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霜雪定定地看着王磊，眼底現出一絲暖意。
李繼紅需要的是心理治療，做心理治療是需要深入交談的，而且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這對孤獨症的她來說，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以前雖然王磊也叫她評估病人的精神狀態，但那都是一錘子買賣，跟這種治療兩碼事。
不過換個角度想的話，江婉柔的安排看似是難關，其實卻是契機，一個逼迫自己打破目前的“舒適”，進一步融入社會的契機。
沐霜雪猶豫了一會，最終點了點頭。
王磊豎起拇指給她點贊，又問道：“在新病房樓上給你安排一間辦公室？你可以在那裡做心理治療。”
沐霜雪再次猶豫。
破手術室那小小的辦公室，就是她目前的安全空間。
她平時從不跟同事來往，從早到晚冷若冰霜，用冷漠來掩蓋心裡的孤獨和恐懼。
所以除了王磊這個厚臉皮的傢伙會闖進去外，就連李秋都很少進去。
這讓她感到很舒服。
新辦公室條件肯定更好，但那是好幾間辦公室在一起，人來人往，呆在那裡哪還有獨立空間。
王磊見她猶豫，猜到她的顧忌，解釋道：“就算給你辦公室，也沒有任何要求，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就隨它空着，以後咱們醫院不會缺這一間辦公室。”
“以後新手術室建好，你就是咱們的麻醉科主任，再給你一間單獨的主任辦公室。”
沐霜雪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邊記者們聯繫上瞬移仙女，約定採訪日期後陸續離去。
認證仙女的小插曲結束，醫院又重新回到無休止的診治工作。
不過新病房落成後，條件大爲改觀，多日來第一次出現大量空置的病房。
江婉柔再度陷入焦慮，一連好幾天在空房間裡打轉。
然而該打的廣告已經打了，口碑發酵需要時間，一時半會，哪還有什麼好主意。
苦苦思索無果後，江婉柔叫來全體股東，發動大家一起想辦法，誓要把新增的50張牀位填滿。
謝妍出主意道：“先得打垮隔壁，他們搶走的病人太多了，別說十里八鄉，方圓百里都信他倆，甚至外地都時常有人去求醫。”
陳瀾悲觀道：“談何容易，馬一針李明川無解。”
說到這兩人，王磊就很迷惑：“他們水平真的很高？”
“應該是真的很高吧，畢竟馬一針是清平醫派嫡傳，新拍的一部國醫電視劇你們知道吧？原型是他太爺爺！講的是他太爺爺闖魔都治病救人名揚天下。”
王磊從不關心這劇那劇，聞言倒吸一口冷氣。
開宗立派，拍成電視劇，這是何等的牌面！
“李明川也是名門之後，牌面雖然比不得清平醫派那麼響亮，但人父親是正兒八經的一代名醫，是有真本事的。”
江婉柔對此表示懷疑：“祖上闊過不等於後人也闊，他們這種傳承模式，只會越來越弱。”
王磊贊同道：“對，現代的教學模式是面向全國廣撒網，裡面必定有不少天賦過人勤奮好學者。而他們這種，只要有一代後人不爭氣，馬上就不行。”
“可老百姓不管啊，他們就認這塊牌子。在鄉下，口口相傳的力量無與倫比。”
江婉柔耍賴道：“王磊，我也就認你這塊牌子了，你得發揮更大作用，吸引更多病人過來。”
王磊一攤手：“我就會開刀看病，其他的別找我。”
“無賴，”江婉柔白了他一眼：“我想想……對了，你不是有徒弟在D國辦講座嗎？就不能拉幾個外國有錢人來開刀？”
“你想太多了，人家D國是發達國家，醫療技術一貫處於世界前列，憑什麼萬里奔波來咱們這？”
“憑你啊。我不管，你給你徒弟問問，不，你得給他們下任務，務必找到合適的病人。要是能成功，就是最好的廣告。”
江婉柔難得耍賴，王磊乖乖拿出手機，給秦沛發消息。
秦沛剛剛吃過酒店的自助早餐，正在和巴赫通話，商量下一臺手術的事情。
巴赫語調鄭重地說道：“秦老師，這是一位左右肝管狹窄+肝外膽管狹窄患者，病程比康拉德先生更長，腹腔條件可能會更差。”
康拉德是單純的肝外膽管狹窄，這位病人則是肝內肝外一起狹窄。
秦沛給康拉德做的是改良Roux-en-Y膽總管空腸吻合術，簡稱Roux-en-Y術。
而Roux-en-Y術的禁忌症，就是肝內膽管狹窄。
如果在肝內肝外一起狹窄的情況下做Roux-en-Y術，由於無法解除肝內狹窄，只會促使病情惡化。
簡而言之，巴赫說的這位病人，既有康拉德的病，也有康拉德那臺手術的禁忌症，難度倍增。
巴赫接着說道：“這位貝克爾先生也是遍尋名醫，也是無人敢做……呃，秦老師，不是我不相信您的技術，我只是想確認一下，這個手術，您……”
“可以做。”
秦沛毫不猶豫。
在一院的時候，他跟着王磊做過這類手術，甚至難度比這個還大。
在系統幫助下，他成功掌握了這類手術。
巴赫聽出秦沛的胸有成竹，頓時興奮起來：“好！貝克爾先生是一家連鎖超市的董事長，他聽說了康拉德先生的事，決定也出十萬歐，邀請您爲他手術。”
“OK，就在下場講座期間做吧，一定要做好準備！”
肝臟是非常重要的器官，康拉德這類長期梗阻性黃疸的病人，大多全身情況很差，需要做精心準備才能手術。
巴赫自信滿滿地答道：“您放心吧，我們醫院整體實力很強，之前已經爲貝克爾先生做了精心調理。下面我會全程盯緊，保證讓貝克爾先生維持最好的狀態。”
結束通話，巴赫興奮地揮了一下拳頭。
難度越大的手術，我進步的幅度就越大！
一想到這幾天跟着秦沛學習的經歷，他就控制不住地興奮，恨不得化身狼人，仰天長嘯。
也不知道爲什麼，跟着秦沛學習進步特別快，每臺手術都有新的感悟，都覺得自己的水平有所增長。
巴赫自己總結，首先應該是秦老師手術、教學水平都很高。
其次嘛，當然是我巴赫領悟能力強，基本功過硬！
這400歐，花得值，太值了！
如果花1000歐，學習主刀技術，那肯定更值！
不過基礎很重要，目前距離主刀還是有點遠，我得再跟秦老師申請幾次一助機會，徹底打牢基礎。
巴赫盤算着向病房走去，哼着小曲，萬分愜意。
他卻不知道，秦沛等門徒學習提高的速度纔是真的快，系統任務是區別對待的。
他和列維只能說是比正常提高速度快得多，跟秦沛他們的提高速度比起來，提鞋都不配。
進入病房，幾張愁苦的面容映入眼簾。
“嗨，貝克爾先生，琳娜太太，你們不用這麼着急，秦醫生了解了病情，有信心爲您手術。”
“是嗎？那太好了！”
貝克爾黃澄澄的臉上露出笑容，他太太琳娜俯下身，喜悅地擁抱着貝克爾，巴赫被他們的快樂感染，臉上笑容更盛。
然而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子依舊愁容滿面，琳娜鬆開丈夫，看到這中年男子的面色，連忙說道：“巴赫醫生，謝謝您。呃，我還想冒昧地請教一下，如果是比我丈夫更嚴重的病情，那位Z國來的秦醫生，他有沒有辦法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