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府。
送了馬車進府,不顧後頭雲姚氏派人前來喊人,雲輕鴻快步往前院的書房走去。
雲侍郎和雲沉水都已經回來,正在書房說話。
見雲輕鴻滿面怒氣的衝進來,不覺都驚詫了一下。
雲沉水還笑道:“三弟這是怎了?”
平常一向冷靜的人居然氣成這樣?
雲輕鴻先是對雲侍郎施了一禮,再對椅子上一坐,道:“怎了?父親還是想想,怎麼應對蔡相的怒火吧!”
這話一說,雲侍郎和雲沉水都沉了臉色。
雲侍郎沉聲道:“仔細點說。”
雲輕鴻便將姚眉在梅林裡和侯府姑娘發生衝突,然後說的那些話重複了一遍。
然後冷聲道:“母親還說她說的沒錯,怪我不該打她,讓我給她賠禮不說,還說要我天天去陪她說話。”
雲侍郎和雲沉水的臉色都黑了起來。
雲沉水看着雲侍郎道:“父親,母親這樣不可啊。”
姚眉可以說是小女孩,又是吵架之時衝口而出,說錯什麼,雲輕鴻都已經打了她一耳光,蔡相便是知道,應該也不會太過於計較。
但是雲姚氏居然這麼個態度,那就很麻煩了。
沉默許久之後,雲侍郎敲了下桌子道:“我會跟你們母親好好說說,三郎,這幾天你先去莊子上,等過完年後,便去岐山書院住段時間,正好可以跟山長討論下學問。”
雲輕鴻點點頭。
這事在雲府暫時按下不說。
但是雲輕鴻卻不知道,當時梅林還有其他的人在。
那人回去之後,便將姚眉的話說給了蔡相聽。
“原以爲雲侍郎是個穩重的,誰知道……”那幕僚搖着頭道。
蔡相冷笑了一聲道:“雲家父子自然是穩重的,可惜啊,娶妻要娶賢,當年雲侍郎衝着美貌娶了姚氏,如今吃虧也是自然。”
幕僚問道:“相爺的意思?”
“聽你說,那雲家三郎也是個聰明的,若是明年高中,雲家是一門四進士,而且做事也不錯,得想法子收爲己用。”
蔡相手指在膝蓋上輕敲了幾下,道:“姚家如此猖狂,也沒必要放任下去,跟他們說,有些事,沒有必要替他遮着了。”
幕僚微微一怔,道:“那,今年姚家的孝敬還收不收?”
蔡相輕瞟了他一眼。
幕僚立時明白。
孝敬當然要收,事由別人捅出來好了。
蔡相拿起了桌上的公文,一邊看一邊淡淡的道:“兩浙路轉運使可是個肥差,看看誰適合去。”
幕僚連聲應了,退出了書房。
是啊,人都是蔡相安排過去的,姚家倒了,新任轉運使還能少了蔡相的孝敬?
也是那姚家蠢,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就這麼起勁的得罪。
誰做兩浙路的新任轉運使,嗯,如今正是年底,就看誰識趣了。
侯府三房。
三夫人一到家,便讓人將蘇三爺給喊了回來。
將伯夫人支的招說了。
然後板着手指道:“老侯爺的七七馬上要過了,咱們得辦個白席,跟着就是過年,如今老夫人和二夫人都起不來,這年夜飯和守夜便算了,但是初一的大年禮可不能隨便,怎麼着都得按照往年的來,這麼兩場席面,庫房裡的東西總要拿出來用纔是,那麼一個不小心,損失了點什麼也說得過去。”
說着,三夫人朝屋外看了下,壓低了聲音道:“先頭我就看過,那庫房裡的堯瓷都有十幾套,這要放外頭賣,怎麼都能兩三百貫一套,咱們也不拿多了,拿個十套就好,還有那些花瓶擺設,動動手腳就是上萬貫的東西。”
蘇三爺被說得心動,只還是有些猶豫的道:“這蔡霽可不是好相與的,要是被發現,鬧起來可不好看。”
三夫人輕推了他一下,道:“所以啊,明兒我去找蔣氏,如今蔣氏恨死了蔡霽,現在蔡霽不能動,她還不得趁機撈點私房?到時候,咱們把這事都推到蔣氏頭上,二哥也不好說話吧?大不了,咱們搬出侯府就是。”
“搬出去?你知道得花多少錢養人不?”蘇三爺嚇了一嚇。
三夫人瞪了他一眼,心道那還不是因爲你姨娘多所以花的錢多,只這個時候不能跟他吵,便又放柔了聲音道:“你忘記了,咱娘那還有三個院子和一些私房呢,若是到時候蔡霽鬧騰起來,你拖着娘來評理,再說被二哥逼出府,娘總會護着你的,到時候帶着私房跟咱們一起搬出去,二哥和蔡霽爲了臉面都得留咱們,就算不留,那老孃總要養吧?二哥每個月總要給我們兩三千貫養母錢吧?”
蘇三爺心裡算盤啪啪的一打,笑道:“夫人聰明!”
得了蘇三爺的同意,三夫人當日晚上就去找了蔣氏,只說送上香時候求來的平安符。
然後勸說了蔣氏一番。
待三夫人走後,蔣氏便道:“去找老爺過來。”
“母親且慢。”一直在裡屋偷聽了全程的蘇瑾明走了出來,喊住了丫頭。
“怎麼?你覺得不妥?”蔣氏揮手讓丫頭出去,低聲道。
蘇瑾明冷笑一聲道:“三嬸的目的太明顯,就是指着母親當出頭鳥,將管家大權奪回來,蔡霽不能動,母親你一個姨娘身份,又怎麼可能主持大禮會?到時候好處是她得了,一旦蔡霽醒轉,錯處卻是母親的。”
“那臭婆娘!”蔣氏想通了其中關節,不覺氣道。
“母親莫急。”蘇瑾明在蔣氏身邊坐下,低聲道:“母親還是要找父親說,只不過,大禮會是要針對全族人的,母親讓父親親自帶人打理,而庫房用度,則是交給兒子。”
蔣氏頓時喜道:“我兒說的是,這本來也就是男人們管的,他們三房想拿,也不過是管管廚房而已。”
她雖然沒有接觸過侯府總庫房,但是往年大禮會拿出來的那些用具總是見過的。
不說那些名瓷,便是金器都有好幾套,還有銀器和各種古董。
隨便幾樣都是幾千貫。
到時候偷換了出去在外頭賣掉,再將錢讓蘇瑾明收起來。
她們母子幾人也算有個依仗。
如今她是明白了,蘇景天壓根就靠不住!
先頭想着依靠蔡相,便由着那蔡霽來作踐她們母子,後來蔡霽被罰,被凍成重病回來,他倒是跑到她這屋子裡來了。
只怕,只要蔡霽一得了蔡相之力,那蘇景天又得跑回去。
唯有手裡有錢,纔是硬道理。
看蔣氏這次總算馬上明白了意思,蘇瑾明笑道:“還有一事,侯府外頭帳上是有五萬貫現錢的,你讓父親先提出來,說是讓兒子練手,採買大禮會的用度。”
一點子器具算什麼?
還要落得偷賣家中用具的壞名聲。
這種事讓三房去做就是。
他看中的,是今日偷聽到那些外房管事所說,外頭賬房上面留的連老夫人都不知道的五萬貫現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