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都在這兒瞎想什麼?
發覺自己又在回憶那天葬禮上的事,張璇衡搖了搖頭,喝了口檸檬汁讓自己冷靜下來。
也許是那天重新聽到埋葬者的名字,讓張璇衡塵封已久的那些情感都開始激烈涌動起來了吧?
就好像終於有機會爲妹妹報仇了一樣。
可事實上,他也明白的:這根本沒影響到調查結果。他還是對這個神秘組織一無所知。幾年裡,他離真相沒有邁進過哪怕一步的距離。
再怎麼努力,也完全是在原地踏步。
不行……不行!我這幾天的情緒也太悲觀了吧?
覺得自從第一個案子結束以來自己一直沉浸於過去的感傷,張璇衡意識到再這樣下去就太不像話了。
他很清楚自己心底的痛苦,也明白自己是沒法徹底放下這件事的——但這不意味着就應該陰沉、壓抑的度日。
無法將心情調節過來的話,那麼對自己將是一種主動性的折磨。
揮之不去的悲傷,並不和樂觀積極的生活態度相沖突。學會讓它們共存就是了。
蜂蜜和檸檬汁一個甜一個酸,不也能配合得很好嗎?
剛這麼思考完,下一秒,張璇衡就覺得這個比喻蠢到爆了。
因爲他之所以喝蜂蜜檸檬汁,就是因爲酸酸甜甜的口感讓人慾罷不能。可妹妹會被埋葬者殺掉的事,又不是他想要的。
我懂了,我就是在家悶的,一個委託都沒有,閒出病了!不如去轉換下心情吧?看了看窗外,張璇衡覺得在這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非常適合出去散心。
然而,樓下卻傳來了門鈴聲。
有客人!張璇衡喜出望外,原本還在糾結該去哪兒散心的想法立馬被撲滅掉了:甚至他都要開始覺得,就算待在辦公室再無聊,也不能走了。畢竟萬一前腳出門,後腳就來客人怎麼辦?豈不是會錯失一樁生意?
匆匆衝下來,張璇衡一邊猜測着這可能是什麼樣的客人,一邊匆匆打開了門。
然而,來者的身份,卻讓他打開門的瞬間,整個人都傻了眼。
“何朱琪?!”張璇衡震驚無比的看着那身穿短袖白襯衫、黑色紗短裙的長髮女生,下意識的大叫出了她的名字:“是你嗎?”
“你猜?”那在大學期間和張璇衡一直關係非常好的女生狡黠一笑。
“是吧。”爲了配合她的表演,張璇衡試探性的說道。
“我說,張璇衡……這才一個多月沒見吧,你至於這樣嗎?”顯然對於張璇衡的反應相當掃興,她嘆了口氣:“搞得像忘了我長什麼樣似的。”
“啊,不……我的意思是……”張璇衡仍然傻站在門口,不知所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啊?而且來之前怎麼都不說一聲,我沒什麼心理準備……”
“笨啊你,事務所都寫上你的名字了,我能找到有什麼奇怪的嗎?”何朱琪越發顯得無奈了:“而且我來之前就跟你說了,你沒看微信啊?”
“啊?額……我看看啊……”慌忙掏出手機看了看微信,發現何朱琪的確說過今天要來,張璇衡覺得自己此時看起來肯定像個傻子。
“所以你到底讓不讓我進門?”在門外說了半天了,何朱琪終於忍不住問道。
於是慌得不行的張璇衡趕忙將她迎進門,併爲其倒了杯水,趕忙問她畢業後過得如何、今天來這兒是要幹嗎。
不問不知道,這一問,張璇衡犯了難。
原來,何朱琪畢業後的這一個月去了家大事務所工作,但因爲受不了那兒等級森嚴的制度和流水線一般無聊又特別浪費時間的文件整理工作,覺得放不開手腳,便辭了職。
“他們甚至根本都不讓我去破案,就讓我成天收拾全事務所的破檔案、再不就是端茶倒水掃地。我是偵探,又不是打雜的!”何朱琪一股腦的抱怨完,以這些話做了收尾:“來,張璇衡,你感受一下。”
“嗯,聽明白了。”張璇衡是挺同情她這種遭遇的:“那你辭完職後呢?”
“然後就來你這兒了啊?”何朱琪倒是不客氣,喝完杯子裡的水後,直接又來了一句:“有茶嗎?”
“哦,有。”張璇衡習慣性的站起身,準備去拿茶葉:“你要紅茶還是綠茶?”
“綠茶吧。”何朱琪伸了個懶腰,疲倦的往沙發上一靠:“哎……最終累得真夠嗆。我跟你說,那事務所的老闆可不是人了!”
“我懂,我懂。”雖然其實並不是很懂,但張璇衡還是以無比同情且貌似心領神會的語氣應和着,給放好茶葉的小茶壺填滿了開水:“那你來我這兒是要敘敘舊、吃個晚飯嗎?多待一會兒吧,反正我這兒也沒什麼人來。”
“哎?我來這兒就不想走了啊。”何朱琪用無比堅定又不失奇怪的語氣突然這麼說道:“我還以爲你懂了呢……我想在你這兒幹啊!”
“別鬧。”因爲經常被何朱琪耍,張璇衡不爲所動:“我這破地段你也看得出來,一週能來兩三個人都算好的。跟我混,你也不怕喝西北風?”
“不,我認真的。”何朱琪輕描淡寫的那麼一說,表示自己真沒開玩笑:“我什麼時候和你開過玩笑了?”
“……你把剛纔那句話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遍?”張璇衡放下水壺,開始用一種“你到底耍過我多少次自己心裡還沒點B數嗎”的眼神盯向何朱琪。
而這女孩立馬就自行尷尬起來了,大概是說的那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可我真的是想在你這事務所幹啊……”何朱琪貌似一下子委屈了起來:“比起那種大型事務所,還是這種私人的小事務所最能發揮偵探的作用了。又自由,又能全部參與核心案件。而且大學那四年裡,我們關係最好了不是嗎?所以我肯定優先找你啊!實話說,那時候要不是我父母非要我去什麼大地方發展,我直接就來跟你合夥了!”
“額……好吧,我信了。”何朱琪既然都這麼說了,想起她以前就說過日後要兩人一起並肩破案的張璇衡明白了她的熱情和深厚友誼,深受感動:“可你剛剛說不走了是什麼意思?”
“我家在城市另一頭呢,太遠了。在這附近租房子又麻煩,又是筆額外投入。反正我天天都要來上班的,所以就想着還不如住你這兒。”何朱琪倒是一臉輕鬆:“你這事務所看着大概有二百平吧……肯定還有房間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