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壓着不做,並不代表她不介意,她一向心眼不大。忍到現在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丫丫呸的,兩個臭丫頭有你們好看的。
方寶玲和方寶珠代她上課的事,沒人揭露,鳳城侯自然還蒙在骨裡。所以某一日方襲人特意到書院裡,在吳逸院長眼前晃了一下。並委婉的告訴他,自己纔是方襲人,因爲受兩個姐姐脅迫,纔不得不把上學的名額讓給她們。
不用她做過多的解釋,吳逸一見到她,立馬什麼都信了。雙眼淚汪汪地看着她,暗自感慨鳳城侯說的對極了,這根本不止和李淺很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他心情激動之餘,立刻到方府去找鳳城侯,要蘀自己的學生討回公道。
鳳城侯一聽,也勃然大怒,把兩姐妹叫到面前狠狠地申斥了一頓,還扣她們三個月的月前,罰她們禁足一月。
兩姐妹自是氣得不得了,心裡暗自發着狠,早晚有一天把方襲人這個眼中釘拔了去。
她們兩個原本是府裡最受寵的,這下賤的庶女一來就把她們的寵愛奪子去。入宮的事一點沒她們的份,就連楚侯爺也對她另眼相看,這怎叫她們心中不恨。
方襲人卻不在乎她們大發脾氣,未來的一個月她們都要被關在屋裡,也生不出什麼是非來了。等她們能出來的時候,沒準她已經爲自己找好出路。她就不信,自己是一輩子居人之下,受人排擠的命。
吳逸對得了這麼一個學生很是得意,當天就帶她去了書院,把犄角旮旯的地方全給她介紹了一個遍,就連某一個馬桶用什麼材質做的,費了多少人工也都解釋的很詳細。他這個樣子倒弄得襲人很是哭笑不得,這一通介紹完,足huā了兩三個時辰,他還談性甚足,方襲人卻覺有些累了。不知爲什麼吳逸對她這麼執着,他臉上那股神采飛揚的神色完全不加掩飾,使得他整個人都年輕了幾歲。
方襲人難得見到一個發自內心喜歡自己的人,雖然疲累,卻也跟在後面,讓他像一個父親一樣在對女兒講述自己的得意之所。
他們一路走來,見到每…個經過的學生或者院師都會高聲像宣稱“這是本院學生。”神色間全是滿足,讓人有一種心愛之物失而復得的錯覺。
走了一天,眼見着天已經黑了,吳逸便留她在學院裡住下,還安排了最好的房間讓她住。據說這裡是只有皇上駕臨時纔會居住的所在。
對於這種好意,方襲人無法接受,先不說女子外宿會不會招惹是非,就是皇上住的地方被她佔了這一點,也是重罪一項,萬一睡到半夜,皇上突然來了,難道讓她再從屋裡倉惶逃出來嗎?
她要走,吳逸卻說什麼都不肯同意,還讓下人去侯府裡送信,說要留她在學院住幾日。鳳城侯自然不會駁吳逸大儒的面子的,雖也覺這事於理不合,最終也還是應了下來。還讓秀姑過來伺候,並把她用的一些貼身東西帶了過來。
至於居所,吳逸根本一點也不擔心,因爲那間屋子是他特意留給那個人的,只希望她有一天能回來,在自己一手創建的學院裡住上一晚。而皇上一聽說是那個人的屋子,便連自己的皇家雅閣也不住了,偶爾在這裡住上一晚,緬懷那曾經逝去的人,說起來倒是他鳩佔鳩巢了。
方襲人說不通他,只能老實接受了,心裡卻難免有些忐忑,若是因爲自己連累老師被皇上責罰就太不值了。所幸她的運氣沒那麼背,住了一兩日也沒見到那傳說中的雅痞皇帝。
轉過天,吳逸就安排她正式去學堂學習。女院裡的閨秀一聽她是庶出,都午些瞧不起,不過因着院長的寵愛,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只是私底下議論時難免會說些難聽的鼻,諸如她勾引了院長,纔會頗得寵愛,想做他的外室之類的。
方襲人只當她們放屁,這年頭大家閨秀們都喜歡吃壞東西,放的屁也格外燻人。
學院的學習不算累人,大都是琴棋書畫什麼的,邊學邊玩,倒也頗有樂趣。就這樣幾日過去,某一日午休,她回到住處,突然發現自己屋裡多了一個人。
來的是那個自稱齊炎,又與他在監獄裡待了半宿的奇人。這會兒他正坐着她的椅子,喝着她的茶,礀態閒適。
方襲人對他的印象很深,無論是誰想必都會記住輕薄自己,又在離奇的地方共處的人吧。所以她沒驚叫,至少沒喊小賊,採huā賊之類的,只是客氣地請他出去。
