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吳王欺人太甚,追殺奴婢也就算了。就連對公主都這般窮追猛打。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於靜瀟咬牙切齒道:“公主,眼下就有一個復仇的機會。奴婢聽聞那吳王這幾日都宿在離這不遠的一個地方。最近這些天他把手下都派出去尋找公主的下落,身邊沒人護衛。不如我們現在就趁夜摸過去,以殿下和四王爺的實力,咱們給他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白顏兮聽於靜瀟說要去刺殺吳王,不由頓了頓,面上掠過一抹異色,“算了吧,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怨。咱們躲開他也就是了。”
於靜瀟和白煦對視一眼後,故作愕然地說道:“怎地能如此算了?公主,現在可是千載難逢的時機啊!這晉國可是咱們大魏的威脅,如能除掉這個吳王,對咱大魏可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啊!”
白顏兮玉顏含霜,“哼,大魏?大魏國與我又有什麼干係?”
於靜瀟默默尷了一尬,這才明記起以愛國論是壓根鼓動不了這位不愛國的公主殿下的,遂端出一副懷疑的態度,換了一個語氣,“公主殿下不想對吳王出手,莫不是對他……”
“別胡說!”白顏兮似是一下就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曖昧,立刻矢口否認,隨即也發覺自己否認得太快,不免更叫人生疑,遂狠絕道:“去便去,我這就去磨快刀子,一會兒好給他個痛快!”
看着白顏兮抽出匕首走到廟外去磨,於靜瀟暗自吐了吐舌頭,隨後才似發覺到什麼,緊走幾步湊到白煦身前,以興師問罪地口吻道:“王爺,說好的我倆一起忽悠三公主,你怎麼不開腔?”
白煦的表情有些無辜,“本王沒插上嘴。”
於靜瀟心底罵了幾遍娘,看來這一次的惡人又叫她當定了。
轉眼已時近子夜。今晚月黑風高,正是殺人越貨的最好時間。
夜幕下的平原之上,一個孤零零地牙帳安靜地矗立在前方。
於靜瀟對吳王的佈置很不以爲然,以她這個不懂行軍佈陣的外行人都瞧得出,這裡一定有問題。憑白顏兮的閱歷,還瞧不出這裡有問題?
她忍不住側頭去看白顏兮……看來還真沒瞧出來……
此刻白顏兮正伏在草叢中,望着不遠處的那個營帳,目光微微猶豫,似乎心思很亂,否則也不會發覺不到這裡的氣氛過於詭異。
她感應到來自旁邊的視線,便瞥向身邊的於靜瀟,後者立時移開目光,擺出一副認真查看地形的嚴肅表情。
這種殺人的勾當講究出其不意,速戰速決。所以白顏兮並不同意帶於靜瀟來,可於靜瀟卻端出數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又說自己能在外邊給他們觀敵瞭陣。
白顏兮見她鐵了心的要來,自己又說不過她,便將這難題丟給白煦,本想着他也會同意自己的意見,卻不想她這四哥竟若無其事地回了句,“去便去吧。”
因此,於靜瀟就跟來了……
於靜瀟瞅了瞅天色,用胳膊肘輕輕拐了一下白顏兮,
“公主怎麼還不動手?”
白顏兮橫了她一眼,將黑布蒙到臉上,和白煦對視了一下後,兩人一前一後,迅若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向十幾米開外的那個營帳摸去。
於靜瀟眼見他倆消失在營帳的陰影中,便躡手躡腳地爬起來,也向着營帳的方向挪去。
藉着營帳外那盞忽明忽暗的油燈,於靜瀟望見白顏兮輕輕挑開了帳篷的門簾,一個閃身,便鑽了進去。
於靜瀟立時又緊走幾步,扒到帳篷的窗邊,向裡張望。只見那吳王韋笙瑾正毫無防備地睡在榻上。而此時,白顏兮已經反握着匕首,悄無聲息地向他靠去,沒幾步,便來到了牀邊。
白顏兮手中的匕首輕提,瞄準了吳王的心口。
於靜瀟看到這裡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若是白顏兮現在手起刀落,只怕吳王便真地去見閻王了。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澀住了腳步,過得極其緩慢。白顏兮手中的匕首彷彿也凝固住了一般,一動不動地遲遲未落。
看到白顏兮猶豫的神情,於靜瀟這心才慢慢放下。就在這時,吳王忽然睜開了眼睛,眉開眼笑着叫了一聲,“小白兔。”
扒窗角偷聽的於靜瀟險些一頭栽進去。她這邊弄出了一聲不大不小的動靜,登時驚動了帳篷裡的那一對兒。
白顏兮這才意識到於靜瀟正趴在窗外偷聽,一張俏臉登時窘得火燒火燎,手中的匕首也不容分說地向吳王刺去。
吳王立刻一個翻身,匕首擦着他的胳膊刺入被中,他不由驚呼。
“小白兔,你出手還這麼狠!”
