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女眷聚在一起，外男杵在那兒做什麼。
因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身上，寧九霄就大方迎上去。他走到將軍夫人跟前，雙手抱拳做了個揖，笑眯眯道：“姨母好。”如此稱呼明顯是擡舉，將軍夫人與靜安王妃只是平日裡走得近而已，要說是姐妹的確算得上，卻是隔了十萬八千里的。
寧九霄這樣給臉，將軍夫人就打趣說：“你今日又想做什麼？還拉了我們世方一道。”
本來，遇到這種情況都應該指着好的說，就算他們湊在一起不是要幹好事。寧九霄從來就是以橫行霸道聞名用京城的，他就坦然回答：“聽說春華樓裡來了個胡姬，我約世方哥去看看。”
……
……
呵呵。
想說兩句又有外人看着，以寧九霄的身份，就算再荒唐也輪不到她來教訓。曹氏不知道該接什麼，就將宋如意牽到身邊來，岔開話題：“聽你母親說了在城外二十里地發生的事情以後，我特地將如意小姐請來，想聽她說說其中的精彩過程，想來也真是巧。”
曹氏話音剛落，寧九霄就把右手握成拳在左手心上一敲。
“姨母說到這個我纔想起來，晉王殿下想問如意小姐幾句話，是有關韓大人。”
曹氏好像很驚訝，正想開口就被宋夫人搶先一步，在憋屈了小半個時辰以後她終於有立場當衆插嘴了。
“你口中的韓大人難道是被滅門的那個？我們如意和他有什麼瓜葛？”
宋夫人並不想搞壞如意的名聲，會這麼說其實是爲一箭雙鵰。她的第一目的是要澄清這件事本身，抹黑了宋如意一個，別的姐兒也討不了好，畢竟是同樣的家教，這種蠢事宋夫人不會做。
那又爲什麼刻意提起？
還是想給宋如意一點警告，她在將軍府是如魚得水，不知道嫡母以及幾個姐妹的侷促與尷尬。
晉王與同行的酷哥在假山流水旁邊說了幾句，然後纔過來，走近了就聽到宋夫人那番話，他對宋如意的感情十分複雜，既欣賞，想那些事又會咬牙切齒，即便如此，他還是幫忙解釋了。
“如意小姐在別院靜養的時候，韓大人跟幾個夥計去那附近跑馬，之後沒幾天就出了事，雖然希望很渺茫，本王還是想問，如意小姐可有察覺到什麼？”
“見過王爺，回王爺話，我不認識您口中的韓大人。”
這分明就是煙霧彈，昨天談了那麼多，宋如意把能說的都說了，以戰君復的本事恐怕已經看穿一切，裝什麼傻？
如意當然不會傻到把事情再說一遍，那些事，傳出去還得了？她只能淡定的一否到底。與此同時，那些個夫人小姐給請了一輪的安，宋如意終於明白，那位胸有大志的穿越老鄉看中的就是晉王。
這種形單影隻，沒個依靠的光桿王爺根本不討人喜歡，戰君復的確長得好，那也不能抵消姑娘們心中的恐慌，他可是雍京城第一毒手王爺！
還別說，晉王這形象，還真是後世流行的男主經典款。
背景和經歷撲朔迷離被全天下誤解的孤傲美男子？
誤會大了。
臺子上那位還在悽悽然唱着《在水一方》，晉王也的確拿正眼瞧她了，卻並非癡迷，戰君復問：“那是助興的歌姬？曲調倒是好聽。”
沒給人解釋的機會，寧九霄就說：“還別說，真有點味道！不如就跟本世子回去，有我這樣的知音不至於埋沒這動人的歌喉。”
聽到這話，夫人小姐們心裡都是冷笑三聲。
讓你不要臉。
讓你犯賤。
這下撞刀口上了，活該！
只是可憐她的嫡母以及一同過來的姐妹，表情根本掛不住，非常難堪以至於擡不起頭來。
還是將軍夫人曹氏硬着頭皮解釋：“王爺誤會了，那是禮部尚書家的小姐，並不是賣唱的歌姬。”
禮部尚書啊。
“劉老真是國之棟樑，整天盯着皇子世子的德行，還要負責主持三年一屆的科舉考試……爲了這些大事連家中子女也顧不上。”
尚書夫人臉色十分難看，她已經猜到晉王要說什麼，連女兒都教不好，還敢對別人的事指手畫腳？
