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唐伊寧父母家附近,張璇衡謹慎的掏出筆記,再度確認了一下方位。
確信沒找錯地址後,纔開始行動。
張璇衡敲了敲門,老兩口過了好一會兒纔來開門。
向他們說明自己的來意後,兩人馬上被老人們慌慌張張的請入門中。
他們還不知道唐伊寧去請了偵探。
從二老的話中,能聽出他們對兒子擔心的要命,一直期盼着有誰能來把他從現在的困境中解救出來。
由於這是唐伊寧的家人,他們對兒子遭到的事,還是比較瞭解的。從頭到尾又跟張璇衡把事情講了一遍,能想起來的都說出來了。
他們對詛咒照片一案前後經過的描述,和唐伊寧說的差不多。雖然有些地方老兩口並不清楚,但案件的關鍵細節都是一致的。
因爲老兩口的神智更清晰一些,甚至能把案情說得更明朗。
從唐伊寧那兒問話,是真的很心累。
這期間,他們還得知了一些之前沒問出來的情報。
例如唐伊寧是怎樣因爲害怕而辭職躲在家裡、又是怎樣去醫院看醫生的。
醫生當然是不會相信有怨靈作祟了,所以檢查完說他是因爲焦慮引發了幻覺,同時存在嚴重的臆想情況,建議入院治療。
而唐伊寧強烈拒絕,聲稱自己確確實實遇到靈異事件了,而這些醫生只會站着說話不腰疼。在那之後,就拒絕再去醫院。
這個情況我聽說過了……張璇衡灌了口檸檬汁陷入沉思:的確,你把這案子的情況跟醫生說,再說說自己看得到鬼影、要打扮成那副樣子才能出門……
那估計對方會毫不猶豫的將你診斷爲精神疾病。
不然還指望醫生怎麼回答呢?
問到這裡,張璇衡感覺已經問不出跟案件本身有關的情報了。
所以就轉而提問起鬆海康的情況——他問二老,知不知道唐伊寧六人去野外露營時發生的慘劇?
結果顯示,兩人是知道的。提起此事還無比感慨。
他們說杜海康死的真是太意外了。運氣太差。
本來他是能逃命的,可偏偏摔了一跤,沒來得及上車。
從老兩口的話中,可以得知大家來不及救杜海康、只能開車逃命。
幸虧點火鑰匙就插在車上而不是在杜海康身上,否則大家都得死。
唐伊寧父母是這麼認爲的嗎……但那也是他們從唐伊寧那兒聽來的猜測罷了。
張璇衡聽着聽着,稍微沉默了一番。
緊接着,開始問起更多和杜海康有關的事來。
他想知道唐伊寧幾人和杜海康都有什麼交集——而得到的回答卻是不太清楚。
二老只知道杜海康是和兒子一個公司的,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見這個方向問不下去了,張璇衡只得轉而問起其他兩個問題來。
1:知不知道那在案件中死亡的五人以及杜海康的家屬聯繫方式?
2:唐伊寧有沒有說過,他懷疑怨靈的身份是誰?
第一個問題,毫無收穫。他們一概不知情。
第二個問題,二老顯得彷彿有點猶豫。
他們說,唐伊寧自己沒提過他的猜測。
可是父母已經隱約察覺到,兒子口中那個怨靈有可能就是杜海康。
按照他們的說法,唐伊寧自從杜海康不幸遇難後,就心裡有愧,覺得沒能救他心裡過意不去。
如果存在鬼魂,那麼這怨靈可能就是回來報復他們的杜海康。
如果鬼魂是假的、一切都是精神壓力創造的幻覺……那麼就是這揮之不去的愧疚感製造的。
當然,不存在怨靈的話,就意味着還有個利用杜海康的死製造恐懼的兇手存在。
至於這個人是誰——唐伊寧父母說,警方查了很久都沒有眉目。
不,並非沒有眉目……
張璇衡將這些情況記在筆記本上,轉了轉筆,冷靜的分析了一番。
警方肯定是懷疑過唐伊寧的。
隨着死亡人數的增加,唯獨倖存的唐伊寧,可就越來越顯得可疑了。
六個一起收到詛咒照片的人裡,死得就剩下一個唐伊寧。
警方沒道理不去懷疑是他殺死了那五人。
肯定對此展開過周密調查。
但看來他們沒找到唐伊寧策劃了這一切的證據,又無法找到其他兇手。
所以,只能對唐伊寧等人的證詞半信半疑,暫且擱置調查。
唐伊寧始終不會擺脫嫌疑的,一定還在警方的嫌疑人候選名單中。
當然,唐伊寧父母他們是不會知道的——唐伊寧自己可能也不知道。
目前看來,唐伊寧着實更有嫌疑……換了何朱琪與二老交流,張璇衡獨自深思起來:可這種猜測在一開始就有過了。
唐伊寧剛和我們聊完這個案子時,我們就覺得唐伊寧可能會是兇手。或者說,兇手之一。
然而沒有繼續懷疑下去,就是因爲兇手怎會來找偵探調查案件呢?
所以纔不考慮他,轉而研究其他五人的情況,在這個基礎上按照死亡順序開始推導兇手的人選。
當然,死亡順序是有可能被他說亂的。唐伊寧父母也對此不是很清楚。
所以這種線索是無法絕對依賴的。
目前看來,唯一的可能性是……張璇衡想着想着,感到有點棘手了:難不成,唐伊寧是精神分裂?
……
不,不對。精神分裂是另一個意思纔對。
這裡應該用的是人格分裂……
也就是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
這樣一來,就要解釋爲去殺人的,是他另一重人格。
而唐伊寧日常所使用的這個人格,對自己另一個人格的殺戮行爲一概不知。對於自己去進行謀殺時那段空白的記憶,甚至還會自行腦補出一些經歷來填上空白,讓大腦覺得這段記憶真實可信。
不是你真實經歷過某事,你纔會記得經歷過它的。
而是大腦讓你覺得自己經歷過某事,你才“真實’經歷了它。能完全騙過自己大腦的記憶,纔是用來欺騙別人的絕佳手段。
如此才能說得通。
……只不過,這仍然讓張璇衡無法信服。
這樣的猜測太不負責任了,他毫無證據。
一切只停留在設想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