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乃是江北道的一座重鎮,這裡也是交通的樞紐,糧食的產地,恰恰是這麼一個物產豐富的地方,去年卻因爲乾旱,造成了幾百人成爲流民,其中就有一個孤兒葛長虹,葛長虹的名字還是他父親拜託縣裡面的讀書人取得,比較文雅一些,但是好景不長,去年葛家遭遇了乾旱,田地裡的收成減少了九成,面對官府的賦稅和東家的租子,葛家無力償還,只能離家逃荒。
衆人來到廬州城外之後,葛長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先後感染了疾病去世,年幼的葛長虹經歷了家破人亡,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坑蒙拐騙、偷雞摸狗,經常被別人追着屁股打。
廬州城的官府也曾經在城外施粥,給流民們活命的機會,這種粥稀得可以照出人臉,喝下去只能吊着半條命,根本無力去幹活賺錢,如此,這些流民始終無法擺脫自己的命運,許多人只能賣身爲奴,任人欺辱。
鐵娃率領的流民收容隊伍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來到了廬州城之外,他們與同行的陶家商隊分別,然後就找到了流民的聚集之所,這裡是城外的一個小樹林,流民們在這裡用樹枝搭建了一些低矮的窩棚,用來遮風擋雨。
流民們穿着破舊的衣服,甚至是沒有衣服穿,只能用樹葉略作遮擋,他們餓得手足無力,身體虛弱,臉色蒼白。他們坐在低矮的窩棚之中,眼神裡滿是絕望。
看到這些流民,鐵娃等人自然知道以前的自己也是這樣的,鐵娃吩咐衆人放下獨輪車,然後取出了一塊塊巴掌大的大餅,又撿來一些柴火,就在這裡架上大鍋煮起了大餅,等到將大餅煮爛之後,香味傳了出去,許多流民呆滯的目光就轉了過來,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引起流民們的轟動。
“吃飯了!都過來吃飯了!”鐵娃帶來的十個人喊道。
流民們終於艱難起身,走到了大鍋之前,許多人伸出了黑魆魆的手臂,希望能夠拿到一塊大餅。
鐵娃讓人將煮爛的大餅舀出來放入流民們手裡的木碗之中,許多流民顧不得滾燙,急忙將大餅塞入嘴巴里用力地吞嚥了下去,填飽肚子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許多流民吃完一塊又過來排隊領取另外一塊,鐵娃擔心吃死人,所以阻止了他們。
流民們吃飽之後,站在附近看着鐵娃,臉上忽然流出了兩行熱淚,泣不成聲。
“大家聽我說!”鐵娃站在一個樹樁之上,幼稚的面孔之中,流露出幾分激動,他喊道:“大家聽我說,我會帶大家去一個吃得飽穿得暖的地方,在那裡沒有饑荒,沒有官府的欺壓,每一個人都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
衆多的流民聽了這話,都愣住了,沒有饑荒?沒有官府的欺壓?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世上哪裡有這樣的地方?
“小哥,你說的這個地方恐怕是西天吧?”有人開玩笑地說道。
“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你們可以跟我親眼去看看,如果不合適,你們可以離開。”鐵娃誠懇地說道。
衆多的流民喊道:“我們能吃飽?”
“能吃飽!”
“我們有衣服穿?”
“有衣服穿!”
“那我們跟你去看看。”
一瞬間,流民們的希望就被點燃了,其中也包括葛長虹,葛長虹看着鐵娃站在人羣裡高聲說話的樣子,忽然希望自己也能像他那樣,拯救幾百個流民於危難之中,如此,人生纔不負韶華。
鐵娃等人在這裡搭建了帳篷,然後住了下來,他們花了十天的功夫煮大餅給這些流民們吃,讓他們養養身體,然後就帶着這些流民上路了,朝着高隆鎮的方向走去。
許多流民撿了一根樹枝用來支撐自己的身體,跟隨者鐵娃等人的腳步,慢慢地往前走着,有那些走不動的,就讓隨從們用獨輪車送一段路。
葛長虹吃飽之後,就變成了鐵娃的忠心小弟,跟隨在鐵娃的身邊幫忙處理一些事情,鐵娃也不歧視他年紀小,而是很熱情地教導他一些道理。
窮人爲什麼窮?一個是自己的原因,二是社會的原因,三是環境的原因,想要改變這個命運,就要重新改造環境,例如在田裡裡開鑿水渠灌溉糧食;還要改變社會,例如減少災民的賦稅,減少僱工的租子,等等;最後就是要改造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加勤奮、刻苦和努力。如此,才能夠改變窮人的命運。
鐵娃說劉宇可以帶領大家做到這些,葛長虹將信將疑,只等親眼見證鐵娃所說的奇蹟。
衆人沿着官道而走,路上到處都是凹凸不平的泥坑,獨輪車走在上面是很顛簸的,並不舒服。
一路上,衆人吃大餅,喝清水,慢慢來到了長江邊,鐵娃拿出了劉宇的書信,交給了負責運送流民的江河級船隻,船隻就讓他們上了船,朝着高隆鎮的方向駛去。
來到高隆鎮之後,衆人在碼頭下了船,就看到一條筆直的水泥路面朝着遠方延伸出去,路面如此平整,簡直就像是大石頭鋪成的一般,而且中間的縫隙如此小,根本看不出來。
衆人見了心中都是暗暗驚訝。
在道路的兩旁,是一些農田,農田裡修建了引水的水渠,這些水渠也是用水泥修建的,同樣平整而且高效,江水源源不絕地流淌而來,灌溉了大量的田地。
衆人看到這些,心中都是十分振奮,對鐵娃的話多信了幾分。
衆人來到流民營地,看到這裡的房子都是平整的石頭房子,其實是水泥房子,他們竟然住了進去,按照男女分開居住。
而且,營地裡還發了一身的衣服,衣不蔽體的衆人終於開始相信鐵娃的話了。
衆人吃飽之後,穿着一身的衣服,就開始選舉自己的首領了,他們選出來的首領將會處理一些例如分配食物、安排勞動之類的事務,衆人認真地聽鐵娃講解了要求之後,衆人陷入了沉默,他們知道這次的選舉很重要,都希望選出自己親近的人物,將來才能給自己更多的好處,但是鐵娃說任何人都可以檢舉選出來的首領的不公平的地方,然後通過再次的選舉予以罷免。
衆人聽了之後,開始琢磨了。
經過一番選舉,鐵娃終於順利地成爲了這些人的首領,因爲鐵娃帶領衆人走了這麼久,一向是公平公正的,很受衆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