謝霜凌轉了轉,選了一家酒樓,剛一進去,她就停住了腳步,看着眼前的人,不敢相信的說道,“你怎麼在這裡?”
雨墨見謝霜凌,並沒有什麼驚訝的神色,如常的笑了笑說道,“我來南疆做生意,謝小姐也有意見?”
謝霜凌看了看酒樓,裡面的規模很大,看起來很高級的樣子,不禁對這個雨墨生了幾分特殊的感覺,莫非這個人是個厲害的商人?
“我只是驚訝走到哪裡都能碰見你!”謝霜凌收回了眼神,徑直走到了一個空桌子旁坐下。
雨墨跟了上去,坐在了謝霜凌的身邊說道,“那說明咱們有緣分,你說是不是?”
謝霜凌今天已經聽了北冥玥夠多的酸話了,此時聽見雨墨這樣酸不拉幾的話,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瞪了他一眼說道,“跟我有緣的人多了,不過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你好自爲之吧。”
她本是胡亂說的,只想趕快打發了雨墨,沒想到雨墨一副沒臉沒皮的說道,“那我倒是想看看我最後的下場是什麼,沒準兒是抱得美人歸也說不定。”
謝霜凌偏頭看着雨墨,雨墨見謝霜凌直直的看着自己,不禁笑道,“你可不要小看了我的實力,也許我說的最後應驗了呢。”
謝霜凌唰的起身往門外走去,雨墨連忙拉住了謝霜凌說道,“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你想吃什麼儘管點,我請你。”
“請個屁,老孃沒錢吃館子?”謝霜凌眼睛瞪的嚇人,使勁兒的甩開了雨墨的手,大步流星的出了館子。
邊走邊琢磨着今天的黃曆是不是不太好,遇人不淑,沒一件好事兒。
雨墨見謝霜凌今日似乎不太對勁兒,也就沒有攔着。站在酒樓的門口看着謝霜凌怒氣衝衝的背影笑了。
謝霜凌來來回回的看,最後選了一家小麪館,看起來熱鬧非凡,做的面肯定不錯。
她要了整整一大碗麪,吃了個底兒朝天,咂了咂嘴暗道味道真的不錯。
吃完了面在街上閒逛了會兒,纔回了府。
謝霜凌慢悠悠的走進了王府,覺得這王府裡無比的壓抑,媽的,什麼時候趕緊處理了這官盜趕緊的撤了得了!
南疆王府很大,謝霜凌不想回園子睡覺,一時興起想要來回的轉轉,順着王府的小道兒往王府裡面走,北冥烈風的園子和北冥風挨着,北冥玥的園子在北冥烈風園子的斜對面。
謝霜凌挑着暗路走,不想被人發現,只想自己靜一靜。
遠離園子有一大片的空地,中間有一個大大的荷塘,此時月亮飽滿,溫柔的月光傾瀉下來,照耀的荷花池裡僅存不多的荷花,謝霜凌見此時的景色獨好,便坐在了荷花池旁的石凳子上。
瀲瀲的水波不斷的起着漣漪,底下居然還有好些個魚兒在遊。
謝霜凌一時興起,脫了鞋子襪子,便小心翼翼的下水,彎腰,對準魚兒,猛的伸手,沒想到竟然抓到了一條紅鯉魚。
“你這魚兒也太傻了,遊得那麼慢,被我抓住了吧?”謝霜凌得意的抓着魚說道,一陣冷風吹來,本來就冰冷的水,謝霜凌光着腳丫泡在裡面頓時覺得無比的冷。
打了個哆嗦便爬了上來。
利索的穿好了鞋襪,謝霜凌抱着鯉魚便想往回走。
這紅鯉魚不能吃,回屋子放點水養着也好。
打定了主意,謝霜凌不禁加快了腳步,此時風雲變幻,天上的月亮此時也被遮住,光線一下子暗了,看不分明許多。
謝霜凌看了看天,心裡琢磨着這麼快就變天了,腳上不禁加快了腳步,這南疆王府極大,從這裡要走回自己的住處要一刻鐘的時間。
“你可真是沒用,辦這麼點事兒都辦不好!”
謝霜凌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此時她正走在一個假山後面,隱隱約約的聽見假山的另一側有人說話的聲音。
眼睛一轉,謝霜凌躡手躡腳的靠近了假山,豎起耳朵聽着假山那邊的動靜。
“這次要說都怪北冥玥,好好的出來攪局,不然那個丫頭肯定必死無疑了!”
