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慧玉證情
“九哥,謝你啦!”
“青玉,咱們誰跟誰呀,不用謝。咱們不告訴你哥哥。”青玉和胤禟兩個人在大阿哥府後花園的角落裡耳語着,胤禟蹲在地上,剛好能讓青玉和他勾肩搭背,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這兩人特意避開黛玉躲到角落裡,很是見不得光的樣子。
黛玉遍尋不見青玉,很是着急的找到大福晉,只叫道:“大嫂子,青玉不見了!”
大福晉也嚇了一大跳,忙說道:“小石頭你彆着急,青玉素來是個乖孩子,他不會跑遠了,我這就打發人去找。”說完大福晉便將自己身邊的人都打發去找青玉,黛玉也跟着跑了出去。
各個房間都找遍了,還是不見青玉,黛玉又急急的往後花園跑,她跑的心急,轉彎的時候也沒有緩了速度,便猛的撞上對面的來人,只聽得“哎喲”一聲,黛玉急忙收住腳步定睛一瞧,原來被她撞倒的人她認識,正是那日在大阿哥府上見過的郭絡羅·達蘭格格。
黛玉急忙陪禮道:“對不起達蘭格格,林石不是有意衝撞您,請您原諒。”
達蘭格格被黛玉這一撞撞得不輕,整個人歪坐在地上,看她皺着眉頭手捂着腳脖子,黛玉猜她一定扭傷了腳。達蘭格格身邊的小丫頭叉腰豎眉叱道:“你是誰家的野小子,撞了我們家格格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說一句就完了,真真是不懂規矩,還不跪下給格格賠罪。”
黛玉見達蘭格格面上有痛苦之色,而她身邊的小丫頭卻只知道叉着腰罵自己,完全不去扶她的主子,心中便也來了氣,理也不理那小丫頭,只上前伸手去扶達蘭格格,低聲問道:“格格,您是不是扭傷了腳?”
那小丫頭這纔回過神來,忙推了黛玉一把,想將她推到一旁,可是黛玉正躬身去扶達蘭格格,重心本就不穩,這小丫頭一推,黛玉身子一晃,便也摔倒在地上,所幸黛玉穿的是粉底小朝靴,靴筒有保護腳部關節的作用,纔沒有扭傷,不過黛玉從來也沒受過一點兒罪,只這樣摔一下,疼的她眼淚幾乎要落了下來。那小丫頭見黛玉如此不禁事,嚇得臉都白了,可嘴上還是不饒人,只刻薄的說道:“呸,真沒用!”
達蘭格格看清對面之人是林石,忙叱道:“死丫頭,你主子摔倒了也不知道來扶,只在哪裡磨什麼牙!還敢將林小侯爺推倒,你嫌命長不是?”
那小丫頭嚇得魂都飛了,她哪裡能知道面前這個穿着一身素袍的小公子竟是聖眷最隆的樂平小侯爺。小丫頭怯怯的去攙扶達蘭格格,眼睛裡含了一包眼淚,達蘭格格吃力的站了起來,勉強走了兩步去扶着路邊的柳樹,皺眉道:“快把林小侯爺扶起來,給他跪下賠罪。”
此時黛玉已經自己站了起來,她用左手捂着右手肘,對達蘭格格說道:“格格,實在是對不起,我剛纔跑得急了,並沒有看見你過來,我不是有意撞你的。”
達蘭格格忙笑道:“小侯爺言重了,我剛纔在想事情,也沒避開,並不都是你的錯,快請別再這樣說了。林小侯爺,你傷的怎麼樣?”
黛玉見達蘭格格並無驕寵之氣,挺大方和氣的。黛玉心中不免有些個驚訝,以她先前所知,八福晉可是個胭脂虎,可眼前這人並不是那樣的,難道說她不是未來的八福晉?
