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從拉佩的心底涌起,渾身汗毛乍然而立,心頭升起一股莫名的驚悸,感覺到身後有人。
但拉佩已經來不及做出反應,下一瞬間,他感覺到一股寒意直逼心口。
那是一把短劍,一把鋒利無比的短劍,劍尖已經抵在拉佩的脖頸上。
這是一個真正的刺客、一個經驗豐富的刺客,知道哪裡纔是一擊致命的要害,他不但看破拉佩真身所在的位置,也看破拉佩身穿“重甲”。
對於身披重甲的鐵烏龜來說,胸口、大腦這類要害肯定被重重保護,反倒變得不再致命,最致命的地方是脖頸,因爲脖頸需要轉動,必然有縫隙。
刺客確實找到縫隙,劍尖順勢滑進去,結果被擋住。
刺客被經驗誤導,中了傑克的心理陷阱,他絕對沒想到這件鎧甲防禦最強的地方就是接縫處。
劍尖蕩起一圏波紋,足以刺穿鋼板的巨力被卸去一小半,接着被偏轉一小半,然後被崩解一小半,最後的衝擊被鎧甲本身吸收,與此同時,和鎧甲接觸的那部分劍刃被腐蝕掉。
直到這時,拉佩才反應過來,他順着劍勢側轉身體,同時右手朝着背後一指,無形的劍刃疾射而出。
拉佩心頭的驚悸並沒有消失,反倒愈發清晰。
突然拉佩感到右眼狂跳,而且他看到一絲陰影。
那個刺客居然不在拉佩的背後,而是在他的面前,剛纔那一下是虛招——這絕對是一個大刺客。
不過拉佩的臉上卻沒有露出絕望之色,反而還帶着一絲笑意。
剎那間,無數纖細的光線從拉佩的身上射出來,他給魔法師用來佈置陷阱的寶石並不是全部,另外一小半寶石被他鑲嵌在身上。
那個預言師曾說過拉佩會遭遇兇險,他怎麼可能不多加小心?
這就是拉佩最後的王牌,沒有什麼能比光更快,哪怕閃電的速度也比光慢一千多倍。
此時大刺客先出手,短劍刺下來,這次的目標是拉佩的右眼,這個更是要害。
拉佩的鎧甲連着頭盔,頭盔是封閉式的,連眼眶上都鑲嵌着兩塊很厚的玻璃,此刻玻璃已經崩碎。
劍被擋住,玻璃只有薄薄的一層,比紙還薄,底下是一塊赫羅納科爾合金,是用百分之五的精金和其他一些材料熔鍊而成,硬度和鑽石差不多,除了高純度的精金,沒有東西比它更硬。
這原本就是一個陷阱,一個拿拉佩自己當作誘餌的陷阱。
幾乎同時,大刺客被射線命中,他悶哼一聲,閃身就撤。
不過現在想要撤退都晚了,拉佩開始反攻,他雙劍齊出,連環擊刺。
此刻,拉佩的右手握着十字劍,左手拿着一把和十字劍同樣大小和形狀,重量相同,連中心位置也一模一樣,前段也同樣能夠射出一道力場劍刃的長劍。
和火魔交手的時候,拉佩一直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實力,只有當十字劍出現在右手的時候,他纔是最強的狀態。
出手的不只是拉佩的真身,旁邊還有兩把劍等候在那裡。
寒冬的漏網之魚以火魔最強,滾豬其次,豺狗是最弱的,因此拉佩怎麼可能用兩道分身去追殺?其中一道只是幻影,真正的分身早已潛伏在這裡。
拉佩和分身都沒留餘力,四把劍交織成一片劍網。
拉佩的劍快,大刺客的劍更快,當初刺殺比格·威爾的時候,大刺客根本沒有盡全力,甚至連十分之一的能力都沒拿出來。
此時,拉佩的四把劍全都被擋下來。
拉佩的眼睛被兩片赫羅納科爾合金擋着,根本就看不見,但是他有超凡的感知力,甚至比眼睛更好用,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甚至連地下百尺的地方都清晰可“見”,除了沒有眼睛看得那麼遠,簡直是完美無缺,所以他知道自己的每一劍都被大刺客後發先至,在半路上攔截下來。
大刺客的劍明明沒有拉佩快,但是總能夠未卜先知般擋在拉佩進攻的路線上,哪怕他中途變招也沒用——這絕對也是某種意境。
