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爺爺告訴說要給我舉行婚禮的時候,一家人都附和着說好。
我望向陸歷懷時,陸歷懷也給了我一個肯定的目光。
那刻,我覺得自己的寒冬似乎真的要過去了,當我們結婚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會塵埃落定吧?
“爸,他們婚禮的事情全由你做主就好!只是,”陸正庭走到陸爺爺身邊,有點兒心虛的說:“只是……亦年的事情,我們該怎麼辦?”
賀心蓮站在一邊,聽到他的話後臉上有些許的尷尬,但是事到如今,她也不會說什麼了。而且,面對陸亦年和楊雪晴的時候,她彷彿已經坦然了。畢竟上次年會那晚上,她看到過楊雪晴的態度——楊雪晴對陸正庭保持着非常謹慎的距離。
楊雪晴現在只關心陸亦年。
“這個問題我考慮過了,等舉行完婚禮之後,就送他和蘇柔出國。”陸爺爺說。
“那陸鹿呢?”陸正庭問。
一提到陸鹿,所有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而且,他們的目光還會不時的看向我。
“陸鹿的病……”陸爺爺看向了陸歷懷,“能治好嗎?”
“爺爺您放心就是了,能治好的。”陸歷懷說。但是,我知道陸歷懷這是故意的安慰陸爺爺。
“那治好之後,就讓他跟着陸亦年走吧?”陸爺爺說。但是,那口氣和目光,我怎麼都覺得有點兒彆扭。
陸歷懷看了我一眼,有點突兀的說:“對,跟着陸亦年最好。現在蘇柔不能生育了,而且蘇柔已經把陸鹿看做了她的生命,她離不開陸鹿了。”
“嗯,好……我也相信一定能治好的!一定能治好。”陸爺爺說。
聽到他們說陸鹿的時候,我一句話都沒有插嘴。我能感覺到蘇柔對陸鹿的那種愛,也能理解陸歷懷的那種捨棄。
畢竟蘇柔不能生育,而陸亦年又那麼愛着蘇柔,他願意讓出陸鹿來給他們,讓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來養。
但是,我不知道爲什麼,總是有種怪怪的感覺。
……
當天晚上,我們並沒有跟蘇柔一起吃飯。主要是因爲陸鹿有些不舒服。她不放心。
我想去看看陸鹿,一種我說不上了的感覺在糾纏着我——彷彿不讓我看看陸鹿我的心都不會安穩似的。
可是,我不懂我爲什麼會有那種感覺,難道只是因爲知道他是陸歷懷的兒子嗎?
不,不是……不是因爲那個原因,彷彿源自一種本能。
“你怎麼心不在焉的?”陸歷懷給我端了杯水過來問。
我捧着水杯坐到牀上後,又焦躁的站起來,放下水杯說:“我想去看看陸鹿……”
“什麼?”陸歷懷有些不解的問。甚至,有些許的驚訝。
“你怎麼……這麼大的反應?”
“哦,沒什麼。你怎麼突然想看他了?”
“不知道,彷彿不讓我看看他,我心裡就像是少了什麼似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但是,真的……我真的很想去看看他。”
陸歷懷皺起眉的想要拒絕我,但是,忽然他彷彿又想到了什麼似的,舒展開眉毛說:“那你穿上衣服,我帶你去看看,不過……不要說話,靜靜的看看陸鹿就好。”
“哦……”我應聲,剛忙開始穿衣服。
而陸歷懷的臉色,始終有些沉重。
……
“你真捨得將陸鹿交給亦年撫養嗎?那可是你親生兒子啊……”我一邊走向陸亦年的房子,一邊說。
“沒別的辦法了。”陸歷懷很簡單的說。
我聽後,沒有再說話的跟着他一步步的走去蘇柔的房間。
冷風帶着些許的霧氣吹來,我透過窗能隱約看到一個女子安靜的端坐在臥室裡。
陸歷懷悄悄的進去後,蘇柔有點兒謹慎的動了動頭,彷彿聽到了什麼。
不一會,陸亦年跟着陸歷懷出來後,請我進去了。
輕輕的推開臥室的門,我一眼就看到牀上的陸鹿帶着口罩。他雙眼緊閉着,而頭頂上已經沒有了頭髮,光禿禿的特別可憐。
我不知道我的眼淚是怎麼一回事,看到他那麼慘的時候,瞬間就落下了淚來。連腳步都不由自主的靠了過去。
“不要靠太近。”陸亦年在旁邊提醒我說:“陸鹿現在雖然還算穩定,但是抵抗力仍然不足。”
“誰啊……?”蘇柔在旁忍不住的問。
“哦……這……”陸亦年有點兒謹慎的看向了陸歷懷。
“怎麼了?我聞到一股香水味,是女生嗎?”蘇柔擺着頭、嗅着鼻問。
我看向陸歷懷時,陸歷懷卻沒有言語。畢竟他跟陸亦年的聲音雖然像,但是位置不同,對於盲人來說,一聽就會知道是兩個人。
陸歷懷往前一步,想靠到陸亦年身邊裝作陸亦年說話,但是還沒有開口的時候蘇柔又問:“是兩個人嗎?我聽到皮鞋的聲音呢。”
陸歷懷一聽,便縮回去不說話了。
“哦,是小舅舅……”陸亦年解釋說。
“是嗎……”蘇柔微笑着趕忙站起來,輕輕衝着“皮鞋”方向點了點頭問:“是牧白舅舅跟溫伶舅媽嗎?”