達蘭格格見黛玉不說話,以爲他摔的狠了,只瞪了那小丫頭一眼道:“還不快去跟着小侯爺的人。”
小丫頭急忙跑開了,達蘭格格對黛玉歉意的說道:“小侯爺,原是我寵壞了這個丫頭,請你饒了她這一回吧。”
黛玉這纔回過神來,只搖頭笑道:“我撞了格格,這小丫頭忠心護主,倒也是個好的,不如我和格格兩抵了,誰都不怪誰可好?”達蘭格格格歪頭看着黛玉,笑着點了點頭,忽又說道:“你倒是挺象我弟弟的。”
這話說得黛玉心裡好不尷尬,她不知是應該驕傲自己扮男孩扮的成功還是應該悲哀一下,畢竟她是個姑娘呀。達蘭格格見黛玉不說話,便又喊道:“林小侯爺,我聽八阿哥他們私下裡都叫你小石頭,我也能這麼叫麼?”
達蘭格格是個爽利性子,而面對黛玉,她有種難得的放鬆之感,好象本能告訴她,不用在這個林石面前防着什麼,達蘭格格只倚着大柳樹坐了下來,一面揉着自己的腳踝一面對黛玉說道:“小石頭,你也坐下,我們說會兒話吧。”
黛玉真有點把不住這達蘭格格的脈了,可是這會兒他也沒心思去想這個,只說道:“對不起達蘭格格,我正急着找人,不能陪格格聊天。”聽着急促的腳步聲,黛玉又說道:“應該是你的婢女叫人來了。”
達蘭格格也不強求,只略帶遺憾的說道:“你要找誰,我請大福晉幫你找。”
說話間大福晉帶了一幫人趕過來,忙問黛玉和達蘭格格摔得怎麼樣了,黛玉和達蘭格格都搖頭說不妨事,大福晉才鬆了口氣,黛玉若是在大阿哥府上出了事故,她便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楚的。
“小石頭,你九哥帶着青玉玩去了,不用擔心,你傷在哪裡了,咱們回去叫大夫來瞧瞧。達蘭,你的腳扭傷了?來人,快去擡軟兜將格格擡回去,德安,去請太醫。”大福晉連珠炮似的說了一串,倒讓黛玉和達蘭格格都笑了起來。
黛玉只說道:“大嫂子放心,我沒事的,只是擦破點兒油皮,倒是格格扭傷了腳,很應該讓太醫瞧瞧。”
達蘭格格站了起來笑着說道:“大福晉,達蘭的腳沒事,原先學騎術的時候我摔得比現在慘多了,也沒傳太醫,只擦些藥酒也就行了。”
大福晉聽了方纔點點頭,安親王府上有他們祖上秘傳的藥酒,對付跌打損傷有奇效,便是太醫院裡的藥膏藥酒也比不上的。
“小石頭,回頭我讓人給你送給藥酒,若是傷不重,擦一回也就行了。”達蘭格格笑着對黛玉說道。
黛玉笑着謝了達蘭格格,大福晉瞧了只笑道:“你們兩個人真有意思,這一撞倒撞出交情來了,小石頭,達蘭家的藥酒可是稀罕的緊,輕易不送人的。”
黛玉笑着向達蘭格格做揖道:“林石多謝格格賜藥。”
瞧着黛玉那誇張的動作,大家都笑了起來,原本可能會風雨大作的一樁意外,便這樣歡聲笑語的解決了。黛玉自然沒有追究那小丫頭的責任,可是達蘭格格回府之後還是重罰了她,聽說了此事,黛玉不免挑起大拇指,這個達蘭格格果然不錯。
“大福晉,青玉是誰,九哥怎麼會帶他去玩兒?”達蘭格格好奇的問道,說起來達蘭格格還是胤禟的表妹,小時候也常一處玩耍的,只是這兩年胤禟在京城的時間不多,見面的機會才少了些。
大福晉有些猶豫,畢竟青玉的身份還不便暴露。略想了想只笑道:“你九哥一向古怪多,他的事情我哪兒就能清楚了。”達蘭想想也是,便只笑笑沒有再追問下去。
黛玉起先聽說是胤禟帶着青玉去玩了,便也沒擔心,可是停下來細細一想,便覺得不對勁了。依青玉的性子,他不會主動和胤禟一起玩兒,他們兩個也沒多少共同語言,能玩什麼?再者青玉心思單純,胤禟可是隻狼狡猾的小狐狸,別再上了胤禟的當,越心黛玉便越覺得不安,便悄悄問大福晉道:“大嫂子,九哥到底帶青玉去哪裡了?”
