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此時爲冬季,天氣寒冷,所以病毒細菌不易滋生,加之於靜瀟對手術器械和用品消毒得徹底,還有戚榕的藥物大力支持。而且蕭皇妃的身體素質良好。萬興,她並沒有出現感染的症狀,而且刀口的情況也癒合良好。
術後整七天,於靜瀟替她拆除了縫合線。所有人心裡的一塊大石頭,這纔算是徹底落了地。
至此,於靜瀟爲皇妃剖腹取子的事情轟動了全國,她這神醫的大名,不可避免的又大火了一把。
原本已被宣判了死刑,現在嬌妻愛子雙雙保全,雲帝的心情,已不單單能以龍心大悅來形容。對於此次的功臣,他自然不會薄待。
戚榕被封爲雲國太醫院掛名主事,位列正五品,又賞下黃金白銀各萬兩,並在夏城最繁華的地段,賜贈了一座府邸。戚榕對這些身外之物並不如何看重。對他而言,此次能隨於靜瀟挑戰這一次醫學史上的難關,纔是他最大的收穫。
於靜瀟這位最大的功臣,雲帝賜下的可謂天恩。他直接收於靜瀟爲御妹,封正一品的“聖羽公主”。最後在皇城緊挨着皇宮的繁華地帶,賜了一座豪華的公主府。
雲帝的意思很明白,是希望於靜瀟能從此留在雲國。
但於靜瀟卻並未表態,她本想趕在年前返回大魏。但現在得賜公主的封號,又忙了一系列的繁文縟節後,轉眼已是年關。看來今年這年,是要在夏城過了。
臘月二十,蕭皇妃出月子了。雲帝在宮中擺滿月家宴,於靜瀟和戚榕自然也是座上賓。
於靜瀟現在的身份已大爲不同,是雲國皇帝的御妹,正一品的聖羽公主,穿着打扮和氣場派頭當然不能再跟以前一樣隨性。
她來參加宮宴前,被春熙和公主府內的宮女們隆重而華麗地從頭到腳拾掇了一番。其效果相當可觀,至少闔府上下,包括於靜瀟自己都有些看呆了。
今天這滿月家宴是她首次在公衆亮相,雲帝雖請的賓客不多,但朝中舉足輕重的幾位大元以及王公貴族皆有到場,粗算下來,也有三四十號人。
因於靜瀟穿不慣這套繁瑣的公主服,在府中耽擱了一些時間,所以抵達宮宴時些微遲了一點。還好她待在宮中多年,耳濡目染之下,那份皇家貴氣倒也學了個八九不離十。
經過太監通傳,於靜瀟進殿,她怕自己一不小心踩了裙角摔個馬趴丟人現眼,是以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走路上,也因此錯過了周圍許多精彩的畫面。
原本還嘈嘈切切的宴會現場在她進入時,瞬間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一時間,世間衆像皆有所現。看得目瞪口呆者有,色授魂與者有,垂涎三尺者有,嫉妒羨慕者也有。有的把茶水倒到了鄰座的褲子上,有的把橘子扔了,皮塞進了嘴裡……終歸都是一個感覺,驚豔!驚豔!還是驚豔!
就連見多識廣的雲帝,也着實看呆了片刻,直到蕭皇妃在桌下狠狠地踩
了他一腳,雲帝這纔回神,整了整容色後,才點頭笑道:“看來日後這當世第一美人,除了大魏國的那位三公主外,還要算上朕的御妹,聖羽公主了!”
臺下衆人這才相繼回魂,頓時紛紛鼓掌,表示贊同。
於靜瀟的臉皮一熱,還好今天她妝化得濃,別人倒也瞧不出來。她規規矩矩地拜見了雲帝和蕭皇妃後,才謝恩落座。
她的席位就給安排在蕭皇妃的下手處,可見皇家對於靜瀟何等看重。戚榕因沾了她的光,也跟她列在一席。
於靜瀟坐下時,恰巧見到戚榕向她挑出大拇指,她只得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
隨着雲帝的吩咐,宮宴正式開席。雲國的宮廷宴會與魏國大同小異。於靜瀟這一席雖備受矚目,但僅是吃吃飯,喝喝酒,別人愛看,也便由他去看吧。
席間於靜瀟和戚榕不時低聲交談。這才知道,明日之後,戚榕便要離開夏城,返回莘鄉了。雲帝雖許了他高官厚祿,但他閒雲野鶴慣了,受不了那份約束,還是寧願回到故鄉,做一個自由自在的遊醫。
於靜瀟對戚榕的觀點表示贊同,可是一想到自己,她又不由有些迷茫了。戚榕要離開夏城,那是因爲他有家可回。但自己呢?
