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銀子的小二服務得很是周到。當呂月蘅和莫小小慢悠悠的晃到‘醉仙樓’外的時候，那小二正在幫他們把東西一樣樣、小心翼翼的掛在馬上。
小二掛好東西也不急着離開，而是牽着馬繮讓呂月蘅先將抽莫小小上了馬後，纔將馬繮交代呂月蘅手上，“客官慢走！”
呂月蘅點了點頭，然後翻身一躍上了馬，雙手拉着繮繩，將莫小小圈在懷裡。
莫小小也不像剛來時候那邊拘束，挺直了腰板，身子僵硬。
一晚上逛下來，她是有些疲憊的。尤其是喝了不少的酒，已經開始覺得睏乏。
放軟了身子，後背蹭着呂月蘅的胸膛，莫小小雙目無光的看着前方，腦袋一點一點點，連剛纔的問題都忘了問。
莫小小不問，正整合了呂月蘅心意，因爲這事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實在懶得動腦筋解釋。
一出南門，眼睛已經半瞌上的莫小小擡手捂住嘴大了個哈欠，“還有多久啊~”
懶懶的聲音透着濃重的睡意，呂月蘅輕輕勾起脣角，垂眸看着在他懷裡一點一點的小腦袋，“困了？”
“有一點……話說，我記得來的時候挺快的啊。”此刻的莫小小已經不再呱噪，甚至覺得說話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來的時候？
呂月蘅笑，來的時候，急着趕廟會，自然是快了。
至於回去嘛——一點都不用快。
抱着小心思，所以呂月蘅這馬騎得自然也慢，出南城就用了半柱香的時間。
“困的話就靠着我睡會，到了我叫你。”
靠着他睡會？
莫小小微蹙起眉頭，側頭瞟了呂月蘅一眼，那眼神分明再說，你小子又想佔便宜嗎？
呂月蘅輕笑一聲，“馬上就要入秋了，晚上的風帶着寒氣，我是怕你着涼。”
看着把這話說的臉不紅，氣不喘的呂月蘅，莫小小忽然覺得自己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說實話，她心裡是明白的。
呂月蘅雖然愛貼她，沒事也愛逗弄她，對她有好感，這些她都知道。
同樣的，她更知道這孩子對她完全沒壞心眼，而且還很坦誠。
看似不正經，可是卻從未真的對她怎麼樣過。哪裡像太子，說動手就動手，甚至‘動嘴’都不打個招呼，從來不會猶豫……
剛想到這，莫小小一怔，不禁暗罵：靠！怎麼又想起他來了！真是皮賤！
暗自懊惱，莫小小不由得深吸一口氣來平緩情緒。
感覺到莫小小忽然絮亂了的呼吸，呂月蘅垂眸，“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只是忽然有點冷。還真像你說的，晚上是有些涼的。”莫小小這話說的違心，因爲她根本就不冷。
不過，十六這小子的感覺也太敏銳了吧！又或者是，自己真的什麼都藏不住？
若真是這樣，那就太危險了，得改！
呂月蘅自然知道莫小小忽然絮亂了的呼吸不是因爲冷，可是他還是停下馬，放開繮繩開始接腰帶。
莫小小疑惑的側身看向呂月蘅，隨即微愣了下後才瞪大了眼指着呂月蘅解腰帶的手“你幹嘛？！”
這丫的，纔想着他人不錯，怎麼就開始解腰帶了。
莫名其妙的看了莫小小一眼，呂月蘅自顧自的脫下外袍，“你不是說冷麼？”
“呃……”原來是她自己又邪惡了！
當呂月蘅將白色的外袍披在她身上時，莫小小覺得自己完全沒臉面對呂月蘅。連忙轉身再次看着前方，沒底氣的小聲道謝。
“謝什麼？你是我妻子，我脫衣服給你穿很正常的。”
“……”
呂月蘅說得理所當然，莫小小卻彷彿看到烏鴉在頭頂飛過。
不過她再懶得和呂月蘅爲這個問題爭執，直接假裝沒聽到。
又一炷香過去，莫小小最終倒下，倒在呂月蘅懷裡睡得迷迷糊糊。
∴∴∴
子時剛過，錦華殿的書房內如往日一般燈火通明。
一個小太監沖沖來到書房門前，在福泉耳邊低語了幾句。
福泉在聽完後眉頭微微皺起，而後對小太監揮了揮手，隨後那小太監便低頭快步離開。
佈滿細紋的眼閃過一抹晦暗，福泉轉身入了書房。
走到坐在書案前翻閱摺子的呂承易身側，福泉弓着腰，低聲道：“太子殿下，莫姑娘和十六殿下出宮去了城南的廟會，至今……未歸。”
遊走在摺子上的視線一頓，呂承易靜默了半響沒出聲。
這樣的靜默讓福泉有些頭皮發麻，不覺得的把頭壓得更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呂承易目光繼續在摺子上快速遊走，而後淡淡的道：“以後，她的事情不必再來報了。”
“……是。”
福泉退出書房良久，呂承易終是將手中的摺子放下，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駐定。
看着月圓星疏的深藍色夜空，呂承易的眉頭緩緩蹙起。
莫小小，一個女人而已……
∴∴∴
當莫小小和呂月蘅回到東宮，已經是丑時三刻。
沒有喚醒莫小小，呂月蘅直接將馬騎到了煙雨閣，在小木屋前停下。
低頭看着懷裡的人兒良久後，呂月蘅才輕輕晃了晃莫小小低聲道：“到了，快醒醒。”
酒意讓莫小小睡得格外沉，呂月蘅連續喚了兩聲後，換來的只是輕哼一聲。
無奈的笑了笑，呂月蘅動作輕柔的將莫小小打橫抱起，然後一躍下馬。
擡腳踢開未上鎖的屋門，呂月蘅抱着莫小小進屋入了寢室。
木窗未關，月色映入寢室，正好落在那張屏風上，讓那屏風看起來好似鋪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抱着莫小小的呂月蘅腳步不由的在屏風前駐定，而後盯着屏風中那個嫵媚冷豔的女人因這霜色更顯冷漠的眉眼看了良久後，視線落在雙目緊閉，脣角卻依舊泛着淡淡笑意的莫小小臉上。
也不知道這樣靜立了多久，呂月蘅才收回視線，抱着莫小小緩步繞過屏風，將她輕輕放置在牀榻上轉身出了屋。
這夜，莫小小睡得特別香甜，她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變小了，回到了六歲那年。
陽光，異常的明媚，她在娛樂園裡到處亂竄，父親掛着暖暖的笑，緊緊跟在她身後……
“跑慢點，別摔倒了！”
“纔不會呢，小小已經不小了！纔不會那麼容易摔倒。”
父親依舊笑，不厭其煩的叮囑着她。
累了，她窩在他懷裡，喝着牛奶，吃着冰淇淋。
“快放她下來，吃東西還讓人抱着，沒規沒矩。”
母親淡漠的臉讓她畏懼，然而，那畏懼卻在父親溫暖的大手撫上她額頭的時候瞬間化作虛無。
“她還小嘛！而且我喜歡她膩在我懷裡。”
她笑，笑得貼得父親更緊，使勁的撒嬌，顫着父親給她買了好多好多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