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那一刻完全定格在靜止的狀態,所有人都如木偶一般地盯着眼前的一切,誠如陶方,潔如小倩,聰如徐平安,忠如王強,圓如葉子楓…………此有人在這一刻,都張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這一切,這是他們之前從未見過的現象,一時間竟做不出絲 毫反映;這就好比是一羣無神論的科學家突然發現自己身邊出現無數幽靈體,留給他們的只有驚訝。
“陶兄,你看,同一時間同一空間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趙公明。”最先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的是徐平安,拉了拉陶方的衣袖,輕聲說道。
陶方默默地點了點頭道:“我看到了。”心裡陷入了無盡的思索之中:記得當日陸小倩千叮萬囑不能碰這座觀音像,眼前出現的這兩個一模一樣的趙公明,莫非和這尊觀音象有關?想到這裡,陶方不禁轉頭看向陸小倩。
陸小倩終於緩緩站起身來,停止了冥想,看到陶方投來的目光,淡淡地說道:“現在你應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陶方點了點頭,正待要說什麼,徐平安忙湊上前問道:“什麼話?說來聽聽。”
陶方看了看陸小倩,似是在針求什麼,見陸小倩沒有任何反映,便低聲將當日陸小倩對自己的警告的那些話重複了一遍;聽得徐平安一驚一愣,聽完陶方的轉述,徐平安大驚道:“當真如此?”
陶方默默地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因爲陶兄你砸壞了這觀音象,打開了夢魘世界,所以導致這裡出現了兩個趙公明,其實這兩個趙公明正是一善一惡?”不得不說徐平安的腦子轉得很快,瞬間就想通了其中的關係。
葉子楓本來還在擔心着女兒的安危,但當另一個趙公明突然出現的時候,他就一直處在驚愕中完全沒回過神來,對於葉子楓這樣的人來說,這種未知的好奇對他的吸引力遠遠超過其它人,這就是爲什麼從事科研的那些人比普通人更加容易陷入瘋狂。
聽到陶方和徐平安的說話,他總算回過神來,剛纔雖然在驚愕中,不過他們的談話他也聽懂了七七八八;一時間顧不得許多,快步走過去,拉上葉靜言,退到了陸小倩身邊。
葉靜言驚魂未定,看到葉子楓來拉自己,本能想要抗拒,不過看了看眼前的場景,還是跟着他一起退到陸小倩身邊,眼前那裡確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你真的是趙公明?”趙公明看着眼前這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意氣風發一身正氣的人影驚道,從他的眼神中竟然看不到一絲生氣,反是流露出幾分興奮。
“我是趙公明,你也是趙公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趙公明”緩緩地放下手裡的武器,看着他靜靜地說道,那模樣像極了一位德高望重先生看着自己最喜歡的學生在說話。
“既然你我都是同一個人,你又爲何要跟我作對,你我本應該是一體纔對。”趙公明冷冷說道。
“你二十歲畢業,破格選拔入特警隊,三年時間由陳軍長推薦進入雪豹隊,2017年-2019年,連續三年參加國慶閱兵儀式,這是何等的榮譽。”說到這裡,這位“趙公明”竟是激動的眼中噙着淚水在打轉。
看到這裡,往事一幕幕竟迴盪在趙公明的腦海中,是啊,當年二十歲從軍校剛剛畢業,由於特殊的體質和自己的努力破格進入特警隊,當年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在五星國旗下宣誓忠民報國…………
“可是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裡還有一分軍人的氣節。”“趙公明”話鋒一轉,突然開口道。
是啊,如果可以選擇,自己寧願選擇做一名雪豹隊的普通隊員,自己做了隊長,認識的和打交道的人員也變得複雜起來,不是記者就是領導,活脫脫地讓自己從一個名純粹的軍人變成了官,以前夜間作夢總是純真的戰場,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夢裡都是如何讓自己輝煌騰達步步高昇。
“我也不想的,你又不是我,你怎麼會知道人趙往高處走,心境就會變的,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趙公明顯得有些痛苦,抱着頭拼命的分辨道:“時局變,人心自然會變,你看那些步步高昇的軍人,有哪一個是不會變的。”
看着眼前兩個趙公明的對話,葉子楓不知道此時想些什麼,結合徐平安他們剛纔的談話,事情很快就明瞭,不過有一點不明白,於是低聲湊到徐平安耳邊道:“如果打破觀音象就是打開了夢魘世界,那麼這兩個趙公明,到底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假的?還是兩個都是真的?”