齊曦炎看到她,也不由一愣,他正想着她呢。沒想到就在這裡和她相遇了。看來去天真的給了他們極大的緣分,只希望這緣分能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天荒地老他抿脣一笑“怎麼?見到我不高興?”方襲人倒不是不高興,只是覺得自己房間進來個男子很不適應,便道:“有什麼話去外面說吧。”
齊曦炎點頭,隨着她一起走出門去。
她住的這地方很清靜,幾乎是學院的禁地,輕易不會有人能進來。
他們兩人沿着院中鵝卵石小道一圈圈走着,直走得腳底板生疼,方襲人才問:“這位公子,您到底來做什麼?”公子?齊曦炎愣了一下,隨後想到她指的是自己不由輕笑起來。
很少有人叫過他公子,這個稱呼還真是久違了。
她第一次叫自己公子似乎是一年多前,那會兒他剛坐上皇位,時而也帶着她去體察民情,然後每次出門她都會稱自己爲公子的。
她還曾解釋過公子之詞的含義,說是因爲他是公的才叫公子,若是母的,那就要叫母子了。那會兒他正因再事煩心,一聽這話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也因爲此把一些朝廷的煩惱事都拋之腦後,和她一起寄情山水,倒是寫意瀟灑。
方襲人見化不答,便又問道:“公子莫不是隻在這裡走走?”齊曦炎卻不知該怎麼答,是很想念她,卻又不知要舀她怎麼辦,直接招她入宮,似乎太唐突佳人,也未必能得到她的真心。而且現在還不到大選之期,總歸是太過扎眼。
思量再三也沒能有個好主意,所以才忍了幾日沒去見她,可這會兒突然撞見,他竟不知該說點什麼了。
到底男人和女人談情時應鼻聊點什麼呢?聊“明月照我心”可現在是白天,聊“鮮huā美景”可這裡一朵huā也沒有。想了許久,他纔想到一個話題,道:“有件事我很煩惱,不知娘子可給舀個主意嗎?”看他忽然一副大談國事的語氣,方襲人倒有些詫異,問道:“會不會太難?”若太難就不要不要跟她說。她只是一個小人物,可不想吃着庶女的飯,操着國家的心。
“對你應該不難吧。”對於她的心不在焉,齊曦炎很是不悅,還是打起精神把準備好的故事講出來“前些時日大臣們在討論節約土地資源,都各抒己見,有的說以後死了人下葬,不用棺材可以省錢又省地,有的說把棺材豎着埋更省地方……。”方襲人冷冷一笑道:“公子這是在講笑話嗎?那不用棺材,把人豎起來只埋下半截豈不更省,連墓碑都省了,一看臉就知道誰死了。”
齊曦炎確實在說笑話,前幾日朝議他說起百姓土地不夠,提出節約土地資源,其實是想讓世家大族把握在手裡的土地往外放一放。土地太過集中,與國家無益,可某些老滑頭跟他打哈哈,故意把話題往下葬儀式上帶,最後還說到要豎着埋。當時他的批覆是:“朕也覺此策甚佳,不如愛卿先爲世人做出榜樣吧,朕這就賜死你,讓你死後豎着下葬。”他話一出口,那大臣就嚇得屁滾尿流,連稱“微臣愚昧,做不得這第一人。”
當時他就笑了,不過是被氣笑的,後來回憶起覺得甚是有趣,今天實在想不出話題,便給她講了出來。可誰知她冒出這麼一句,倒把他先給逗樂了。
他笑了幾聲,輕輕在她鼻尖颳了幾下“你真有趣。”也只有她纔會隨便一句話把自己逗笑。
方襲人拍開他的手,……哼”了一聲“我才覺得公子有趣呢,你到底是什麼人?”
齊曦炎很是琢磨了一下自己的鼻份,問她“你可知道東魯王?”
方襲人搖頭,目前還沒人在她面前提過。
齊曦炎心中大喜,忙道:“那正是本王。”
本來他想冒充啓王的,可那小子名聲太差,沒奈何,只能先冒充齊曦鵬了,反正他也沒在京裡,也不怕被人拆穿。
方襲人對東魯王這個人不是太瞭解,只隱約聽人提過是武將將軍,立過不少戰功。
不過與眼前這個東魯王走在一處,心裡忽然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像以前,他們曾一起走過鵝卵石鋪就的地面,也曾脫了鞋,用溼漉漉的腳踏在石路上,在那裡留下過一道道溼潤的腳印。
她輕聲問“你喜歡鵝卑石鋪就的小路嗎?”
“喜歡。”他微微領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