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大地,厄火部落天火寨中,蒼老的族長對着集結起來的部落點了點頭,目光掃過所有的族人,此刻部落的族人,無論男女老少,也都在看着他,他們的目光裡,蘊含了依賴,蘊含了期望。
“族人們……”族長輕輕開口,其話語傳遍四周,落入每一個族人的耳中。
“我們不想背井離鄉……不想離開這居住了一代代的土地,之前部落深處出現魔井的時候,秦無憂幫我們設置了禁地,不受魔井影響,讓我們得以生存,而今大量的魔人聚在此,解開了魔井的封印,有了更多的魔頭在此!我們要活下去,所以我們得抗爭。”
一切都只是爲了活下去,一切都只是爲了固守家的安寧。
所以我們得拿起手中的武器,我們要戰鬥。
在這居住了近千南蠻之人的山谷外,此刻充滿血色煞氣的黑雲呼嘯接近,黑雲之上站着一名身高約五丈的巨人,全身血色,頭髮也都是血紅,正是在天玄洞內接受傳承的劉通,而黑雲之下密密麻麻間可見數百面色血紅,神色猙獰,牙齒鋒利的露出,雙目散出凶煞的紅芒,劈天蓋地的一羣人在一名血色巨人的帶領下,大踏步而來。
這羣人的樣子頗爲恐怖,通體充滿血色不說,其個頭更是尋常人士的二倍之多,看起來近乎兩丈,手臂粗壯,彷彿具備可以將人生生撕開之力。
它們身上沒有衣衫,而是有無數細密的羽毛覆蓋,看起來如長衫一般,在它們的手中,幾乎每一個血色巨人都拿着一把圓形的刀刃,此刃顏色赤紅,如染滿了鮮血一樣。
嘶吼之聲迴盪,在天空這明月映照下,這羣人如凶神惡煞般,接近這片厄火部落所在的山谷。
“蠱神宗哪邊還沒有消息傳來嗎?”在那山谷的露臺上,滿頭白髮的老族長,望着天空呼嘯而來的黑雲,看向那片血色的巨人方陣,低沉的開口。
“蠱神宗那裡沒有絲毫消息,好像出了什麼問題。”一陣沉默後,老人旁邊十多人中的一人,低聲說道。
“那知不知道秦無憂出哪了,能不能聯繫上他?”
“之前派人去他離去的方向,東邊去找過,但沒有任何消息。”
就在他們交談之時,天空上那黑雲滾滾,猛的向下降臨,與此同時,尖銳中帶着興奮的嘶吼之聲迴盪,卻見那些血色巨人方陣中衝出了了七八個,從半空直奔這山谷而來。
這七八個血色巨人速度極快,眼看就要接近,老族長站在那裡死死的盯着,眼中露出殺機。
他身後那十多人,一個個均都是如此,更有幾個已經握緊了拳頭,神色露出狠毒。不僅是他們,此刻在這山谷內那些隱藏起來的厄火部落之人,也都一個個的看着這一幕,這一幕在他們的夢中,是噩夢,在他們的眼中,卻是殘酷的現實。
瞬息間,那七八個血色巨人已然距離山谷不到二十丈,可就在他們興奮的嘶吼再次衝出了十丈之後,一聲轟鳴驟然迴盪,只見有一道虛幻的光幕,在這山谷外驀然浮現,此刻這光幕劇烈的波動,在那光幕上,來臨的那八個血色巨人身體,與其碰觸。
但他們卻沒有絲毫損傷,只是身體被震的彈起了十多丈。
那八塊凝聚了秦無憂畢生修爲的巨石顯然己被他們擡到了谷口,作爲抵抗血色巨人入侵之物。
那羣血色巨人在遇到阻攔之時,沒有任何的懼怕,反而挑起了他們好戰的兇悍,一個個吱牙裂嘴,忽又重新聚起而上。
領頭的血色巨人伸出他的手指,輕輕一劃。
一片血色汪洋,剎那之間,越過山谷口,直接轟擊在那其中的一塊巨石上。
就在這片血光轟到這塊巨石上之時,巨石周圍天地元氣猛然聚,形成一個巨型的黑白太極,迎着這片血色汪洋,呼嘯而出。
血色汪洋與這黑白太極相撞,立時褪去。
黑雲之上的血色巨人劉通看到這個黑白太極,血色雙眼更加狼獰,他到了這裡,現在還在這裡,不知他看到凌峰現在的樣子,會有什麼感覺。
那領頭的血色巨人豁然便是凌峰,只不過他現在的身型更加高大,全身如同劉通一般都爲血色,雙眼裡充滿血煞之氣,臉色沒有絲毫人類情感,血氣凜然。
這太極圖催毀他揮出的血色汪洋之後,沒有任何停頓,仍直直的衝向凌峰。
剎那之間,便己臨近。
在還未臨近之時,那黑白太極己捲起一陣陣天地元氣之風,將這個血色巨人的方陣,覆蓋,方陣的沖天血氣都在這黑白太極所帶的元氣之風下,消散。