“哦,不是,是小舅舅跟…跟……”陸亦年轉頭看着我,定了定心的說:“跟秘書。”
“誰的秘書?”
“你的嗎?我記得你說過,小舅舅身邊有個溫伶舅媽,溫伶一直充當着秘書的角色……呵呵,是不是爺爺安排給你的?是不是因爲離開了五年,對很多事情都不熟悉,所以爺爺給你安排了秘書?”蘇柔問。
“啊……啊……對。這,這是我的秘書……”陸亦年有點兒難堪的說。
說畢,回過頭去看陸歷懷的臉色,見陸歷懷衝他點了點頭之後,也算放心沒說錯話。
我見狀,便覺假裝當陸歷懷秘書,畢竟以前也確實給他幹過秘書的,這點兒不難。
“蘇小姐你好,我是陸總的秘書;我叫沈秋,你叫我小秋就好。”我自我介紹說。
“哦,蘇小姐好。只是,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蘇柔有點兒提防的問。
“我過來送一些資料,陸總可能要拓展海外的業務,所以我送過一些資料過來給他。順便,過來看看陸鹿。”我說。畢竟,那會陸爺爺說過要將陸亦年送到國外,所以我纔會如此的順着說。
“哦……”蘇柔安穩的說。
“小秋最近會經常往這跑,過年還會過來跟我們一起過。你不知道,小秋可是咱遠房親戚,來淮南工作很多年了,過年都在這裡過。”
我聽到聲音,頓時還沒反應過來,心想陸亦年什麼時候腦子反應這麼快了?擺過頭去的時候,纔看到說話的其實是陸歷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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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小舅舅,這麼晚了,你們快回去吧。”陸歷懷自演自說。
“我們先走了。”我趕忙說話。
出了門口,陸歷懷誇我說:“幾月不見,反應速度這麼快樂,是幹過總裁的原因嗎?呵!”
“別笑我了!”我鑽進他的懷裡說。
“呵……”他笑了一聲,可是緊接着我又聽到了一聲輕微的嘆息聲,只是不知道他在嘆息什麼……
……
兩天後的除夕之夜。
……
夜色中,四處的鞭炮聲已經此起彼伏,哪怕陸家離市中心很遠,都能聽到此起彼伏的鞭炮聲。
我跟陸歷懷坐在院子的亭子裡,看着正屋裡燈火通明時,都很安靜。
今天陸家真的是聚齊了人。包括我爸媽和楊雪晴都來了。
此刻,楊雪晴正在正屋的房間裡跟陸亦年說着什麼,而正屋臥室裡,蘇柔正在給陸鹿講着故事。
我爸身體不便,坐在沙發上如同往常那般安靜,而我媽則自來熟似的跟賀心蓮聊的火熱,臉上的笑容讓我感覺有點兒世俗、卻也有點兒可愛。
而關娜則一臉撒嬌的繞着陸爺爺轉,把陸爺爺哄的很是開心。
“如果一直如此這樣,哪怕讓我裝一輩子陳牧白我都願意。”陸歷懷站起來看着屋裡的燈光說。
我看着他那修長的背影,慢慢的站起身子,“嗯,相信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
“今天很開心,一家人聚的這麼齊,我真是特別特別的開心,這酒啊是陳年老酒啦,今晚大家多喝幾口!老沈啊!”陸爺爺轉頭一臉笑的看着我爸說:“今天,不管如何,一定要多喝點!好不好!”
“好好好!呵呵,好!”我爸乾笑着說。
我媽看着我,剛要說什麼的時候又謹慎的看了蘇柔一眼。
這兩天的時間裡陸家上下都知道現在陸歷懷扮演陳牧白的角色,而我扮演陸歷懷的秘書,也是遠房親戚。
所以,母親張口說:“哎呀,陸大伯,我們家沈秋就指望你們好好待了,呵呵!今天晚上就是老沈不喝,我也陪你喝!”
