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晴好的天氣,行至半路,又陰陰沉沉的飄起了細雨,而瓔珞本就帶着傷,再加上舟車勞頓,竟有些堅持不住的樣子。
還沒出五臺山的地界,就在半道的山路上遇到了劫匪,這次,卻真真是衝着所押送的觀音來的,只是他們也未必知道這只是一尊觀音,還以爲是什麼金銀珠寶。
因着瓔珞胳膊處有傷,所以還沒打幾回合,就堅持不住,只得藏在景燁等三人的後面,畢竟對方人多勢衆,又下着雨,漸漸地,就處於了劣勢。
幾個面容猥瑣的男子看到虛弱的瓔珞,頓時起了心思,笑着,向瓔珞逼近過去。
就在瓔珞險些放棄的關頭,雨中突然殺出一人,輕快地身手,後面緊跟而來的侍衛,不費吹灰之力,便打退了那幫劫匪。
男子上前,將瓔珞橫抱進懷裡,手放在嘴邊,輕吹了一聲哨子,便有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嘶鳴着跑過來,將瓔珞先抱至馬背,男子隨後也跳上去,對着後面的侍衛說:“先把他們押下去,送到附近的官府,按照律法處置了。”
便夾緊了馬肚,向來時的方向奔去。
景燁幾人見是那日救下瓔珞的男子,也就放下心來。
營帳裡,禦寒卿將瓔珞放至牀榻上,派婢女請來了隨行的太醫,此刻,正在診治着。
太醫將瓔珞臂膀處所做的包紮拆了下來,傷口處感染的厲害,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禦寒卿站在那,看着太醫的一舉一動,心裡緊緊地揪在一起,想今日,不過是見天氣晴好,遂與聖上同去五臺山上,本以爲她在這大帳裡養傷,很放心的,卻不料,她竟然不告而別,如今又遇上這等事,致使傷口惡化,不由得有些自責。
“她的傷勢,如何了?”見太醫已然處理好傷口,便問道。
“回王爺,這,本來就是帶着毒的傷口,如今還沒養好,又受了水,如今又感染了,所以導致高燒不退,而這位姑娘,身體底子又弱,只怕是……”太醫彎腰站在那兒,連作揖的手都有些顫抖。
“只怕是什麼?你是做什麼吃的?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不會放過你!”凌厲而憤怒的聲音,禦寒卿生氣的對着太醫吼道。
門外,炫君掀了門簾進來,看着太醫渾身顫抖的跪在那兒,便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看禦寒卿正在氣頭上,只得給那太醫命令,讓他趕緊退下,去熬藥。
禦寒卿衝炫君擺了擺手,“罷了,帶着她們都退下去吧。”
等到下人都退出了營帳,禦寒卿方在瓔珞的旁邊坐下來,拿了手帕,爲她擦拭着額邊的汗水,看她蒼白的面容,虛弱的臉色,和不安的表情,感到深深地愧疚。
他想着,若不是自己的疏忽,她怎麼會傷到這麼嚴重。
但是還好,還好自己送下了聖上,便獨自返回,原本就是心神不定的,果然,就出了事情。
若非自己早到一步,那後果,必定不堪設想……
皇帝此番來,便是爲了前些日子身體好轉,而來這裡還願的。所以特
留在山上齋戒七日,而營帳裡的侍衛,也大多被調去了寺裡保護聖上的安危。
偌大的營帳,如今只剩了幾個婢女和禦寒卿,守着受傷的瓔珞。
翌日,見瓔珞依然未有好轉,便遣了兩名侍衛,與景燁一同先護送觀音返回汴京,以免耽擱押鏢的日期。
而瓔珞,只得呆在這裡,繼續養傷。
暮春的天氣,草長鶯飛,雨過天晴,便是熱天氣了。
原本遮着厚重毛氈的營帳只得把這些都撤了去,太陽透過門縫裡透進來,繞得人眼睛生疼。
禦寒卿仍舊每日上山一次,看聖上是否安然無恙,然後看看寺院的周圍,是否依然安全,沒有隱患。
原本就是該整日守在那的,但無奈瓔珞的身體一直不見好,他一直擔心,便請了旨意,只是來回的奔走,多少的勞累些。
聖上對此也是默許,自打那日見過了昏迷的瓔珞,他的心裡邊有了底子,畢竟瓔珞的面還是見過的,雖說後來無故的失蹤,但既然如今又回到了禦寒卿的身邊,他便深深地知道,這個女子,始終牽扯着自己兒子的心思。
只是現在禦寒卿已貴爲親王,更是將來儲君的人選,只怕是,他們之間,定然是糾纏不清了。
看那女子,也是烈性子,與當年的淑妃一副脾氣。只怕是,就算是各自有意,但卻是不好駕馭啊。
一直到這日,瓔珞已然昏昏迷迷兩日了,仍不見好轉。
至晌午的時候,忽然嘴脣微微動了動,嘴裡說着些什麼,一直守在旁邊的禦寒卿看到,忙叫來了太醫。