謝霜凌聽的出來後面說話的是北冥風的聲音,可是第一句話的聲音似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謝霜凌覺得很是耳熟,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到底是誰的聲音。
她慢慢的將腦袋往前湊了湊,接着昏暗的月光,她有些驚訝,那假山後佇立的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北冥風不假,女的居然是……
“你說北冥玥?他怎麼會突然幫起她來了?難道北冥玥和北冥烈風已經聯起手來了?”女人的聲音儘量的壓的很低。
北冥風搖搖頭,輕聲說道,“看起來情況沒那麼簡單,我還沒琢磨透,還是要等等看才知道。”
“等等等等,你最好快點把這件事兒解決了,不然沒你好果子吃!”女人顯然動怒了,謝霜凌瞧着她,完全不見了當日所見時的溫婉,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也不過是一個娘們罷了。
謝霜凌懷裡還抱着紅鯉魚,魚兒離開了水,嘴巴一張一翕的,身子還不停的擺動。
謝霜凌用手按着冰冷的魚身子,架不住這紅鯉魚不停的扭動,手裡溼溼滑滑的,那魚兒一個打挺兒,便要滑出去,謝霜凌心下一跳,慌忙抓住要逃竄的魚兒,沒想到動靜兒大了,那二人也敏感的雙雙扭頭看過來,謝霜凌抓過鯉魚,忙彎下了腰,慢慢的往假山的裡面蹭去。
“是誰?”北冥風抽出劍,一步一步的往假山後面探去。
謝霜凌此時叫苦不迭,要是現在獻身,恐怕會遭到兩個人的絕殺,這裡不管離北冥烈風的園子還是北冥玥的園子都不算近,守衛也叫北冥風給調走了,這個時候要是自己和他們來硬的,肯定要吃虧。
謝霜凌不禁狠狠的掐了一把懷裡的鯉魚,心裡暗道都怪你!反正都是要死了還要垂死掙扎!這下讓別人發現了吧!你一個畜生死就死了,還要拉我做墊背的變成!
眼瞧着北冥風就要一步步的逼近,後面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可能是怕一會兒引起亂子被人發現,所以聽見聲響就急匆匆的跑了。
謝霜凌冷汗直冒,要是現在被北冥風發現了,肯定就是死路一條了……
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謝霜凌左思右想着急的時候,眼前忽然兩道綠光冒了出來,她嚇了一跳,媽媽的,這是什麼妖怪!
她忍不住貼的冰冷的假山更緊了些,面前射出的兩道綠森森的光束卻原來是一個野貓子!此時正死死的看着謝霜凌。
謝霜凌暗道一聲不好,這貓兒肯定是覬覦着她懷裡的鯉魚……一會兒要是躥起來,就算北冥風沒發現,她也會被這個貓給出賣了……
謝霜凌腦子裡飛快的轉着,說時遲那時快,她貓下腰,低低的將懷裡的魚兒拋向了貓兒的身後,貓兒嚇的竄了個高兒,回頭叼起魚兒便跑。
北冥風此時也正走到了假山處,冷不防的裡面出來個叼着魚的野貓,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原來是隻野貓。”北冥風收了劍,左右機警的看了看,便急匆匆的往回走。
謝霜凌聽着北冥風的腳步原來,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媽的,嚇死老孃了!
在假山裡面待了一會兒,確定沒人了之後,謝霜凌才輕手輕腳的出來。
一溜煙兒的回到園子,跑回自己的屋裡,謝霜凌喘了幾口氣,才慢慢的開始琢磨起來。
原來她在假山後看見的女人竟然是夏如煙!
當日在皇宮裡一見,謝霜凌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想要害自己!
到底是以爲什麼?自己和夏如煙只有過一面之緣,並沒有什麼利益上的衝突,她爲什麼要害自己?
而且是和北冥風聯手……
謝霜凌慢慢的脫了外衣,洗了把臉,坐在牀上,看着屋子裡紅燭搖影,腦子裡慢慢的縷着思路。
莫非?
謝霜凌忽然想起北冥烈風曾經說過,夏如煙是夏青彌的親姐姐,難道……
夏如煙想要害自己,是夏青彌的意思?
雖然有些牽強,自己和夏青彌也不過見了一兩次,但是謝霜凌的心裡卻是沒由來的篤定。
女人看女人總是很準的,她當初見夏青彌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夏青彌對北冥烈風的情意,當日自己刁難了她,她恐怕吃了癟,心生報復,所以才讓她姐姐想法子來害我?