大福晉心裡也不太清楚,只說道:“才後花園上的人瞧見他們,說他們兩個從角門出府了。”
出府,走的還是角門,黛玉越發覺得這裡面有問題,急的抓着大福晉的手道:“大嫂子,他們到底去了哪裡?”
瞧着黛玉都快急哭了,大福晉忙安撫道:“小石頭你彆着急,我這就派人去找他們,一準給你找回來。”
胤禟帶着青玉去了哪裡呢?他帶着青玉去了離大阿哥府並不很遠的一處舊宅子,這舊宅子原是郭絡羅家的產業,因爲這裡不顯眼,所以胤禟將這所舊宅子當成他做些秘密事情的據點。剛纔和青玉談好了條件,他就將青玉帶到此處,讓青玉瞧瞧那個膽敢對黛玉無禮的薛蟠。
“青玉,九哥請你看雜耍,這可比天橋的雜耍好看多了。”胤禟將手搭在青玉的肩上,笑嘻嘻的說道。
青玉還是跟着黛玉在龍山廟會上看過一回雜耍,正在興頭上,一聽有雜耍可看,開心折一雙眼睛都彎了起來,只叫道:“九哥,你真好!”這小傢伙倒是好收買,他全然忘記了,幾天以前還把胤禟當仇人來着。
胤禟帶着青玉進了宅子,穿堂過戶直走入後院,後院很是寬敞,七八個人圍成團團一圈,圈子裡有一隻站籠,籠子裡站着個披散頭髮,看不出長得什麼樣子的,呃,應該是一個人吧!青玉邊瞧邊想着。
“我的青玉好弟弟,他就是薛蟠。”胤禟搭着青玉的肩說道。
青玉眼光一寒,一股殺氣從他身體裡透出來,胤禟縱有功夫在身,也被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忙對青玉說道:“你哥哥可是說了不許鬧出人命的。”
聽了胤禟的話,青玉身上的殺氣才收斂一些,只用手按在腰間的長鞭把手上,冷冷道:“我要試二哥送的鞭子。”
胤禟忙對圍成一圈的家僕們說道:“你們站遠些,伺候小爺玩痛快了。”衆家僕轟然稱是,每人向後退了三步,仍是圍着一圈,將青玉和那站籠裡的薛蟠圍在當中。
大家眼前一花,沒有人看清青玉是怎麼出手的,便聽得啪的一聲響,鎖着薛蟠的站籠便被青玉一鞭抽成兩截,攔腰齊齊斷開。
“啊……”極度的驚懼讓薛蟠竟然無師自通,衝開了他被制住的啞穴,青玉眉頭一皺,長鞭如靈蛇一般纏到薛蟠的頸上,將他勒的幾乎不能呼吸,青玉手一收,薛蟠便被拖到他的面前,穿着玄色小牛皮靴的腳踩在薛蟠的胸前,青玉煞氣十足的冷聲道:“薛蟠,知道爺爲什麼打你麼?”
薛蟠原本肥肥胖胖的象剛出鍋的饅頭,可是受了這些日子的折磨,他迅速的瘦了下來,這會兒在青玉面前的,只是個瘦得皮包骨頭的薛蟠。他有氣無力的睜開眼睛,瞧着眼前這個陌生的,充滿殺氣的小孩,然後頭一歪便昏了過去。
胤禟一看便喝道:“拿水來!”
青玉卻搖頭道:“不用。”說完他便拿出一隻小瓶,腳尖一踢薛蟠的下巴,將之卸了下來,將小瓶裡的藥水倒了進去,然後又一腳將薛蟠的下巴踢回去,便收了鞭子坐在一旁數起數來。“一,二,三……”數到七的時候,薛蟠忽然從地上跳了起來,他癲狂的在地扭動,身體在地上蹭着,雙手瘋了一般的在身上抓撓,瞧那意思是要把他身上的肉都撕下來。
胤禟驚問道:“他這是怎麼了?”
青玉哼了一聲說道:“不過是我自己配的癢癢粉,原本是外用的,我想試試內服效果如何?”