她顯然還不夠了解這煞星。
戰君覆沒有責難的意思，反而是好心說：“不如本王去請旨，讓劉大人放下手裡的事歇一陣子，回去管管家裡。”
尚書夫人跪下了。
“王爺息怒，求您不要怪罪老爺，是我蠢笨沒把女兒教好！”
“王爺息怒！”
“您息怒啊！”
就差磕響頭了，尚書夫人連形象也顧不得，整個跪伏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戰君復才說：“行了起來吧，別跪着。”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聽到這話尚書夫人更加害怕，已經剋制不住抖起來。
戰君復要是有良心，就不會拿到第一毒王的雅號，既然說了不聽他就當做沒看見，回到主題，請宋如意借一步說話。他是眼不見心不煩了，宋如意被穿越老鄉盯着，頭皮都在發麻，怨氣真夠強的。
他們就走到假山邊上，衆人看得見的位置，說起話來。
先開口的是宋如意。
“那位小姐芳心一片就這樣踐踏了，真是可憐。”
反倒是晉王有些詫異，他調侃說：“你還會可憐別人？聽到韓起全家的死訊怎麼沒大哭一場？好歹有一起逃命的情誼。”
真是個小氣到死沒度量的男人！
宋如意哼哼一聲：“我不關心王爺有無護花之心，只要別拖無辜的人下水。畢竟我對您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沒道理承受她鋪天蓋地的仇怨。”
這個“她”指誰兩人都很清楚，扯到這兒就夠了，晉王果斷結束這個話題，轉而問說：“魏公的病情你怎麼想？”
“王爺想知道這個？我可以透露一些，能不能領會全看您自己的本事。”
“問卜的結果是六十四卦裡頭第二卦，也就是代表大地的坤。上六爻變，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宋如意說完就給他行了個禮，轉身回到曹氏身邊。得到想要的結果，晉王也不滯留，同寧九霄以及將軍府的魏衍一道，往春華樓去。
破壞氣氛的傢伙雖然離開了，造成的惡劣影響卻輕易不能消除，至少禮部尚書夫人沒臉留下，帶着幾個姐兒匆匆告辭，臨走之前，穿越同鄉還微眯着眼意味深長看了宋如意一眼。
她好似完全不擔心自己，滿心想的都是怎樣搞死情敵。
這之後，宋夫人也說要走，如意就和曹氏寒暄了幾句，然後跟着嫡母沿着迴廊九曲十八彎走出將軍府，坐上轎子回自家去。
走遠了，遠到周圍沒有閒雜人等的時候，宋夫人試探一般說：“你和晉王以及寧世子關係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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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兩位的確都是難得的貴人，女兒家還是注意影響，別鬧到給家族抹黑不說還連累姐妹名聲。”
說得真好聽，各種含義誰又不明白？
宋如意並不反駁，而是頷首應道：“女兒明白。”
倒是宋明珠，聽到這話冷哼一聲：“你明白什麼？你要是明白能把我們晾在一邊？以爲自己攀上貴人得志便猖狂是不是？”作爲家中唯一的嫡女，宋明珠脾氣很大，她也是顧全大局才忍到現在，終於憋不住爆發了。
有她起頭，如晴也說：“二姐姐同將軍夫人那樣好，她怎麼那樣冷落我們？”
遇到這種被豬油蒙了心的傢伙，你是有理也說不清，宋如意並不與她們置氣，而是淡然的迴應一聲：“我也是頭一回到將軍府，以前從沒見過那位夫人，攀不上交情真是對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