我媽說話真是越來越會說,一句話裡含着了兩層意思。
賀心蓮也聰明,趕忙在旁支話說:“你放心吧!小秋那麼能幹,歷懷放心着呢!”
蘇柔在一旁迎着笑,而坐在他身邊的陸鹿則有些不解的看着我,那刻我纔想起他是見過我的。只是,他那麼小的年紀,應該還搞不清大人之間的這些事情吧?
而且,陸亦年此刻仍舊保持着那種漁夫打扮,他應該不會想太多。
“哈哈!好啦好啦!喝酒!喝酒!讓我們來年一切順利!身體健康、萬事如意!”陸爺爺笑着舉起了杯子。
……
如果日子一直能那麼愉悅和歡樂該多好。
可是,事情並不是我想想的那麼好,也不是陸爺爺期盼的那麼順利。
正月初十,陸爺爺準備爲我們操辦婚禮的時候,又一次腦溢血的住院,而這次是真的病重了!
陸家人在醫院裡急的不行,接到病危通知單的時候,陸正庭的腿軟的直接癱坐在了長椅上。
好在當天晚上陸爺爺順利的度過了危險期,送去了重症監護室。但是,神智卻一點也不清醒。總是半昏迷的狀態。
……
日子還是要繼續,可磨難卻絲毫沒有減少。
正月二十,陸爺爺還在醫院裡的時候,路北那邊又開始搞動作了。
他現在是楓藍的總裁,但是他沒有項目,出了正月十五就有工地開始動了,他怎麼可能不着急?
可他找項目的辦法很簡單,就是找陸歷懷、找陸家!
他威脅——要棚戶區改造的項目!
陸歷懷當初之所以答應給他楓藍國際,就是因爲現在懷柔集團攬下了巨大的棚戶區改造項目,這個項目雖然會歷經風雨很多年,但是隻要這個項目搞好,那麼懷柔的資產絕對不止是翻一番那麼簡單!
所以,他怎麼可能給路北。
而路北這時候,提出了一個無恥的威脅——他要報案抓陸亦年!
……
那天,他在醫院的走廊裡,跟我單獨在一起時,陸亦年終於忍不住的說出了壓抑在心中的憤怒。
“我去警局揭發路北!”陸亦年氣憤異常的說。
可是,這會我也不好勸他,畢竟這刻的醫院裡住着的不止是陸爺爺,還有病重的陸鹿!
甚至,陸鹿的病情要比陸爺爺的病情還要危險!
“亦年,現在陸歷懷已經出去想辦法了,你就不要這麼激動了好不好!?現在陸爺爺在上面,你跟陸鹿在下面,蘇柔眼睛瞎了還需要你照顧,這個時候怎麼可以衝動呢?不能衝動的!”
“陸鹿啊!陸鹿的病都這樣了,我怎麼能不衝動!?陸家這樣下去還不被路北搞死嗎!?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媽都跟我說過了,她不怕我蹲監獄,她怕我自己心裡過不去那個坎!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
我不知道他怎麼會這麼說話,但是我覺得他那閃爍不定的眼睛裡彷彿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亦年,你,你不要這麼衝動……”我努力的想要平復他。
“沈秋!”他噗通一聲給我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幹什麼!?”
“你還記得年前的時候,我讓你答應我一個請求嗎?現在我想讓你答應我一個請求!”
“你站起來說啊!只要你說,我就會答應的!你站起來啊!”我使勁的去拽他,可是他那麼高大,我怎麼可能拽的動?
“我…我求你早一點生出孩子來吧!這幾天就生好不好!?”
“我孩子才七個半月啊!怎麼可以……”
“我求你了!”
“爲什麼?爲什麼要讓我早生孩子!?”
“臍血啊!陸鹿需要你的臍血……”
“我…我跟陸鹿沒有血緣關係的!爲什麼要我的臍血!?”我說。
可是,那刻我的心裡已經在發顫了,因爲我不是傻子啊!
曾經一幕幕的事情不斷的閃現,陸歷懷說陸鹿時那閃爍的目光,陸家人談起陸鹿時都會迴避我,這一切的一切……
“陸鹿是你親兒子啊!陸鹿是你親生的孩子啊!”陸亦年深深的將頭磕在了地板上,痛哭着說:“醫生前天的時候已經過來下過病危通知單了,說如果這一週之內再不做手術的話,陸鹿就會死去!我告訴了我哥,但是我哥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爺爺重病,路北又來鬧事,所有的壓力都在陸歷懷肩上扛着!不行,這樣下去不行的啊……我要舉報路北,但是現在我求你,我求你早點生出孩子來救救陸鹿吧!那是你的親生兒子,也是蘇柔的命根子!求求你……求求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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