拉佩倒也沒氣餒,他有一種感覺,大刺客的意境和他的意境沒有高下的區別,只是他領悟到的境界太低,更何況拉佩也沒輸,此刻是他在進攻,大刺客在防守,而且他的劍法還沒施展開,劍還可以更快。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慘叫,豺狗已經變成一條半死不活的廢狗,他的雙手沒了。
分身是本體的鏡像,當拉佩的本體達到最強的一瞬間,他的分身也都變成最強的狀態,不只是力量、速度和反應能力,還有經驗。
一個剛剛觸及法則的準大師,面對已經掌握了法則,甚至能夠熟練運用法則的大師,結果不言而喻。
更何況,旁邊還有無數光線不停攢射,原先潛伏在一旁的黑魔法師很聽拉佩的命令,將目標轉換成豺狗。
沒人知道豺狗是先被光線射中,還是先被雙劍削掉手臂,反正他已經是一個死人。
下一瞬間,那些劍光在豺狗的身上劃過,縱橫交錯,不知道劃過多少劍。
豺狗靜靜地站在那裡,當一陣風吹過,他一下子坍塌下來,變成無數細碎的肉塊。
斬殺豺狗後,那道分身加入拉佩這邊的戰鬥。
原本是四把劍,現在變成六把,又一個分身的加入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大刺客再也抵擋不住。
砰的一聲巨響,滾滾的濃煙籠罩住戰場。
這可不是普通的濃煙,不但遮蔽視線,還屛蔽所有感知,不管是溫度、溼度、血液、氣味和聲音全都被掩蓋起來,哪怕拉佩擁有超凡的感知也沒用。
拉佩很鬱悶,事實上他也準備不少煙霧彈,沒想到自己沒用着,對方先用了。
“這傢伙逃得倒快。”拉佩冷哼一聲,他敢肯定這個刺客就是刺殺比格·威爾的兇手,但沒有理由,完全是一種直覺。
“那不是普通的大刺客。”比格·威爾在戒指內輕嘆一聲。
“放心,我會幫你報仇,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他。”
比格·威爾曾經的要求,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拉佩的執念。
不過,拉佩的注意力很快就轉到火魔和滾豬的身上,剛纔爲了釣魚,他沒有施展全力,現在應該結束這場戰鬥。
“投降吧,我很欣賞你的能力,反正你在寒冬裡面也不算很得志,以你的實力絕對可以坐上老二的位置,但老二卻是那個女預言師,甚至另外一個控水師的地位都比你高,而我的身邊恰好缺少一個擅長防禦的人。”拉佩最終決定勸降。
“你說的是真的?”滾豬將信將疑。
“我們可以籤一份契約。”拉佩說道。
滾豬鬆了一口氣,他身上的光環漸漸消失,可就在最後一道光環消失的瞬間,意外發生了,滾豬的腳下突然出現一座地洞,咻的一聲,他的身體沉入洞裡,不過也在同一瞬間,一根根極細的光線從四面八方射來。
滾豬的防禦力極強,但這指的是他被光環籠罩的時候,此刻他忙着開啓逃生信道,身上只有一道自行發動的防禦壁障。
壁障頓時被擊碎,下一瞬間,滾豬露在地面上的半截身體就被打成馬蜂窩。
拉佩也出手了,但他攻擊的不是滾豬,而是那座突然出現的地洞,那座地洞並不是原本就有的洞穴,而是魔法的作用。
所謂魔法,就是將元素、力場或者能量糅合在一起,讓它們產生作用,只要其中的一個環節崩解,魔法就會解除,這就是破魔的原理。
劍光一閃即逝,地洞也隨之消失,滾豬的半個身體被埋在土裡。
“很遺憾,你做出錯誤的選擇。”拉佩冷冷地說道。
劍光再閃,和豺狗一樣,滾豬也變成無數碎塊。
拉佩可以放過當初的漢德,也可以和西爾維婭這樣的人化敵爲友,卻不會相信寒冬的這些漏網之魚。
雖然拉佩喜歡用利益打動別人,但是他同樣也很清楚,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利益,還有一些別的東西,譬如親情、愛情,還有友情。
