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主事向李太醫投來“關愛”的一瞥。見李太醫面色困窘地又把官帽戴好後,才接着繼續主持會議。
不過沒多久,李太醫又悄悄地把帽子摘下來撓頭。這下,不但主事注意到了,連在場的其他太醫也都詫異地瞧着他。
李太醫無奈,又把官帽戴上了。在他第三次忍不住,偷偷撓頭時,忽然從洞開的窗子吹進來一陣風。李太醫的髮髻本就被撓得有些鬆散了,這陣風一吹進來,登時把他的頭髮吹飛了!不錯,是整個髮髻都飛起來,掉到了地上!
只見李太醫光禿禿的頭頂,幾根凌亂的髮絲慘兮兮地在風中飄搖,而那泄頂的頭皮上,不知爲何竟又紅又腫,還生了許多紅疙瘩。模樣既醜陋,又滑稽。
這一下,所有人都看呆了。一時間,整個太醫院裡靜悄悄的。不知是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接着,又有三四個笑出了聲,不一會衆人都鬨堂大笑起來。就連向來不苟言笑的主事,都忍不住假咳兩聲,掩飾笑意。
原來李太醫是個癩痢禿頭,平時那副濃密的頭髮,不過是個假髮套!
李太醫此刻已經羞得無地自容,再端不出平日高高在上的驕傲模樣。他低着腦袋,將官帽扣在光禿禿的頭上,撿起地上的假髮,夾着尾巴跑了出去。
許是因爲他那副狼狽的樣子,與平時嚴肅高傲的模樣反差太大。衆人笑得格外大聲,格外長久。
周太醫似是看出了一些門道,轉頭看向坐在窗邊的於靜瀟時,發現她正朝自己擠眉弄眼地偷笑。
不錯。李太醫的假髮套就是她給動了手腳。於靜瀟昨夜在李太醫的藥箱裡發現他藏的假髮套後,便將一種刺激皮膚髮癢紅腫的藥膏抹到了髮套裡。
李太醫有兩個假髮套,一個平時戴,一個放在藥箱裡備用。今天早上他被於靜瀟撒了一頭的草藥,只能換上藥箱中備用的那個。而這備用的髮套,就是被於靜瀟下藥的那個。
例會開始不久,藥效就發作了。當李太醫忍不住撓頭時,於靜瀟便算準
了時機打開窗子,讓穿堂風吹掉了他的髮套。
因頭皮發炎,李太醫無法戴假髮,唯有暫時告病在家,不敢出門。
不過短短的一日,李太醫是個禿頭的消息便傳遍了朝堂,他這一日的窘態,更成爲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料。
經歷了假髮風波後,李太醫收斂了不少,於靜瀟卻更是低調。她心裡明白,李太醫不是傻子,肯定能想到是有人在整他,而自己,則正是最大的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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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是兩個月過去了,於靜瀟的醫術已小有所成。除此之外,她更大的收穫,便是知道了不少宮廷秘辛。
每個月圓之夜,那些小鬼頭來找她蹭吃食時,她總要以此來套問些情報。而這些小鬼,在美食麪前,那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一來二去的,她知道了不少不爲人知的秘密。
譬如哪個宮的娘娘有腳氣,每天睡覺前都要摳腳;又或哪個宮的貴人睡覺愛說夢話,總是在夢中大罵某妃不要臉;再比如刑宮中的趙公公和春英姐做那見不得人的勾當時,用的狎玩工具都藏在哪……
雖說經過這幾個月的歷練,於靜瀟的膽子大了不少,不過每到月圓之夜,她還是不敢踏出房門。因爲各宮各院都有不少枉死的嬰孩,而那些橫死的,怨氣太重,若是被它們纏上,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這一日,於靜瀟對着鏡子研究自己的胎記。雖說她對於樣貌並不是太過在乎,但那片難看的胎記實在太刺眼,以至於她一照鏡子,就有種想摔鏡子的衝動。
周太醫看着於靜瀟對着鏡子嘀嘀咕咕,不由嗤鼻,“到底是婦人家,只知看重那副麪皮。”
“師父啊!徒兒只是覺得自己這容貌實在有礙觀瞻,每晚出門,都容易嚇到旁人。”於靜瀟翻翻眼睛,接着對着鏡子嘟囔,“能把這胎記弄淡一些也好,不至於看起來這樣嚇人……”
可惜這個時代沒有激光之類的治療方法,不然怎麼也能把胎記弄淡點。
周太醫撇了下鬍子,但還是
拍開她的手,端起她的下巴仔細瞧了瞧,又用手指搓了搓那片胎記後,露出思索的神色。
於靜瀟看着老頭嚴肅的表情,不禁有些緊張,“師父,我不會是得了皮膚癌,沒得治了吧?”
對於她三不五時地蹦出的奇怪名詞,周太醫已經習以爲常,他並沒有回答於靜瀟的問話,反而轉身來到藥櫃前,一邊小聲嘀咕着什麼,一邊利落迅速地抓取藥材。
片刻後,他將放了幾味藥材的托盤丟到於靜瀟面前,“用井水蒸煮三次,然後搗爛了敷臉。”
於靜瀟呆呆地接過托盤,隨即想到周太醫可是皮膚科大拿!這麼說,自己這片胎記能祛除!?
周太醫見於靜瀟歡天喜地的模樣,卻冷言冷語地打擊她,“只是讓你試一試,有沒有效,我可說不準。”
於靜瀟嘴角抽了抽,但還是點頭謝過了周太醫,轉身蒸藥去了。
藥材弄妥後,於靜瀟在睡覺前懷着忐忑的心情將藥材敷到了臉上,隨後便脫鞋上牀了。
第二天一早,她迫不及待地擦去藥膏,攬鏡自照。驚喜地發現,臉上的胎記果然淡了許多!
遇到周太醫後,她無比興奮地給老頭查看自己的臉。老頭雖然心中得意,卻仍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
“你這並不是什麼胎記,而是後天形成的,能洗掉,有什麼驚奇的。”
“師父,你說什麼!我這胎記不是天生的!?”於靜瀟難以置信地摸摸自己的臉。
“恩,是用藥材硬生生泡出來的。你自己不記得了嗎?”
於靜瀟這下徹底蒙了,她確實不記得。因她穿越過來時,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她這副身體的原主,不就是個小官奴嗎?爲什麼要處心積慮地畫這麼一大片嚇人的胎記在臉上呢!?
於靜瀟按照周太醫的藥方堅持敷臉,到第十天清晨時,她臉上的胎記已經徹底不見了。
於靜瀟瞪着鏡子中的臉發呆,她終於知道,爲什麼這張臉會被畫上那麼一大片醜陋的胎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