葉子楓問出這話沒有人回答他,葉子楓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雖然有的問題在這個時候問出來會讓人覺得自己像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問,比如他接下來問出的這個問題。“既然是打開了夢魘世界,就是應該釋放所有人的善念和惡念,爲何只有他出現了雙重人?”
這個問題確實問到點子上了,不愧喜歡搞研究的人,總能找到關鍵的問題;這話一出口,陶方和徐平安也突然意識到這確實是個問題。
“夢魘世界的開啓只是基於這個空間而存在,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出現雙重人,只要你的惡念和善念沒有立即從人性中釋放出來形成人格矛盾,雙重人就不會出現。”陸小倩淡淡地解釋道。
這樣一說,衆要立即明白了,因爲趙公明的人性在短時間形成了極端的善惡人性,所以夢魘世界就會衍生出兩個不一樣的趙公明,一善一惡。
“砰”一是怒吼“說到底,你就是不想放棄你心裡的執念,你就是個自私的小人。”兩個趙公明爭論了良久,“趙公明”終於忍不住一拳擊在他的臉上,趙公明感覺到一股強大的衝擊力襲來,還沒來得及反映,身體就如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轟一聲掉落在草地上。
趙公明嘿嘿一笑,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這個世界上的財產分割也是因爲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纔會有究富之分,纔會有三六九等階級制度。”趙公明拍了拍凌亂的衣服:“人活着總會有矛盾有利益有人性就會有自私,事實上你比我更清楚,只是你不想承認。”
“你胡說。”“趙公明”衝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這只是你在爲自己的卑劣行爲找合適的藉口,讓自己心安理德。”
“我胡說?”趙公明也不示弱,反手一把揪住他的頭髮:“你想做個有正義感的人,無非是想讓人們讚美你,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自私,說到底,你比我更虛僞,我想要的只是美好的物質生活和前程,而你想的卻是虛無縹緲的鮮花和掌聲。”說完,砰一拳,趙公明也還擊了一拳打在了這個“趙公明”的臉上,他的身體也一樣飛出了老遠。
然後兩道身影紛紛拋下武器,脫下外套,如兩隻野獸一般地抓住對方的頭髮扭打在了一起,如兩隻在森林裡飢餓了三天的熊獅一般;地上柔軟的草地在他們暴力的踐踏之下顯得了無生趣。
衆人只聽到肉搏聲,打滾聲,撞擊聲,直到兩人衣物上都被血液染成鮮紅色,全身再也用不上一點力氣才停了下來。
葉子楓尋聲望去,此時兩人氣喘吁吁的倒地上,全身破爛,嘴角,鼻子滿臉是血,頭髮亂得如寒冬的枯草一般。
“他們會打到什麼時候?”葉子楓看着眼前的場景看向陸小倩問道。
“直到一方完全認輸爲止。”陸小倩對眼前這種無聊的事完全不感興趣,頭也不擡淡淡地說道。
“如果他們一直分不出勝負呢?”徐平安忙問道。
“不會,論到伸手他們是一樣的,但你看那個惡的趙公明雖然說的話聽起來句句像是詭辯,卻字字都能進入善的趙公明的心坎,雖然他們一直在拼命爲自己而戰,但那個善的趙公明心裡早已經動搖了。”陶方看着癱坐在地上的兩人突然說道。
徐平安有些驚訝道:“不至於吧,趙公明怎麼說也是軍校畢業,受過高等教育,況且也曾在部隊呆過不少時間,正常的價值觀不會如此不堪一擊吧。”
陶方淡淡地回頭看了眼徐平安,想到當日徐平安第一次見到陸小倩用意念點石爲金時的那驚訝的表情輕輕笑道:“時局變人性自然會變,人性是這個世界上最脆弱的東西,不是嗎?”
徐平安正待要說什麼,只見兩個趙公明突然站了起來,面對面張開雙臂,敞開心扉,像是享受神的洗禮一般,與之前兩人態度完全判若兩樣;然後一道白光顯現,兩道人影合在了一起,如平地消失了一道人影一般,站在眼前的只有一個趙公明,在場的誰也不知道這個趙公明是善的還惡的,因爲他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也許你是對的,我不跟你鬥並不代表我認可你,只是有一點你是對的,我是個軍人,我有我的使命,北京方面的命令我還是應該執行。”眼前的趙公明突然開口說道,也不知道他是在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其它人聽的。
不過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衆人也算明白了,善的趙公明已經向惡的趙公明屈服了,他們現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北京的指令。
至於是什麼指令,其它人不知道,但是葉子楓知道,所以他也只得無奈地將目光投向了陸小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