滾豬和豺狗的搭檔能夠持續那麼久,這兩人的友情恐怕已經超越一般的程度,留着滾豬絕對是一個麻煩,所以滾豬就算真的投降,拉佩也不會相信。
滾豬也死了,曾經的寒冬只剩下火魔一人。
拉佩的五道分身和一個本體圍攏上去,與此同時,一道道光線朝着四面八方射來,可惜的是這些光線對生命體非常有效,就連那個大刺客捱了一下也受重傷,滾豬更是瞬間被殺,但是對元素類生物的效果卻並不怎麼好,特別火魔每一次瞬移就會重組,所有的傷都會癒合。
“好,很好,是我小看了你!從現在開始,我將徹底放棄尊嚴,用一切手段來報復你,讓你也品嚐重要的人一個接着一個死去的悲哀!”火魔很不甘心地怒吼道,他打算逃了。
火魔不得不逃,他的不死之身是有代價的,就像那條巨蛇,每一次復原都會比原來小一圈,他消耗的則是魔力。
可惜,拉佩不會讓火魔如願以償。
此時所有分身瞬間消失,十把長劍同時插在地上,拉佩的真身則打出一道金色光芒,這道光正打在火魔的身上。
下一瞬間,火魔的身上竄起數十尺高的火焰,他的氣息一下子變得異常強悍。
而拉佩釋放的是熱血沸騰,光明神術中最簡單也最常用的一種。
越簡單的神術越容易疊加,拉佩最多能夠疊加三十二重,這足以讓一個懦夫變成無所畏懼的勇者,讓一個幼兒成爲狂暴悍勇的戰士,不過這樣的效果只能持續兩秒,因爲兩秒後他們就會生命枯竭,魂飛魄散。
火魔的反應絕對夠快,火焰一竄起來,他立刻知道不妙,強行抑制住狂涌的生命能量。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桀桀怪笑,緊接着一道沙啞低沉的女人聲音響起來:“你肯定壓制得很辛苦吧?我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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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火魔大叫一聲。
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原本飛騰的火焰瞬間收回來,只剩下緊貼身體的薄薄一層,看上去還飄搖不定,好像隨時都會熄滅般,火魔看上去也變得蒼老無力,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
下一瞬間,火魔被飛旋的劍刃砍成無數碎片。
拉佩沒有就此停手,他繼續揮舞着長劍,不停切割着半空中的那團火焰。
火焰在迅速散開,越散越遠,越來越稀薄,漸漸連輪廓都看不清楚,變成一片朦朧的火光。
突然,拉佩感覺到手腕一鬆,手臂上的蛇鐲飛了出去。
四周的火光頓時重新聚攏起來,不過並沒有聚攏成人形,而是投進蛇鐲中。
蛇鐲變得越來越亮,也變得越來越紅。
越來越稀薄的火光隱約化作一張人臉,是一張滿布惶恐的臉。
火魔沒死,元素生物都不容易死亡,但是現在他要死了。
連拉佩都沒想到,蛇鐲居然是元素生物的剋星,不過仔細一想,也能夠理解,不管是那條巨蛇,還是法老雷恩,存在的形式就和元素生物差不多,兩者肯定有某種淵源。
火光中那張惶恐的面孔漸漸消失,在蛇鐲的中央,一個光點正變得越來越亮,也變得越來越長,漸漸化作蛇的模樣。
拉佩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心底升起一股衝動,想要去砍一劍,因爲那條巨蛇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刻。
好在,拉佩最終按捺住這股衝動,因爲直覺告訴他,那條蛇沒有危險。