“閉嘴!不許你叫那麼噁心人的名字!”
二人一邊鬥嘴,一邊在牀榻邊展開了近身肉搏。
其實以武功論,吳王的功夫雖然不差,但白顏兮自幼家學淵源,身手是能在江湖中數得上的,自是比吳王略勝一籌。
然而,手持着匕首,功夫又比對手強上一些的白顏兮,每每將在要刺中對方時,手中的匕首便下意識地向一旁滑開一線。
於靜瀟看到這裡要再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她這前後加一起的二十多年便也白活了。
她正趴在窗邊看得過癮,卻覺腕上一緊,已被白煦拉住,扯着向來路折返。
“王爺,你幹什麼?奴婢正看得興起呢!”
白煦失笑,“看人家閨房逗趣,你不覺得很失禮嗎?況且,有你杵在那,三妹怎麼好意思和吳王交心。”
白煦和於靜瀟的對話聲雖然不大,但以白顏兮的耳力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登時知道自己是給他二人算計了。
耳聽着營帳內響起白顏兮憤怒的嬌叱,看着十數名黑衣高手以最快的速度拉起鐵鎖編成的網將整個營帳罩住。
於靜瀟不甚誠心地愧疚了一句,“王爺,我們是不是把公主賣得太徹底了。”
白煦頭也不回地道:“做都做了,現在還說這些個有什麼用?”
“若是三
公主,不,是未來的吳王妃找奴婢算賬。王爺,你可得罩着奴婢呀!”
“唔,到時候再說吧。”
“喂!什麼叫到時候再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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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了三公主,不,是促成三公主與吳王的好事後。不管大晉與魏國的關係會有什麼樣的改觀,於靜瀟的收穫還是頗豐的。且不說自己頭上那道懸賞令被撤銷,單是事後她從田淵那拿到的吳王送的十萬兩銀票的酬金,就足夠她吃喝玩樂,揮霍一輩子的了。
一下變成富婆的於靜瀟懷揣這麼多的銀票,不免有些惴惴不安。硬是拉着白煦回到鎮上,在那家多國連鎖、享譽全球的平安票號裡,把銀票存上,換了一小方憑證後,她才放了心,還因此得了個貴賓的會員……
二人本想回到先前的客棧繼續留宿,等待由東方磊帶領的使節團趕來與他們匯合。
但奈何於靜瀟上次懲治鎮關西的動靜鬧得太大,現在她走到哪裡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就連那地方的縣官也不時地登門拜訪,更有不少媒婆變着法地上門來替她說親。
白煦還好些,可於靜瀟就吃不消了。不得已,兩人只好出了鎮子,到鎮外的一戶農家暫時落腳。
莊稼人實在,見他倆以兄弟相稱,便只給了他們一間房。
於靜瀟一再表示,自己不缺錢,要主人給開兩間。
那膚色黝黑的老大爺卻吧嗒了一口菸袋鍋子,以過來人的語氣說道:“小夥子,你還年輕,有錢也不要亂花,攢些老婆本兒!你們那間房的大火炕啊,睡下五六個人都不成問題。另一間空房,是老漢爲了兒子和即將過門的兒媳婦預備的,所以不能租給你們啦!嘿,後天啊,就是老漢兒媳婦過門的日子,你們二位要是不嫌棄,也請一併喝杯喜酒吧。”
老漢說罷,將菸灰在鞋底磕磕,轉身出屋了,圖留下無言以對的於靜瀟在那乾瞪眼。
難得白煦這位養尊處優慣了的王爺不挑牀,在這堅硬的火炕上也躺得下去。
眼見天色已晚,於靜瀟低咒一聲,開始在兩人之間的炕面上堆疊被褥,當她擋到半人來高時,那邊傳來白煦涼涼地笑聲。
“你認爲,如果本王想偷襲你,這摞被擋得住嗎?”
於靜瀟的動作頓住了,隨即憤憤地一扭身,躺倒在這邊鋪好的被褥上。
白煦均勻的呼吸聲從那邊傳來,於靜瀟卻翻過來掉過去的如何也睡不着。將將有些睡意時,卻聽外面雞叫了三聲,已是黎明。
莊稼人要下地幹活兒,所以都會很早起牀。這可苦了於靜瀟,好不容易醞釀出的睡意,卻都被外邊的幹活聲吵沒了。尤其在看到睡得心滿意足的白煦起牀活動後,她這氣便更加地不打一處來。
白煦就着水盆中的清水,抹了一把臉,隨即來到仍躺在牀上的於靜瀟身邊。
她故意翻了個身,以背對着白煦,抱着被褥不肯起來。白煦輕笑一聲,也不吵她,獨自邁步出了房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