謝霜凌輕蹙眉頭,何況她覺得,夏青彌似乎很不喜歡自己,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是看情敵一樣。謝霜凌就更加篤定了,夏青彌肯定是看自己和北冥烈風的關係親密,她吃醋了,女人吃起醋來,那是很可怕的。
沒想到這個夏青彌雖然外表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心思卻是如此的狠毒。
她不免爲北冥烈風捏了把冷汗,以後要是娶了這樣一個女子,怕是北冥烈風要吃苦咯!
不過她現在沒心思想北冥烈風,她要好好的琢磨一下,要怎麼樣才能化險爲夷比較好,按剛纔夏如煙的說法,北冥風肯定還會找自己的麻煩……
靠在牀沿上,謝霜凌想着想着不禁眼皮發沉,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睡着了,等到清醒的時候,已然是天大亮。
謝霜凌伸了個懶腰,看了看外面的天氣才發現,居然下起了小青雪,薄薄的在外面飄着,房檐上樹上地上都鋪了一層雪花,看起來整個世界毛茸茸的甚是可愛。
謝霜凌從櫃子裡找出了棉衣,厚厚的把自己捂上,纔打開門,撲面而至的雪花讓謝霜凌頓時覺得很清醒。
伸手接了幾個雪花,手心的溫度馬上將雪花融化了。
她走到園子裡,看了看北冥烈風的書房,心裡琢磨着要不要和北冥烈風商量一下。
就在自己猶豫不定的時候,北冥玥的聲音好死不死的響了起來。
“你自己沒有園子嗎?幹嘛總是跑來這裡?沒人告訴你,這裡其實並不是很歡迎你嗎?”謝霜凌回過頭便看見一身藏青色玄袍的北冥玥,嘴角依舊是微微翹起,手裡永遠都拿着一把讓人生氣的扇子,高大的身子在雪地裡顯得越發的不可一世。
真真是一副好畫……
謝霜凌心裡琢磨着,北冥玥只要靜靜的站在這裡,便是一幅畫了……
“怎麼,我來找我三哥,礙着你什麼事兒了?”北冥玥見謝霜凌今天穿的鵝黃色的小棉襖,脖子一圈是白色的絨毛,一顆小腦袋像是一朵花兒一樣,眼睛此時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
“誰管你要去找誰!反正我看見了就是不順眼!”謝霜凌瞪了他一眼,率先走進了北冥烈風的書房,她倒是要聽聽,北冥玥找北冥烈風是要說什麼事。
北冥玥見謝霜凌先進去了,自己也笑笑跟了進去。
此時北冥烈風早已經聽見了二人的談話,面色平淡的看着魚貫而入的二人。
“三哥,你怎麼整日就知道待在書房裡,別憋壞了纔好,外面下雪了,景色甚美,不如咱們出去踏雪可好?”北冥玥進屋便看見北冥烈風坐在堂上的太師椅上,手裡拿着一本書,面色沉靜的看着。
謝霜凌不管不顧的坐了下來,看着北冥烈風和北冥玥,心裡琢磨着這兩個人真是性格迥異,都是一個父親生的,性格竟然完全相反,也真是不多見。
“四弟今天來,有什麼事兒嗎?”北冥烈風好像沒聽見北冥玥的話一樣,
北冥玥見北冥烈風充耳不聞自己的話,心下了然北冥烈風還在對自己和謝霜凌的事情耿耿於懷,於是搖着扇子說道,“只是來和三哥說說,咱們來着南疆也有幾日了,這官盜的問題還是一點兒眉目都沒有,不知道三哥有什麼想法。”
北冥烈風目不斜視,根本不看謝霜凌一眼,盯着北冥玥看了半晌說道,“該抓的抓,該殺的殺。”
謝霜凌和北冥玥都愣了,看着北冥烈風,之間他神色如常,彷彿說着的事情和自己沒有半分的關係一樣。
謝霜凌心裡冷哼一聲,看來北冥烈風想要破罐子破摔了,之前自己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可給什麼意見,只要好好享受這南疆的風光便好,他現在到先放出了狠話!
罷了,自己闖的禍自己去解決,自己也不是保姆,跟在他屁股後面給他擦屁股!她還沒有那功夫!
“哦,那臣弟就着手去辦了!早辦完也好早回去!你說是吧三哥,還有謝小姐。”
北冥玥思索了幾秒鐘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