“爲什麼是蛇?難道一定要是蛇?”拉佩輕聲低語道,並不是說他不喜歡蛇,而是當初那條巨蛇鬧出太大的動靜,已經在被光明神殿注意到,他不想因此惹上麻煩。
那條蛇似乎感覺到拉佩的想法,瞬間散開,變成一團如同軟泥的東西,一會兒變成蟾蜍,一會兒變成蜥蜴。
與此同時,一些記憶憑空出現在拉佩的腦中,這是之前沒有得到的記憶。
那條巨蛇並沒有徹底死亡,事實上它根本就不會死亡,除非蛇鐲被毀掉。
巨蛇被斬殺後,重新化作胚胎,之前它一直沒有復活,是因爲缺乏復活的條件,而復活的條件很簡單,只要提供足夠的生命力,這也是當年發生吸血事件的原因。
得到蛇鐲後,拉佩一直沒有殺過人,所以它一直處於沉睡的狀態。這次的戰鬥讓它甦醒過來,豺狗和滾豬死的時候,它已經偷偷吸取他們的生命力,現在又吞噬火魔,使它徹底甦醒過來。
巨蛇被創造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打下印記,必須百分之百地服從主人的意願,拉佩不希望它的模樣是蛇,它就必須遵從。
“最好變成一把劍。”拉佩又自言自語起來。
光點不停變幻着,卻始終沒有變成劍的模樣。
下一瞬間拉佩明白,又有一些記憶從他的腦中涌出來。
巨蛇只能變成動物,而且是最基本的生物,譬如蛇、鼠、犬、鳥,它會擁有和那種動物完全一樣的身體構造,也會擁有其能力,譬如變成蛇,它就只會遊走。變成狗,它就會奔跑,變成鳥,它就會飛翔。
之所以原本的形態是眼鏡蛇,是因爲眼鏡蛇不但擁有毒牙,還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就是噴射毒霧。
毫無疑問,能夠最有效地利用崩解法則的狀態就是眼鏡蛇。可惜,拉佩不敢用。
突然,拉佩的腦中閃出一種生物,或許這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他已經死了。”站在集市的外面,巫婆咧着嘴,露出滿嘴爛牙,眉開眼笑地說道。
巫婆當然感到高興,因爲和目標人物一起死的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個她認識的人,也是她的同行。
沒有什麼比殺掉同行更好的,一來可以減少競爭對手。二來那人留下的遺物全都是巫婆用得着的,甚至有不少是她找了大半輩子的東西。
拉佩抽出一疊金圓券遞過去,這裡是馬內,金圓券正好用得上。
不過考慮到王室很快就要完蛋,政府也會發生巨大的改變,金圓券還能用多久已經成了一個衆人都在猜測的謎題。
正因爲如此,拉佩到馬內後就大手大腳地花錢,爲的是在這些金圓券變成一文不值之前,把它們全都變成真正有用的東西。
當然,另外一個原因是拉佩需要揹負更多的債務。
隨着實力的提升和地位的鞏固,拉佩越來越感到危機的臨近,所以他得在另外一個方面負債得更厲害。
而拉佩也有條件這樣做,隨着局勢變得越來越惡劣,尤特人的處境也越來越糟糕,而他在尤特人心目中的地位也越來越重要——因此他可以欠更多債。
“還有一樣報酬。”巫婆桀桀一笑。
拉佩隨手抽出一疊東西,大概有十幾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很少有人能看懂的符號和公式。
但巫婆看得懂,另外一個黑魔法師也看得懂,兩人只掃了一眼,眼睛就再也移不開了。
黑魔法師想伸手去搶,巫婆就牢牢護住那十幾張紙,甚至張嘴就咬黑魔法師伸過來的手。
“你們自己分配。”拉佩樂得看熱鬧。
巫婆笑嘻嘻地把那十幾張紙塞進口袋內,心滿意足地說道:“很高興和你合作,以後如果還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就直接找啞巴,他會通知我們。用不着找那幫吸血鬼,他們心可黑了,要抽走三分之一的僱傭費。”
