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您不是知道麼?”惠妃心中一跳,她有些不安的看着佟貴妃。
這件事情雖然她沒有明說是怎麼做的,可是那明明就是在佟貴妃的授意之下,她才花了重金買了那奇毒,下在了茶杯中請陳文心飲下的。
爲了保密,她連最親近的侍女都沒有告訴。陳文心重病的消息傳出來後,她幾乎夜不能寐,日日擔心自己下毒的事情會被發現。
雖說陳文心並沒有如同她詛咒的那般,痛苦死去,可她也沒有追究那件事情。
惠妃已經將這件事情深深埋在心底,假裝自己並不知曉這些事,如今佟貴妃這樣提起,她不知爲何,突然涌起了些許不安。
佟貴妃聽惠妃如是說,嗤笑一聲,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望着她挑眉道:“本宮知道?這種殺頭的事情,本宮怎麼會知道?”
“娘娘您……”惠妃猛的睜大了雙眼,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佟貴妃,佟貴妃卻別過頭,舉高手中的小玉件,對着光看着其中的雜質。
小佟貴人看着她的樣子,冷冷的開口:“惠妃娘娘是不是糊塗了,勤妃病重,皇上在翊坤宮陪着她,陪了一天一夜,這是宮中竟人皆知的事情,惠妃娘娘光是看着就該清楚,給皇上寵愛的妃子下毒,是多麼重的罪。”
惠妃聽着佟貴人字字句句,心中一層層的涼了下來。她擡頭看着佟貴妃,定聲道:“貴妃娘娘,明明是您說的,如果那個賤人死了,?五阿哥就是我的……”
“惠妃,你今天多大年紀了?!”佟貴妃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惠妃看着她,還未開口,卻見她又說:“二十歲還是三十歲?惠妃,你該記得自己的年紀,你已經不小了,咱們都是宮中的老人了,如今姐妹們一個個都去了,本宮身子也不好,你該知道,這宮裡已經是年輕妃子的天下了。”
“娘娘,不是臣妾不知道,只是娘娘您答應過的事情,可不能不算數啊。”惠妃感覺自己好像站在萬丈懸崖之上,佟貴妃站在自己面前,只有伸出手稍微那麼一推,她就會跌入深淵,永無翻身之日。
佟貴人看着惠妃的樣子,連連搖頭,她終於明白佟貴妃說,要做一個聰明人是什麼意思。
惠妃實在不是一個聰明的人,她該知道佟貴妃在意皇上,在意自己的地位,可她還是穿成這樣,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對皇上很用心麼。
佟貴妃就是不喜歡這些人,一個個趁她病着,就穿的花紅柳綠的去勾引皇上!
她惠妃是個什麼東西,在她如日中天的時候,她不過是個連稱號都沒有的貴人!如今一步步,不顯山不露水的到了妃位,是皇上憐惜後宮衆人,她難道真以爲自己在皇上面前還有什麼位置麼。
佟貴人見貴妃生着氣,惠妃又着急想知道貴妃的意思。
氣氛僵着,她只好咳嗽了一聲,輕聲道:“貴妃娘娘的意思,惠妃娘娘不該不明白,這聽說勤妃娘娘身子壞了,只怕是將來都不會有孩子了,這麼大的事情,娘娘就這麼拉上貴妃,只怕也不合適吧。”
“她不能生了?真的,不能生了?”惠妃只聽了一半,她喃喃說着,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佟貴人厭惡的看了她一眼,她雖然不喜歡勤妃,可其實她與勤妃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所以她心中並不能理解惠妃那種興奮,她只覺得勤妃還沒有二十,這麼年輕的一個人,今後卻只能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人。
她想到了自己,佟貴妃在的一日,她連侍寢都不可能,也是要這樣孤孤單單的過着,那人卻絲毫後悔也沒有……
佟貴人低着頭出神,佟貴妃看了她一眼,冷聲對她道:“這後宮中不能生的多了去了,你擺着副臉是做什麼,你要是同情她,就搬去她那裡罷。”
“貴妃娘娘……說的是,是妹妹不該同情她,勤妃她是,罪有應得。”佟貴人聽見這話,咬着脣不敢在多想。
見佟貴人聽話,佟貴妃心中也好了一些,她垂目看了看惠妃,道:“你該知道,勤妃現在又纏住了皇上,這件事情不論是誰擔了,後果都不會好。你我現在在一條船上,你可別錯了什麼主意。”