胤禟不由的打了個寒顫,暗自決定,林青玉是特級危險人物,根本就是個小惡魔,以後得儘量離他遠點兒才能以策安全。
“總這麼撓也不行呀。”青玉歪着頭自言自語的說道,他猛然轉頭看着胤禟,笑嘻嘻的說道:“九哥,你不是說請我看雜耍麼,那就讓他們耍起來吧,千萬別讓他落地哦!”
胤禟一招手,便有個家僕走上前,他將腳伸到薛蟠腰間一挑,便將薛蟠整個人挑了起來,薛蟠驚恐大叫,卻發現他只能張嘴卻叫不出聲音,只在半空裡被繩子,腳,竹竿子,還有好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頂過來甩過去,他想昏死過去,可是從骨子裡透出的那種奇癢讓他無比的清醒,他想撓癢,可是在高高的半空裡,他本能還要用手腳去維持平衡,雖然被人當成空竹,毽子,球,頂缸之類的器物玩了幾十天,他卻仍然無法適應這種雜耍生涯,每每一上天他就暈了,受了什麼罪他自己都不知道,每回醒來的時候便已經被關入站籠了。可這一回太不一樣了,那是活生生的受罪呀,這份罪,受大發了。
薛蟠的腰間一緊,他覺得自己被一撥一撥的往上拋,睜眼一看,只見下面的人都小的象螞蟻一般,薛蟠嚇得只希望自己立刻是個死人,可是老天爺總不站在薛蟠這邊,他的大腦無比的清楚,每一個感官都異常的敏感。
“青玉,這招叫上天梯,在抖空竹裡是最難的,沒個二三十年的功夫練不出來。”胤禟指着半空裡那隨着繩子的抖動,薛蟠身體一跳一跳的向高處彈跳的樣子對青玉說道,青玉看得津津有味,只拍着手叫道:“九哥,你手下本事真好,太好玩了!”
胤禟心裡一喜,不免吁了口氣,討好這青玉小爺,讓他別夾在中間搗亂,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薛蟠在天上被玩了大半個時辰,青玉看得有些厭倦了,胤禟才讓他們將薛蟠放下來,青玉又說道:“九哥,我要單獨審他。”
胤禟一笑,心中暗道:“你個小毛孩子也會審人?”不過他嘴上是不會說出來的,只點頭道:“好說,來人,將屋子收拾了,給林小爺審犯人。”
不多一會兒,屋子裡便收拾好了,薛蟠被綁在木架上,青玉坐在薛蟠對面的圈椅上,板着臉問道:“薛蟠,你可知罪?”
薛蟠忽然發現自己忽然又能說話了,只哇哇大哭着叫道:“媽呀,妹妹,救命呀……”
青玉不屑的哼了一聲,只喝道:“薛蟠,爺在問你話!”
薛蟠知道就是眼前這個小孩子給自己下了藥,害得自己現在還渾身骨頭裡發癢,偏偏雙手又被綁着,想撓撓都不能,薛蟠從來都是個欺軟怕硬的慫包軟蛋,他又被折磨了大半個時辰,眼力已經不濟了,青玉本就和黛玉生得相象,薛蟠只哀求道:“姑奶奶,求您饒了我吧,都是我妹妹出的主意,與我不相干呀!”這話,薛蟠早就想說出來,可是他又怕那些人不信,反而加倍懲罰於他,這會兒癢得他實在受不了,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說完之後他只偷眼看着青玉,想看出青玉相不相信。
青玉雙眉一鎖,冷聲道:“你妹妹?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只從實招來,我便解了你身上的奇癢!”
薛蟠一聽哪兒還會隱瞞,只一五一十,哦,不對,應該說他避重就輕,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薛寶釵的頭上,將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
青玉聽完薛蟠的話,目光如冰,冷冷的說了一句:“薛寶釵!”然後轉身便走,薛蟠只大叫道:“解藥,解藥……”青玉頭也不回,只冷冷道:“沒有解藥,十二個時辰後藥效便會散去。”薛蟠聽了頓時破口大罵,青玉也不回頭,只反手一彈,再次封了薛蟠的啞穴,同樣,也是十二個時辰後自動解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