凌峰向前猛踏一步,揮起血色彎刀,血氣形成一條直線,在彎刀的揮勢下,直接向太極圖闢落而去。
血線與太極相交,但黑白太極似乎沒有任何動靜,將這股彎刀揮灑出來的血煞之氣,直接吞食,仍直直的向血色巨人方陣衝來。
“廢物!”黑雲之上的劉通一聲大吼。
這吼叫之聲剎那間就覆蓋了整個山谷,飄進了山谷深處。
山谷深處的魔井仿若在響應這聲大吼,從井底深處傳來一陣嗚嗚的聲音,這道聲音,帶着絲絲血煞之氣直衝天空,就像一道血色之光,將山谷深處照亮如同白晝。
劉通揮動了他的那柄血色長刀,長刀之下,凝成了一柄血色虛影巨刀,從高空直落而下,與黑白太極相交。
一道道空間裂縫從刀與太極相交之處,四散開來,虛空好似在這一刀之下,己經發生了震裂,而這道太極再也不住沖天而起血煞之氣,散了開來。
而其他七塊巨石好似感應到了什麼,突然之間全都浮起,飄在空中。
整個天空的天地元氣受到了這幾塊巨石的感召,重又向這些石頭匯聚而去。
在還沒有聚到石頭上之時,劉通再次揮起了血色長刀。
血煞之力所凝成的巨刀虛影,在這一刻穿越了空間的距離,直接落到了這七八石頭之上。
還沒有凝聚成太極的七塊巨石在這一刀之下,被斬得七零八落。
劉通停下身子,冷聲喝道:所有人給我殺入山谷,全給我轉化成血魔,男女老少一個不留”。
這羣血色巨人瞬間再次衝入山谷,再也沒有絲毫阻隔,如同虎入羊羣,揮舞着手中彎刀,一個個像吃了興奮劑似的,猛撲而上。
蒼老族長,臉露悲憤看向自己的族人,眼中寒芒一閃,抄起一柄長劍,率先衝入血色巨人之中。
劍起之時,帶着一股凜然之意,同時也帶起了一種特有的劍嘯之聲。
劍鳴之聲一起,整個山谷忽又爆發出一陣悉悉的聲音,似有許多物體在地上爬行着正瘋狂的涌入山谷。
不論山谷外還是山谷內,更多的蛇蟻蟲鼠像聽到了某種召喚,直接衝入血色巨人的方陣之中。
這些血色巨人根本就沒有管這些蛇蟻蟲鼠,任憑在其身上咬去,有的血色巨人不耐之下,直接抓起往嘴裡塞,咀嚼起來,發出嘎嘣的聲音,樣子顯得更加狼獰恐怖。
而在山谷外,同樣有一個身影,在聽到魔井裡傳出的聲音之後,雙眼變得血紅,腳踏雙劍,直接向魔井落去。
魔井之內,有一名血色道人,纏縛在鐵鏈之上。
王君臨再一次的來到了他的面前。
道人雙手深陷在雪原巨狼毛皮裡,身上那件陳舊的道衣無風而飄,臉上的表情如石塊般冷漠,而眼眸裡卻流露出無窮的暴烈痛苦絕望的神情看着從另一渠道獲得自己傳承的王君臨,幽幽說道:“你來的第一天,我就說過,你就是個廢物,事實果真如此,你便是一個廢物。獲得了我的傳承卻無法保住血色禁壇,你有什麼資格陪再來這裡?滾吧。”
王君臨沒有像以前那樣沉默離魔井,因爲他從這位前輩的話語裡,聽出了一些與以前不同的地方,對方明顯已經絕望,而他知道對方的絕望是什麼,所以他走到鋪滿狼皮的卻又用鐵鏈鎖住的塌前,雙膝跪下,說道:“如果我是廢物,我便不能理會你血食的傳承。”
聽着血食,道人漸漸平靜下來,看着跪在身前的王君臨,有些神經質般笑了笑說道:“可你就是一個廢物。”
“現在是廢物,不代表會永遠都是廢物。”
王君臨平靜回答道,微微低頭,眼眸裡泛過一抹血紅色的光澤。
“說你是廢物確實不公平。”
血色道人面無表情看着他,說道:“能從我的弟子所化的血池中領悟到血色,你還是足夠聰明,但你應該更多利用血食的特性,培養自己更多的勢力,又或者吸食他人的功力,讓他們全都成爲你的嫁衣,事實上這件事情你己經開始做了,而且也做得比較好,但你還是不夠狠,要是我,這裡的人早就全都成了我的傀儡,或許你更多的只是想吸收我的功力,一舉成爲強人,免得自己辛苦去修煉。”
聽着這番話,王君臨身體一震,他完全沒有想到身前這個血色老道,居然從一開始就把自己的想法看的清清楚楚,陡然間生出無窮恐懼,想要轉身逃出這個富麗堂皇卻陰森至極的魔井。然而不知道什麼原因,也許是僵硬的無法動作,也許是知道自己逃的再快,也無法快過老道的目光,也許只是想賭一把,他沒有動。
他依然跪在老道的身前,只是把頭壓的更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