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學徒還未能把來人看清,便見其中一個身型異常魁梧的人朝他吼道:“快把你們大夫叫出來!要不大爺現在就拆了你們‘回春堂’!”
如被激怒野獸一般的咆哮,嚇得是小學徒連滾帶爬就往內堂而去。
出來內堂,才走進後院沒多會,便遇見被驚醒的李大夫帶着兩名家丁打着燈籠而來。
“小松子,外面出什麼事了?”那年約五旬,留着山羊鬚的李大夫扶起小學徒問道。
“外、外面來了幾個求醫的,凶神惡煞,面目猙獰,還把我們‘回春堂’的門都給踹倒了!”
還把他們的門都給踹倒了?
李大夫聞言不禁蹙起眉頭。
他這一把年紀就算稱不上見多識廣,可是作爲一個醫者卻也算得上閱人無數了。可就還沒見過哪個求醫的居然能把大夫家的門給踹倒了的!
想起剛纔聽到的那兩聲巨響和那聲模糊的怒喝,原本就心煩意亂的李大夫是面色不悅,眉頭皺得越發的緊,“老夫今日到是要看看到底是何等的求醫者居然如此蠻橫無理!”
那小松子雖然還有些怕,可是見李大夫已經帶着家丁往內堂而去還是快步跟上。
沒事的!他們不是還有兩個身材魁梧,身手了的的家丁麼?
剛走到內堂門口,李大夫就發現屋內燭光閃動,想是來人不僅進了他的內堂,還自覺的把燈給點了。
帶着怒意,李大夫大步跨進屋內,便見三個人圍在小松子那張守夜用臨時搭起木板牀邊,而牀上好似躺着一個人。
聽到有人來,三人都很默契的轉身看向門口。就三人那裝扮,誰是大夫自然是一目瞭然。
李大夫一見轉過身的三人頓時一愣,原因無他,那是被葛老三和葛薩那凶神惡煞的模樣給嚇的。
比他身後家丁還魁梧高大的身材,兩隻眼睛血紅血紅的,面若煞神,那小松子還形容的一點都不誇張!
葛老二那一刀是傷得不輕,縱然身體強壯硬朗,及時止住了血,可依舊在趕往商河府的半路上便暈迷不醒。
早急紅了眼的葛老三兩隻眼睛如同看待獵物一般盯着李大夫,隨後身子一動,卻別呂衍拉住,“不得無禮。”
眉頭皺了皺,葛老三咬牙往後一站,隨後呂衍便上前兩步朝李大夫拱了拱手,“在下呂衍,深夜打擾實在情非得已,還望先生見諒。”
李大夫回過神來,視線落在呂衍身上。
見來人一身青衫,模樣俊秀,氣質儒雅,終是鬆了口氣。
這秀才最怕的就是遇到兵,那是有理說不清。葛老三和葛薩明顯就是兵,而且還是忒混的兵。
還好,這還有個一看就知是懂理的能壓住這兩個混人,李大夫自然是鬆了口氣。
不過見來人雖然穿着不怎麼樣,可是氣度不凡,再加上旁邊那兩個一看就不是善類的卻對他極爲恭敬心裡便知,這來人定不一般。
李大夫是識人的,連忙上前拱手道:“哪裡的話,既是情非得已,想必病人情況定是不樂觀,我們還是先看病人吧!”
“那在下就先謝過先生了……”
呂衍說着,讓開一步,那李大夫便連忙走到牀前查看葛老二的傷勢。
這一串對話之後,又見那李大夫也已經開始爲葛老二診治,葛老三和葛薩的面色緩和了不少,只是依舊焦急。
至於那李大夫身後的家丁則不出聲,只是往後退了退,直退到了門邊。
前面這二人一看就不是他們能應付,等下出了什麼事,這個位置比較好跑。
而那小松子則站在一旁愣住了,話說,他師傅不是興師問罪嗎?怎麼才轉個身就變了?
不僅對幾人踹門至少恍若未知,甚至還如此主動的就幫躺在牀上那人就診……
這……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別說這幾人來歷不明,就說隔壁街的李員外兒子夜裡得了風寒想讓師傅跑一趟師傅都不肯,這是什麼情況?!
小松子正發着楞,便聽那李大夫‘嘶’了一聲,而後轉頭對他道:“還杵在那做什麼,還不快給我去那醫箱!”
“呃……是!是!”小松子回過神來,連忙應着就去拿醫箱。
那李大夫轉回頭看着葛老三身上那倒刀疤眉頭皺得死緊。
這傷口深可見骨,皮肉周邊卻血跡凝固,到底是什麼奇藥所至?
不過,雖有奇藥,這傷實在太重,而且已經有些時辰了,能撐到現在,還真是不容易。
“呂公子,這傷雖然血已止住,可是傷口周邊皮肉也不知是上了何藥,已變死肉,若是要縫合,要……”
“在下知道……先生盡力便是……”呂衍是懂些醫術的。
顯然要縫合老二的傷口,必須寫把死肉割掉,然後再做縫合。
而老二現在雖然血不再流,可是這麼大的傷口不縫合起來的話,老二也撐不了多久。
見呂衍說得淡定,想是心裡早已有了準備,李大夫擡眸對呂衍點了點頭。
“若是動刀,老夫會爲傷者上一些麻沸散,儘量減輕疼痛。只是……”
見李大夫頓住,呂衍道:“先生有什麼不妨直說。”
李大夫嘆了口氣,“這傷者本已經流血過多,氣虛血弱,動刀之時,需要奇參續氣,要不……老夫很怕他撐不下去……”
奇參?!
葛老三個葛薩是不懂這些的,一聽有奇參便能續住葛老二的命,那葛老三連忙問道:“奇參就奇參!害怕沒銀子給你麼?!該用的你儘管用就是了!”
小松子一聽這話,忍不住道:“所謂奇參那可是千年上的老山參,你以爲隨隨便便的人蔘都能叫奇參嗎?”
千年的老山參?!
葛老三和葛薩懵了,這一時半刻,讓他們上哪找這千年的老山參去啊?!
那呂衍倒是淡定,既然李大夫能說出這話,這‘回春堂’定是有這奇參的。
只是,這李大夫這話裡有話。
呂衍淡笑着對李大夫道:“先生有何難言之隱儘管開口。”
李大夫聞言心道是這呂衍到是明白人,一點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