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決斷,求見
俞家父子壓根沒想到,獨孤先生代表齊王而來,跟他們提出的竟是這樣的要求。
切割?
將俞銅交給中京府衙審判論罪?
他孃的俞銅經得起論嗎?
你這不是要他去死嗎?
俞幹強壓着心頭的驚駭,哆嗦着道:“獨孤先生,俞銅他乃是大通錢莊核心之人,如果他被府衙審訊論罪,恐怕.”
獨孤先生緩緩道:“在殿下的大計面前,別說是一個俞銅,就算是整個大通錢莊,甚至是我,也都是可以犧牲掉的。”
俞乾的面色勃然一變。
獨孤先生忽然神色一鬆,微笑道:“當然,這是不可能發生的情況,我們也不會讓它發生。我們更希望,我們所有人都能在未來殿下正位之後,以從龍之功,永享榮華富貴。”
他看向俞家父子,飽含深意道:“殿下依舊十分看重大通錢莊,看重元亨兄的本事,不希望大通錢莊和俞家出事,我只能告訴你們這麼多,你們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俞乾的眉心陡然一跳,伸手示意想要開口的俞金閉嘴,看着獨孤先生,低聲道:“敢問先生,此事是不是牽扯到殿下的大計?”
獨孤先生微微一笑,“不然爲何是我親自過來?”
俞幹當即點頭,“請獨孤先生放心,既然殿下有吩咐,又勞您親自來傳話,小人不惜一切代價,完成殿下的安排!”
獨孤先生也笑着點了點頭,“你能把大通錢莊辦得這麼好,未來也一定能辦得更好,擔得起更重的擔子。”
俞幹恭敬,“承蒙殿下恩賞,獨孤先生擡愛。”
將獨孤先生送走,俞家父子二人回到書房,俞金立刻道:“父親,真的就這麼放棄老三?”
俞幹嘆了口氣,“獨孤先生的話你也聽見了,不是我們想放棄,是我們不能不放棄。你能違拗齊王殿下嗎?”
“可是,老三知道我們多少秘密?我們放棄了老三,族人會怎麼看我們?外面的敵人又會怎麼看我們?中京府衙會不會.”
俞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俞幹伸手按住,“大郎,你是我的親兒子,有些話,我必須與你多說兩句。”
“這大梁朝,官,永遠比商更重要。”
“官員登高,就如沿着梯子去爬那權力之塔,我們有時候感覺我們很重要,是因爲我們就是那把梯子。”
他看着俞金,“可梯子是隨時能換的。沒了梯子,還能有飛索,還能有上面放下繩子。當梯子,就要有當梯子的覺悟,切不可覺得自己不可替代。”
“那些官員常說,朝堂無對錯,只有利害。對咱們而言何嘗不是。”
他緩緩起身,慢慢踱步,“如今我們與齊王,就像是同乘一舟,舟若傾覆,落水便是一定的。我們必須待在這舟上不被推下去,還得和所有人齊心,保住這一葉舟。”
俞金深吸一口氣,“父親,我明白了。那孩兒需要如何做?”
俞幹邊走邊說,“那個齊政既然讓你去府衙見他,那就去。不過要做到三點。”
“第一,儘量悄悄的,不要大張旗鼓,選個人少的時候,能遮掩一些就儘量遮掩一些吧,可以先派人去聯絡好。”
“第二,你必須爭取和俞銅見一面,屆時不管是哄騙也好,威脅也罷,穩住他,讓他多堅持幾日,最好能只吐露古家的事情。我趁着這些日子,親自去收拾首尾。”
“第三,在方纔所說的方針下,你要儘量與齊政談和,讓他允許你去見俞銅,從而爲我們爭取到時間。”
他看着俞金,“放下面子,做好事情最重要。”
俞金認真點頭,“好,父親,我這就準備。”
“嗯,爲父親自去給一些大事收尾。”
俞幹站起身來,朝外走去,走到門口,忽然停住腳步,扭頭看着俞金。
“去將老三的家眷暗中看管起來。”
俞金神色猛變,而後緩緩點頭。
皇宮,百騎司統領隋楓陪着天德帝慢慢散着步。 深秋,已是滿目蕭瑟。
最近五年的秋天,御花園都不準清掃落葉。
天德帝的每一步,都踏着凋落的黃葉,就像他漫長的權力之路上,凋落的故友和敵人。
“大通錢莊那一關,他們不好過吧?”