魏國皇宮中的藏悠閣,算得上是自己的家嗎?好像不是,那裡只是她在皇宮裡的一個落腳處,還算不上家。
平頭百姓出身的於靜瀟很務實。她認爲家,就是應該是能爲自己遮風擋雨的地方,累了,餓了,怕了,困了,她可以安心地回去,家最起碼能爲自己提供基本的庇護。在家中她不用過擔驚受怕的日子。
很顯然,藏悠閣算不上是家。至少她有兩次,就是在那被莊妃帶走,差點丟了小命的!現在雲帝賜給了她一個公主的身份,又送了她那樣一座富麗堂皇的公主府。在這裡,確實沒有人敢動她分毫!然而,這裡算是家嗎?好像也不是……
於靜瀟暗自嘆了口氣,似乎在穿越過來以後,沒有了父母守候的那間兩室一廳,她便也沒了家……她對家的要求其實並不高,只是希望能有一個人在家裡等着她。看來,今年除夕,她又得孤家寡人地過了……
一向心大的於靜瀟被勾起了思鄉之情,難得地也傷春悲秋了一把。她一邊可憐兮兮地想着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一邊不住往肚子裡倒酒,看得戚榕瞠目結舌,忍不住出言勸她少飲。
這時,一個太監快步從偏門進入殿中,在雲帝耳邊低語了幾句後,復又躬身退下,他來去匆匆,並未惹到任何人注意。
雲帝與蕭皇妃低聲交談了幾句後,二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於靜瀟,只是後者仍在糾結“回家論”,故而沒有注意到。
雲帝沉吟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朕剛剛得報,有遠方的來客趕來慶祝小皇子的生辰。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就請客人進殿,一併列席吧。”
於靜瀟這纔好奇地擡起頭,只聽太監通傳道:
“宣魏國四皇子白煦,進殿——”
於靜瀟登時驚訝地瞪大眼睛,又忍不住挖了挖耳朵。她沒有聽錯吧!白煦來了!?不對呀!他不還在西域列國出使嗎?即便完成了出使的任務,以他的身份也應該快馬加鞭,趕回大魏,去與皇帝、衆妃以及皇子公主們過年啊!來夏城幹什麼?
她這兀自失神,白煦已緩步踏入殿中,從容不迫地向雲帝和蕭皇妃施了禮,又說了幾句合宜的客套辭令。
雲帝點頭,請白煦入席。因他來得突兀,宮宴之上不及加席,雲帝便讓他與於靜瀟同列一席。
於靜瀟不待白煦坐穩,便壓低聲音問道:“王爺,你怎麼來了?”
白煦還未及答話,便聽雲帝問了一句同樣的話。
“不知四皇子此次前來夏城,可有要事?”
白煦先起身施了一禮,漆黑的眸光滑過於靜瀟,溫言笑道:“白煦此次前來,有兩樁事。其一是聽聞陛下喜得龍子,便冒昧地替魏國進獻一份賀禮。”在他說話時,已有一個小太監託着一塊蓋了紅布的托盤走向首席。
雲帝好奇地揭開紅布,看到下面的東西后,不由也吃了一驚,“鐵皮石斛!”
那托盤中是一枚兒臂般大小的草藥。正是十大靈藥之首的鐵皮石斛。此藥甚是珍貴,尋常很難得見。長成這樣一株,少說也得有上百年的時間,確是花錢也買不到的寶貝!
“白煦聽聞娘娘剖腹產子,只怕身體元氣大傷。我在偶然間尋得此藥,便以此進獻給陛下及娘娘。祝福娘娘身體康健,千秋太平。”
雲帝點點頭,對這件禮物甚是滿意,遂溫言道:“四皇子有心了。你剛剛說有兩件事,送藥是其一。那這其二呢?”
白煦眼角的餘光掠過於靜瀟,“白煦趕來夏城的第二件事,是要接於御醫回大魏。”
他此話一出,四座皆驚。想於靜瀟此時已貴爲公主,如何肯跟他回去,繼續做一個卑下的御醫。
雲帝似是已經猜到他是來接於靜瀟的,所以表現得並不如何意外,只是略有不悅地道:“御醫現在已是朕的御妹,我雲國的公主,更在夏城安了家。四皇子怎好再接她回大魏,做那個人人得以驅使的御醫?”
雲帝此番話出口,衆人都明白了他的心思。雲帝是擺明了想要將於靜瀟留下。的確,這麼一位神醫,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誰不想留在身邊。況且,於靜瀟屬實對皇室有大恩,於情於理,雲帝都會要留住她的。
白煦淡淡地笑道:“人行千里莫忘本,樹高千尺莫忘根。於御醫雖已貴爲雲國的公主,但她畢竟是我大魏的子民。此次她是隨我一併出來的,我亦希望她能隨我一起回去。還望陛下成全。”
他這幾句話入情入理,叫人找不到話出言反駁。雲帝和蕭皇妃對望了一眼後,有些無奈地道:“既然四皇子如此說,朕也不好再一力阻止。那是去是留,就由御妹自己決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