診過脈,太醫欣喜的說,“燒退了,剩下的就是好生的休養了,這姑娘果然是福大命大。”
送走了太醫,瓔珞已經漸漸地清醒過來,看着熟悉的營帳,好像是死過一回一般了。
而旁邊,禦寒卿已經端來了一杯水。
三兩口喝下了那杯茶水,瓔珞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樣,仍有些意猶未盡,只得看着禦寒卿,然後示意他,再倒一杯。
他也不說話,陰着臉色,又倒了一杯來。
“景燁他們呢?”瓔珞扯着啞啞的嗓子,問道。
“他們已經回去了。”禦寒卿徑自站起來,去端桌子上的午膳。
瓔珞這才放下心來,低頭吃着飯菜,好像餓了很久,很快的,就吃光了所有的飯菜。
禦寒卿在一旁看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不易察覺的。
就這樣,又過了兩日,瓔珞總算是可以下牀走動了。
外面的花草都茂盛起來,花間飛舞着各樣的蝴蝶,瓔珞總是一人在其間走動,想要融進去。
聖上的歸期儼然就要到了,大帳內外又開始忙碌起來,有的整理收拾着各種擺設,有的準備着路上所用的飯菜糕點,再沒有人像前幾日那樣,在背後對着自己指指點點。
對此,瓔珞倒是很適應的,而自己也盼着趕快回去,畢竟第一次押鏢,就出現這種事情,自己也好趕回去,向淑妃交代……
想到淑妃,瓔珞的心裡突然咯噔一下,她下意識的看看周圍,禦寒卿沒有回來,想必,他是不知道淑妃仍活在世上的事情,既然如此,自己還是不要多嘴了,萬一淑妃是有什麼計劃,自己告訴了他,豈不是會壞事。
斜陽漸漸的西下,又是一天將要過去,自從自己生病,似乎時間也過得快了。
瓔珞不知不覺已經在外面站了一下午了,正要轉身回營帳,卻看見遠處的禦寒卿。
金色的夕陽打在他的身上,原本就冷峻的面色,被鍍上了一層溫柔的光,倒顯得淡然了許多。他就站在不遠的地方,靜靜地看着這邊,知道瓔珞看見,方纔邁開步子,朝這邊走過來。
“外面風大,你不該總在外面,回頭再着涼。”句句話說出來,全是對瓔珞的關心,只是語氣依舊是冷冷地樣子,讓人覺得,聽了這樣的話,也沒那麼舒服。
他不露聲色的拍了拍手,卻見小悅從旁邊的營帳裡走了出來,惹得瓔珞很是驚喜。
主僕二人有說有笑,像是闊別多年的好友。
說着說着,小悅的眼眶便紅了起來,嗔怪瓔珞受傷了也不知道告訴自己。
瓔珞安慰着她,眼神卻看向一旁的禦寒卿,必定是他見自己一人無聊,才連夜接了小悅來,瓔珞的心底生出絲絲的感激之情。
是夜,瓔珞與小悅同住一個帳中,瓔珞的手臂已經可以活動,只是傷口還未完全癒合。
小悅替瓔珞換藥,換着換着,便吧嗒吧嗒的滴下了淚水,“只聽景燁說是你受傷了,沒成想怎麼這麼嚴重,如今還好咱們王爺救了小姐,要不然,可怎麼得了。”
小悅的聲音裡還帶着哽咽。
“景燁回去了?那押的鏢呢?”瓔珞急切的追問。
“哦,景燁回的那日,便有人來取了,說來也奇怪,那人好像知道了景燁回去的時間,倒去了個正好。”
“是嗎?”聽到小悅的話,瓔珞的心裡生出疑惑來。
小悅也靜默下來,隔了許久,才輕嘆一聲,道:“小姐,要不,咱就跟王爺回去吧,您看,咱這剛接了一個活兒,您就受這樣的傷,以後可怎麼辦呀。”說着,又要去抹淚。
瓔珞笑了笑,“傻丫頭,怎麼以前沒見你那麼愛哭呢,我沒事,好歹我也是江湖中人,這點傷,算什麼”,瓔珞躺在柔軟的牀榻上,打了個哈欠,“很晚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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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瓔珞這樣說,小悅便知道,她這是刻意在迴避,只是她怎麼也不瞭解,受這些罪,她又是何苦。
外面,一個黑色的身影悠然的離開,是禦寒卿,無意聽到她們的談話,眼神暗暗地深邃下去。
又是三日,聖上在寺中齋戒完畢,便啓程回京了。
一路上雖說有侍衛相護,但卻保持着低調,儘量不驚動各地的官員,畢竟是微服出遊,這樣也不至於引來殺手的覬覦。
只是出遊在外,諸事從簡,一遇到什麼事情,就顯得人手不夠,所以禦寒卿特調了親信的侍衛過來,以保證歸途的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