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之間,我急步向前扶住差點跌倒的夢夢。夢夢緊緊拉着我的衣袖說道:“全全。”
我的心中頓時如同久靜的水池之中飄落了一片花瓣,激盪起層層漣漪。全全,我多次想讓夢夢如此喚我。可是她……“夢夢,你喊我什麼?想起來了麼?”
夢夢的聲音越來越小,只是幽幽的問道:“昀國是不是在和夢國打仗?夢國的大將軍是不是叫澄清?”我瞟了旁邊的王蓨一眼,又看看身邊的夢夢不語。夢夢着急的說道:“你們剛剛說的我都聽見了。全全,告訴我是不是?”
我頷首:“嗯。夢夢,你是不是想起了一些什麼?”
夢夢揉着太陽穴虛弱的說道:“我好像認識澄清,我認識他,認識他……”
“夢夢,是不是他欺負你使你失憶的?”
夢夢有些痛苦的搖頭,喃喃自語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帶我去見他?”
“這個……”王蓨起身,打開扇子略有思慮的看着我。
我看着夢夢滿懷期望的表情,說不定,夢夢真的可以找回失去的記憶。我考慮再三說道:“夢夢,我可以同意讓你去。但是,你必須保護好自己。如果那個男人你不認識,你就馬上回來。”
王蓨端坐在桌塌前,沉吟了一番說道:“靈姑娘,咳咳,我還是習慣叫你靈馨兒。澄清只是爲了試探昀國的兵力,和兵力的分佈,夢國最近幾年總是蠢蠢欲動,我覺得這次,道兒,不可讓她前去。”
“難道男人的愛情都是爲了利用?”我轉身俯視着王蓨說道,“皇上口口聲聲說愛我,就是爲了利用王家的勢力剷除皇后的勢力。你呢?哥哥,你也說過愛我,你又爲了什麼?”王蓨生氣的站了起來說道:“你竟然這麼想我!”
我冷笑一下說道:“難道不是麼?”
王蓨的指關節因爲用力漸漸的發出淡青色,許久未語。其實,我們都知道,我們的愛情並不被允許,但是那真的是愛情麼?王蓨的野心太大,讓我琢磨不透。我淡淡
的說道:“罷了,不跟你追究這些了。你趕緊親自帶着王家暗人護送夢夢迴去吧。就在今夜子時,我會送夢夢到玄武門,你小心挑選暗人,我不準夢夢出現傷害。”
王蓨思慮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說道:“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小心。”我看着王蓨不安的眼神,取下佩戴在腰間的腰牌遞給夢夢說道:“這個是我的腰牌,腰牌上寫的是‘上陽宮昀貴妃’。夢夢,如果你見到澄清,我把你給他,如果他還再挑事端,本宮定不輕饒。”
就在此時,白露小跑進來,神色緊張的跪在我的面前,我着急的問道:“白露,出什麼事情了?”
“娘娘,前殿忽然傳召,貌似是皇上忽然風寒纏綿病榻,即時召見昀貴妃娘娘。剛剛紫宸殿差人來傳話了,讓娘娘趕緊過去侍疾。車輿都在外面候着了……”
我頷首,跟王蓨說道:“你趕緊回去準備一下,夢夢,你也去準備一下。”我信步走到夢夢的身邊說道:“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要走了,允許全全沒辦法幫你整理行李。對了,你有什麼事情跟阿三說,我讓阿三幫你整理,喜歡什麼就帶走。我其實挺捨不得你走,那不是你那麼堅持……”語畢,我緊緊抱着夢夢,眼角之處滲出了眼淚。
“娘娘,殿外車輿已經等着了。”
我慢慢的推開夢夢,轉身朝殿外走去。
皇上病重,爲何忽然找我侍疾?車輿晃動使得我身上的環佩隨着律動發出清脆的響聲,車輿簾幔上的岫玉晃動,我輕輕的掀開紗帳,低額,小聲的問白露道:“除我之外還有誰前去侍疾?”
“皇上風寒宮中鮮有人知,幾乎都不知道。皇上是秘密召見娘娘你的……”話音剛落我的臉上出現了一團陰翳。在皇上身邊那麼久,我一直都猜不透皇上的想法,伴君如伴虎,這個我怎麼會不知?
紫宸殿內一股濃重的藥味瀰漫其中。宮女見我來紛紛行禮,爲我拉開層層的簾幔,我信步走近牀榻,看見皇上躺在龍塌上,這個熟悉的龍塌。我淡淡的喚道:“皇
上,臣妾來了……”
“你來啦。”皇上緩緩睜開眼睛,看着我說:“朕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朕忽然好想見你!道兒,你還在怪朕麼?”
四下一片寂靜,宮女端來了藥湯,我不語。對於這種事情再是怨恨也沒有用了,再怎麼輕描淡寫,白絹上已經有了墨染。我端過白玉碗,小聲的說道:“皇上,吃藥了。”皇上吃力的睜開眼睛,我用銀湯匙吃了一口,好苦。“別試了,端來。”說着皇上從我手中拿過白玉碗,一飲而盡。
我爲皇上壓了壓錦被,端坐在牀榻前,淡淡的嘆了一口氣。
依靠在殿內的桌塌上,身後傳來皇上的咳嗽聲音,我爲皇上拍了拍胸口,見着皇上緊騶的眉頭。我眉頭深鎖,緩緩起身,徐步走在殿內,玉爐之內,燃燒的是藥香,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瀰漫殿內。
我輕輕咳嗽了一下,慢慢走出殿外。我走到外殿的中央桌塌前,看着滿桌子的奏摺,我遲疑的蹲下身來。忽然,我的大袖拂到一卷奏摺,奏摺從桌塌上不緊不慢的滾了下來,竹簡在我面前緩緩的展開。我轉身拾起那份奏摺,不料上面的字跡印入我的眼簾。
我取過竹簡,拿在手心,小聲的讀到:“昀貴妃王氏,商賈之女,嫵媚君王,求廢。”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拿過一分奏摺:“太子已立成年,該儘早輔佐君王處理朝政,以爲儲君之本,修正朝綱。”
以前兵權在大將軍手中,太子也是無權太子。如今我設計把原本屬於的太子的兵權給了兔子,這下太子威信大跌。朝中紛紛變成兩派,一派是保太子派,誓死追隨太子,讓皇上不能廢太子。另一派則是揣摩皇上重用兔子,而且兔子手握兵權,看似風頭高過太子,恰似有廢太子立兔子爲太子的勢頭。
我看了看滿桌的奏摺,對身後的宮女說道:“把外面的桌塌搬到裡面來,本宮就在這裡替皇上批閱奏摺吧。”
“諾。”四周的宮女替我把外面的桌塌搬入內殿,看着滿滿一桌子的奏摺,我深深嘆息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