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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衛被衝的四散,不一刻就把她露了出來,她伸手抖開金屬線,與最前面的一個黑衣人戰在一處。
好久沒用兵器,手都有點生了,再加上懷着身孕也不敢動作太大,這些黑衣人她連一個也對付不了。身邊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而倒下的紫衣衛也在不斷增加。
這些人完全是想要她的命,下手混不留情。李人一直護在她身邊,見抵不住,叫道:“大人,你先走。”
李淺點頭,金屬絲飛出擋住對方的寶劍,然後轉身狂奔了起來。只是晚上山路看不清楚,根本不適合夜行,她跑的跌跌撞撞,有好幾次幾乎踩進山坳裡。
後面的人窮追不捨,不時有暗器從頭頂飛過,她嚇得低呼一聲,腳底下一個踉蹌差點扭傷了腳踝。
從沒哪一次逃命逃得這麼辛苦。果然是過多了安逸生活了,身體狀況大不如前。
她慌不擇路,倒黴的居然跑到一個斷崖,再往前就是萬丈深淵。她向底下望一眼,不由深吸口氣。難道她要再扮演跳崖殉情的蠢人嗎?只可惜再沒一個楚天歌了。
正在跳與不跳之間猶豫時,突然頭頂有人輕笑一聲,“這麼狼狽見你,還是第一回呢。”
她一擡頭,看見一塊山石上站着一個人,同樣是黑衣蒙面,不過他的聲音卻很熟悉。
李淺大喜過望,立刻叫道:“快……救我啊。”
顧相宜從山石上跳下來,眼角隱約有一絲笑意,而他嘴裡吐出的話足以把死人氣活。“救你?以前你許我的好處都還沒兌現呢?”
這丫的,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吃虧。李淺心裡有氣,卻不敢惹惱他,忙道:“這次救我。你要什麼絕不食言。”
“好極。”他說着,手一抖掌心中突然多了一根金絲,被月光一照射出點點金光。竟是怎麼看怎麼向她的十指金環。
她的東西……怎麼會到了他手中?
正猶疑着,顧相宜已動起手來,一條金線在他手中宛如一條金龍,被使得活靈活現,一時間在漫天的金光在月色中格外閃亮,似乎比她修煉了十幾年的手段還要強些。
李淺有些汗顏,這東西怎麼越瞧越像他的了?不甘心被他比下去。手中的金屬線也抖得格外賣力,兩人齊心,竟真的在重重包圍中衝了出去。
就這一會功夫,上來的黑衣人越來越多,他們且戰且退。往另一側的山道上逃去。
這些黑衣人把她當成終極目標,大多數的兵器都向她身上招呼。李淺被打得手忙腳亂,因爲用力過大,虎口都被鋒利的金屬絲磨出血來。
這麼金屬絲可長可短,原本是極好的武器,但要命的是使用者必須身姿輕盈如燕,攻守迅速,若是累得喘不過氣來,威力就會大減了。
李淺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埋怨顧相宜。“你說你來救人,多帶幾個人啊,孤身一個真當咱們倆命長嗎?”
顧相宜苦笑,他倒是想找人來,可鬼才知道她會在這兒遇襲。他是來要賬的,然後順道才救人。
“放心。像你這種人死不了。”他冷嗤,金絲越舞面積越大,連她周身都被罩在金光之中。
李淺得以喘了口氣,心想也是,她不是好人,好人不長命,她這種人能死纔怪。想畢立刻抖擻精神,一腳踹倒最前面的一個小子,顧相宜也逼退幾個,兩人一起沿着山道向下狂奔。
顧相宜似乎對這裡的地形很熟悉,架着她的胳膊健步如飛,不一會兒就把黑衣人甩出一大截。
再往前有一塊凹進去的大石,顧相宜拉着她往裡面一躲,正好裝下兩人,有夜色掩蓋下從外面什麼也瞧不出來。
他們剛躲好,黑衣人就追到此地,轉了圈子竟沒一個發現,越過他們的頭頂向前面追去。待得他們去得遠些了,李淺才噓了口氣,探頭向外望了望,見無一人,才輕聲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顧相宜眨眨眼,“你一出門我就跟上了,一路跟到這兒,自然知道你在哪兒?”
也難爲他還想着自己,她心裡感激,不由笑道:“又欠了你一次,都不知道用什麼還了。”
他輕哼,“放心,早晚有你還的一日。”
李淺有些好笑,什麼叫做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咬?說的好像就是她這種吧。
欠他的越多,她心裡反而越覺平靜,反正也還不了,乾脆就不還了。等多到什麼時候,欠到再無可欠,就算大功告成。就好似現在,被他追債,追問運河的事,心中竟覺非常坦然。
耳聽着他嘮叨着她的壞處,也只當沒聽見,反問他燕州城裡出了什麼事?