“娘娘在說什麼,嬪妾聽不明白。”惠妃慌亂的掩飾住自己的驚訝,她低着頭,再不敢放肆多言。
“本宮在這宮裡多少年了,看得多做的也多了,你以爲你真的能瞞過本宮?哼,若不是這一次你的那個宮女被拖去了慎刑司,只怕你還不會到本宮這兒來吧。”
惠妃被說中的心事,臉上也有些難堪。
佟貴妃見她如此,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她一張病黃的臉,此刻像是被冰凍過一樣,發着青光。
佟貴人在一邊聽得明白,先前佟貴妃便說過,有的人在背後做的事情多了,就誰也救不了了。惠妃想來,也在背後做了不少事情。
她想起先前勤妃被禁足,貴妃這裡並未有所表示,可勤妃失寵的傳言卻已經滿宮都是,就連陳文心嫂子送進來的那個曾氏,也聽信了謠言,在不曾踏進翊坤宮半步。
之前她也問過佟貴妃這是怎麼一回事,佟貴妃那時只是冷笑,如今她算是明白了,這一切原來都是惠妃在背後搗的鬼。
“娘娘……貴妃娘娘,嬪妾知道錯了,嬪妾再也不敢了,娘娘這一次可要救救我啊。那個陳文心讓皇上同意她把自己不熟的宮人都趕出去,她還懷疑我在背後也做了什麼事情,雖然她沒明說,可臣妾看得出來……我……”
惠妃有些語無倫次,佟佳氏的狠毒她是親眼看過的,而且佟佳氏背後還有整個佟佳氏族,她不過一個小小妃位,還是不得寵的嬪妃,可不能把兩邊都得罪了。
“好了!”佟貴妃打斷了她,“既然你知道了這些,那本宮也算是沒有白教你,現在你就回去,把自己宮裡人的嘴都好好地給本宮緊一緊,皇上不是讓你查曾氏的事情嗎,你就好好查,認認真真的查便是了!”
“可娘娘,那曾貴人……”
佟貴人見她還不明白,暗自搖了搖頭,出言提醒:“惠妃娘娘,曾氏已經不是貴人了,而且她已經在冷宮被燒死了。”
昨夜冷宮失火,緊接着承乾宮走水,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承乾宮這裡,那冷宮燒死一個兩個廢妃,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清晨冷宮戍守的侍衛來報,說那曾氏已經被拖去了亂葬崗,現在是死無對證。
皇上其實不過是氣不過,在加上那小宮女的誣告,剛纔讓人查這事情,只是原本這可以做更大文章,如今陳文心用自己的病又掰回了一成。
所以現在只能在曾氏私通的事情上做文章,而且……
“惠妃,死人是不會說話的,不管你在背後說了她什麼,給她扣上了什麼罪名,她都不會知道。”佟貴妃淡淡說道。
她一雙狹長鳳眼,輕飄飄的瞥了惠妃一眼,惠妃立刻明白過來,她立刻蹲下行禮,嘴角微微勾起:“臣妾知道了,臣妾這就去好好查一查曾氏之事,說不定她的死是畏罪自殺呢。”
“這就對了,好好查去吧。”佟貴妃擺了擺手,惠妃纔要走,她突然想起了什麼,補了一句:只是,你可別忘了自己的年紀,你已經不能生了,皇上那邊,也別費心了。”
惠妃聽見這話,身形一愣,她低頭正巧看見自己衣服上,若隱若現的寒梅,心中有些淒涼,她總算是明白佟佳氏爲何生氣了,她轉身低頭行了一個大禮,苦笑道:“謹遵貴妃娘娘旨意。”
佟貴人看着惠妃踉蹌遠去的樣子,心中微動,她掩蓋住自己的情緒的變化,轉頭對佟貴妃笑了笑:“姐姐這一次不用擔心了。”
“哼,不用擔心?這宮裡的人,活得越久越精,留着神吧。”佟貴妃說着,突然擡眼,定定的看着佟貴人,話中有話般緩緩道:“小心養了一條養不熟的狗。”
佟貴人眼神一愣,她咬着脣低下頭,安靜答是,眼眶卻漸漸紅了。
屋外陽光正好,是秋日難得的暖陽,可這溫暖的陽光,在佟貴人看來,卻比寒風好不了多少。
……
“今兒太陽可真好,主子出去走走吧,成天悶在宮裡,該悶壞了。”白露伸了個懶腰,她話還沒說話,就哎呀一聲蹲了下去。
一旁的鶯歌趕緊扶住她,小聲罵道:“你就別亂走了,在碎瓷片上跪了兩個時辰,你居然還有心情走動,人大夫都說了,你要好好休息,不然你這腿可就保不住了!”
“我沒事!”白露擺擺手,纔要說自己好着呢,轉頭就看見陳文心一臉嚴肅的看着她,她也有些心虛的任着鶯歌扶她回去。
陳文心看着白露的樣子,心中也滿是愧疚,她嘆了一聲:“如果我早些回來,你就不會……”
“主子可別這麼說,要說這一切都是那惠妃的錯!”白露連連搖頭,誰知這話纔出口,竟被外面的人接了一句。
“背地裡嚼舌頭,白露姑娘,你這是不要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