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嵐山
楚雲天往這裡走了幾步,離花有十步遠處停下,玄凌也跟了過來,他沒有直接告訴玄凌,而是問:“你認爲神蘭石把我們帶到這裡,會是偶然嗎?”
玄凌似是開始懷疑起來,說:“我想不會。”
“那你知道這裡意味着什麼嗎?”
玄凌沒有說話,而是盯着地上的花看得出奇,不過她並沒有表露出吃驚的表情,而是微笑了起來,走向那些花,在花的近處蹲了下去,鼓搗了起來。
楚雲天也不慌不忙地走過去,看着她如此專心的樣子,問:“這花是否引起了你什麼注意?”
話音未落,玄凌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下意識地一手扔掉了一朵花,花慢慢地飄了下去,根部還帶有一些土。她轉過頭,捂着嘴不住地咳嗽,眼淚流了出來。楚雲天也被這一舉動驚地連忙後退一步,他不自主地擡起手,擋在了胸前,生怕胸口處再來一個重擊。
須臾,玄凌擡起頭,眼角含有淚水,帶着鼻音問:“什麼?”
楚雲天無奈地拍了下額頭,下巴衝着那朵掉落的花揚了揚。
玄凌看了一眼花,又擡頭看着他,迷惑地搖頭:“怎麼了?不過我想說這花好難聞。”說完,她擦了擦眼淚。
楚雲天終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用調侃的語氣道:“你聞花瓣,但不要聞花的中間啊。”
玄凌豁然開朗地點了點頭。
“這是新嵐花。”楚雲天換上了嚴肅的表情,“看你的樣子你沒見過。”
“西……西藍花?”
楚雲天“嘖”了一聲,又深吸一口氣,剛擺上的嚴肅瞬間就消失了。他將臉移到了一邊,轉而又轉了回來:“新!新嵐花,極爲稀少、珍貴,外形與味道都異常獨特。我們現在在新嵐山上,這種花在全世界只生長在這裡。”
“哦。”玄凌換上了欣賞的眼光又看了看那些花,臉上的微笑漸漸褪去,她好像在發呆。
楚雲天不解地看着她,她的頭越來越低,好像一個懸掛的重物逐漸失去了支撐,他小心地叫了一下她。
“我們家庭生活在偏遠隱蔽的地方,始終在人煙稀少的地方活動,況且我從小就缺少家人的陪伴。可即便如此還是有神魔族侵襲,我們女孩幾乎都不被允許獨自出門,所以經驗相比於你,我只能望塵莫及。”玄凌低聲說。
楚雲天聞言,心臟都下沉了一些,他忽然感到了濃烈的酸意,不只是爲她,還有那些金代精靈們。當然,至於爲什麼他們獲得如此命運,他無從知曉。
他對此並沒有做出準備,不知該用什麼話語來迎接她的傾訴。
“。金代精靈天資聰穎,稟賦很強,可很多人的天賦都因時運不公,甚至內部混亂而被扼殺在了幼年的成長時期,長大後淪爲平庸,實屬荒唐可笑。
“但我不想成爲他們那樣!可我確實感受到了命運的不公,因爲作爲女孩子,居然要獨自維護他們的安全。於是我就偷偷看其他的成年男人們訓練,然後偷偷地在自己的屋裡練習。我發現了我在刀法上的天賦,日夜苦練,精進我的刀法……”
在楚雲天聽得意猶未盡之時,玄凌戛然而止,他感到意外,自己居然想爲了自己的訓練目標而哭泣。玄凌此時在強行遏止着自己,還沒有哭出來。
“那場終極之戰,我的同伴只有很少的人活了下來,更別說那些女孩了,他們的獲救還多半是我的功勞。然後,我們旋轉遷移到精靈城,我就是在那裡遇見了你,你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我所憧憬的目標啊。”
楚雲天苦苦地笑了一聲,胸口猛烈起伏,着實啞口無言。他儘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那你想對你的同伴說什麼?”
“我從未對他們心懷感激,也根本就不對活下來的同伴的幸運表示高興,也不對死去的同伴表示哀悼,說難聽點,他們就是頹廢!他們害怕神魔,一逃再逃,根本沒有戰士的樣子,沒有我的幫助,即使一次小規模偷襲,都會死傷大量!”玄凌憤憤地說道。
“那……你的父母呢?”楚雲天小心地問。
“我不知道!”玄凌毫不猶豫地說。
楚雲天頓時感到自己說錯了話。
楚雲天爲她的那些同伴表示惋惜,同時對玄凌有了發自骨子的佩服。玄凌生於逆境,刀法全爲自學,在這一方面就足以超過他,也許還要自愧不如。他沒想到,眼前這位這麼漂亮,又這麼調皮可愛的姑娘,有如此堅定的毅力以及滿腔的熱血,而在這堅強的背後卻有着多麼不堪回首的經歷。
他發誓,要傾盡所有,把箭法的知識授予她,至少他們可以並肩作戰,至少可以與她共享她的悲傷。
玄凌終於流下了淚水。此刻他多麼想上前去安慰她,但循力排斥爲此加上了一道屏障。還有,他在交際方面並不擅長。
“好了,不哭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你的。”楚雲天爲了她而燦爛地笑了起來,聲音也變得熱情、溫柔了起來,但他終是沒能鼓起勇氣爲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真的嗎?”玄凌瞪大了雙眼,那兩隻眼睛含上了淚水後更加水靈迷人了。
“同爲精靈,還有這是作爲教練、朋友的職責!”
玄凌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臉上終於恢復了自然的微笑,她嘿嘿一笑,說:“教練真的太棒啦——”
楚雲天發出了短促的呻 吟聲,話語卡在了喉嚨裡,他下意識握緊了雙拳,用力咬住牙關。
“哎,說了這麼多,該去幹正事了吧。”楚雲天擺擺手,希望儘快終止這個話題。
“好吧,那這些花……要採一些嗎?”她小心地問。
“儘可能使自己方便攜帶地多拿,它的用處會很大。”
他們蹲下,雙手靈活地操作了起來……
“對了。”楚雲天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據我所知,新嵐山在精靈城的西北方向數百里,非常遙遠,而在它的南面五十餘里,就是銀落城,這是人類數量僅次於人族城的一座城,我們可以看到它。如果這個地方還安全的話,我們就去那裡。”
“好。”玄凌知道這座城,但爲了他還是裝作半懂不懂的樣子,她問:“你確定我們一定要去那嗎?”
“不確定,你的感應能力能夠更加有力地說明,我知道的只有這些了。”楚雲天帶着她,走到山的邊緣,伸手指向了遠處城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