天德帝的聲音,帶着幾分日暮秋山的蒼老和疲憊響起。
隋楓輕聲道:“衛王手下那個幕僚齊政,利用先前飛賊案的事情,給魏奇山賣了個好,讓魏奇山暫時幫他壓制住了俞家,俞家沒有去府衙鬧着要拿人,但是如今俞家實力不弱,魏奇山能壓他們兩日已經是極限了。”
天德帝聞言不屑地冷哼一聲,而後緩緩道:“你說這個少年,有沒有猜到這背後有你的手筆?”
隋楓想了想,“有可能,按照此人的聰慧,顯然在衛王入宮求見陛下之時就已經想好了下一步要進攻大通錢莊這個魏奇山的死穴,接着就撞見俞家人鬧事,他有幾分猜測是完全可能的。”
天德帝點了點頭,“你關注着點,發現他們不行的話,就給他再透點東西。”
他淡淡道:“殺幾頭豬,別搞那麼費勁。”
隋楓恭敬答應,陪着天德帝繼續朝前走着,“陛下,還有個事,這幾日,楚王和齊王二位殿下,都在找那位三國演義的作者。”
天德帝輕笑一聲,“他們都被孟夫子那個關門弟子的事釣着了吧?”
隋楓陪着笑,“孟夫子這等人物的關門弟子,那都是可以在天下讀書人中橫着走的,二位殿下豈能不動心。只可惜他們並不知道,這都是陛下的安排。”
天德帝笑着搖了搖頭,“這你還真錯了,朕的安排在別處,還真不知道孟夫子要收關門弟子的事情。等人選定了,朕好好賞他一番,也算感謝孟夫子鼎力相助之功吧!”
隋楓一臉感慨的羨慕,“也不知道哪位幸運兒有這般機會了。”
中京府衙,齊政坐在房中,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頭,接着便聽見了一陣敲門聲。
聽見齊政的答應,白都尉和溫捕頭敲門走進了齊政的房間之中。
齊政看着二人,笑着道:“二位這是有事?”
白都尉身爲上司,和溫捕頭之間有着官吏之別,於是當仁不讓地先開口道:“齊公子,在下回去,思前想後,依舊覺得有些不妥。此番既然已經得罪了俞大公子,咱們須得做好防備,俞家的勢力真的很不簡單啊!”
齊政不置可否,看向溫捕頭,“你呢?”
溫捕頭態度明顯比白都尉要謙恭得多,“卑職也覺得,既然齊公子放了狠話,那咱們就要做好俞家亂來的準備。”
白都尉補了一句,“俞家在中京搞過不少的事情,如果真的在府衙鬧將起來,很可能會傷及殿下的顏面。”
齊政的目光在兩人臉上轉了轉,看得二人心頭有些發毛,略顯不自在地乾笑了兩聲,顯得更不自在了。
就在他倆忍不住要退出去讓自己自在自在的時候,齊政終於微笑開口了,“道理的確是這麼個道理,但前提是俞家會亂來。萬一那位俞家大公子想明白了,認清形勢了,願意向我們低頭呢?”
白都尉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齊公子,你覺得這可能嗎?”
齊政笑着道:“我倒覺得挺有可能的。”
白都尉和溫捕頭看着齊政那張笑臉,心頭都忍不住有些無語。
不知道他的自信是從哪兒來的,不能因爲先前飛賊案僥倖贏了一回,現在就小覷天下英雄吧?
正當二人斟酌着如何勸誡齊政這份盲目的樂觀和愚蠢的自信時,一陣腳步聲匆匆而來。
張先領着一個人走進,“公子,這位自稱是俞家的管家,說奉俞家大公子之命,有要事求見。”
白都尉和溫捕頭懵逼對視,腦海中生出幾分難以置信,不會吧?
齊政卻似乎絲毫不意外,淡然開口,“說吧。”
在張先身後的俞家管家上前一步,行禮恭敬道:“我家大公子想前來拜見齊公子,不知齊公子何時得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