顧相宜怪異地掃了一眼,“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李淺輕嘆,齊曦炎又不告訴她,她怎麼可能知道?
顧相宜思籌,看來自己真是沒想錯,燕州的事果然不是她計劃的。就憑她這小家子氣,還狠不到血洗燕州的程度。
想到這會兒裡面的慘狀,他深吸口氣,嘆道:“燕州城裡大清洗,許多人被殺,顧家人這回算是慘到家了。”
說起這一次他能脫險,其中還有她的功勞……
他不知道她出城因爲什麼,出於好奇,也想詢問下有關運河的事,便一路跟着她。
眼看着她棄了大道走山路,他有些疑惑,甚至覺得心裡很不安。齊曦鵬突然出現在燕州,本就是很奇怪。李淺是不會故意和他過不去的,而對於齊曦鵬,他根本不相信他跑到燕州來,只是監督這麼簡單。
他們這支軍隊來得太突然,行爲更怪異,讓他忽有些懷疑在背後還有隻手,在操縱此事。不然,爲什麼他們一到就立刻盯上了幾處顧家的暗點?不僅他們,還有另外幾股勢力在周圍活動,對顧家虎視眈眈者有之,想渾水摸魚者有之,還有那純粹無聊想看看熱鬧的也不是沒有。而要找到這一切問題的關鍵,只能求助李淺。
他越跟着她,疑問越深,可跟了她一日,都沒找到機會和她單獨說幾句話。他本來還想再跟下去,看看到底她要去哪兒,因爲她這樣子,像極了逃跑。
但不知爲何,心裡老覺不安寧,隱隱似有大事發生。實在跟不下去了,就走了回頭路,到底要瞧瞧出了什麼事了。
他剛到城門前,就發現這裡戒備森嚴,原本燕州城的守軍,都被齊曦鵬從京都帶來的鐵甲衛替代,城門緊鎖,任何人不得出入。
只看外面就知道城裡出事了,忙用暗號與屬下取得聯繫。所幸他這回來燕州是臨時起意,所帶的屬下不多,沒損失幾個。
後來據逃出來的人說,東魯王帶着官兵們,連挑了幾個顧家的聯絡點,殺了不少人。就連他們也受到波及,若不是他出來時已有了警惕,讓他們趕緊撤離,恐怕一個都不剩的交待在裡面了。
對於官兵如何知道顧家的聯絡點,如何掌握顧家消息,顧相宜一時還猜不到,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信,他的命還真是有夠大。若不是因爲跟着她出來,這回的生死還真難說。
城已經進不去了,他正要撤離此處,忽想起李淺,想到顧家出事,第一個不會放過的人就是她,忙又沿着原路追了過去。
可這一耽擱就有些遲了,等趕到時紫衣衛已經受到襲擊。待得看到她被人追殺到懸崖,生命懸於一線,他的心狂跳不止,擔憂的幾乎瘋掉。也就在這時,他忽然領悟到一個以前一直不敢面對的事實:他的心,他從不肯正視的心。他喜歡李淺,早在很久以前就喜歡她。
也幸虧她命大,沒受什麼損傷,否則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不會原諒自己離她而去的事。
顧相宜的突然沉默,讓李淺很是不安,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看着她。
她手向前揮了揮,“你在看我嗎?”
顧相宜冷嗤,“這就咱們兩個,你覺得我能看誰?”聲音雖冷,臉卻不爭氣地紅了。
李淺也覺得如此,他不看她,難道要盯石頭嗎?兩人在一塊窩了一會兒,似乎聽到不遠處有李人的聲音。
他們在找她,不停地叫着:“大人,李大人。”
李淺聽到叫聲,剛想出去卻被顧相宜拽住。
“你想死嗎?”他低低地聲音道。
是啊,這會兒出去,即使和紫衣衛們會面也少不得最追殺,她只好又縮回去。
一個晚上他們都躲在這裡,依靠着彼此取暖,剛開始李淺還有點尷尬,可跟他說着話也就把這事給忘了,後來窩在他懷裡睡着,竟分外香甜。也不知過了多久,等睜開眼,已是天光放亮。她動了動手腳,覺得渾身哪兒都疼,果然窩在洞裡容易有後遺症啊。
看顧相宜一個縱身躍出來,她不由問道:“你手不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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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相宜瞪她,真是廢話,她昨晚一直壓着他,不麻纔怪。他這隻手還沒敢這麼當枕頭枕過。
這會兒沒空跟她討論這個,他看看天,道:“現在走應該差不多了,咱們先下山,找個地方避一下,等這陣風頭過了再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