“沒問題。”拉佩當然答應,想請人幫忙,最好的辦法就是靠熟人介紹,這樣更保險,花費也少得多。
“我也一樣。”魔法師也連忙說道。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警鐘聲,顯然警察已經知道這邊完事,所以跑過來收拾戰場。
“再見。”
“回頭見。”
拉佩三人互相打了聲招呼,然後分成三個方向迅速離開。
拉佩在巷子中穿來穿去,一邊走,一邊看着手指,他的左手微微擡起,食指伸着,指尖上隱約可見一點紅光不停閃爍。
那並不是什麼紅光,而是拉佩剛剛得到的寵物——一隻跳蚤,這就是拉佩的選擇。
跳蚤有用來吸血的口器,和毒蛇的毒牙一樣,能夠讓崩解的法則發揮作用,不過更關鍵的是跳蚤的速度最快。
當然這個最快並不是絕對數值,而是相對於體重、身高來說。
從傳輸過來的記憶中,拉佩知道一件事,巨蛇最初的速度也沒這麼恐怖,只是和一般的蛇差不多,但是隨着它變得越來越大,力量和速度也在增強,只有一尺長的時候,爬行速度是每小時五公里左右,當長到一百尺長時,速度就提升一百倍,時速也到五百公里,比鷹隼俯衝的速度還快。
如果變成跳蚤也是這樣,那就太恐怖了。
擁有蛇鐲後,拉佩和這隻跳蚤之間有着某種特殊的連繫,譬如共享一部分能力,像法老雷恩出手的速度快得驚人,就是從巨蛇那裡共享來的能力。
拉佩很期待自己也能得到同樣的饋贈,而想要讓這隻跳蚤快速成長,辦法很簡單——只要不停殺人。
原本拉佩沒想過殺太多人,不過真這麼做的話,他也不會有心理障礙,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壞人實在太多,根本就殺不完,僅僅是那些最壞的人就已經殺不盡了。
想想看,當初攻打塔倫的海盜有多少?那些海盜每一人都雙手沾滿血腥,血債累累,要是能殺光他們,恐怕就足夠這隻跳蚤恢復原來的實力。
拉佩正琢磨着怎麼讓那些罪有應得的人受到懲罰,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呼救聲。
拉佩並不是聖人,他不打算出手,只當作沒聽見。
又是一陣呼救聲,拉佩皺起眉頭,那聲音非常耳熟,應該是認識的人。
這下子不能袖手旁觀,拉佩朝着呼救聲傳來的方向跑去。
呼救聲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離拉佩所在的位置至少有三座街區,如果換成一般人根本就聽不到。
對於以前的拉佩來說,三座街區的距離只是眨眼的工夫。對於現在的他更不在話下,轉眼之間,他從一條小巷裡面走出來。
在十尺外的街道上,有一輛馬車正遭到圍攻,顯然是一輛貴族的馬車,車伕已經被石塊砸死。
此刻,幾十個壯漢握着棍棒亂打一個像是管家的老人,老管家已經出氣多,進氣少,車門邊上還站着一個護衛,但是他不敢亂動,因爲不遠處的半空中懸浮着一個魔法師。
拉佩看了那輛馬車一眼,立刻明白他爲什麼會覺得呼救聲熟悉,因爲呼救的人是娜達利雅,他剛剛來馬內的時候,爲了打入貴族圈子,千方百計接近的侯爵千金。
先不說娜達利雅和蜜絲瑞爾侯爵夫人之間的親戚關係,只憑當年領拉佩進貴族圈的人情,他就不能無動於衷。
拉佩在旁邊的牆壁上抓了一把,捏下一塊牆角,然後用力搓了搓,磚塊就變成許多細小的顆粒。
拉佩扣緊食指,連連彈出,那些小石子如同子彈般飛出去,打在圍攻者的腿上。
拉佩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畢竟他和這些平民沒什麼仇怨,沒必要下狠手。
不過找死的人總是有的,突然拉佩看到有人舉起槍瞄準他。
砰——
槍響了,不過響的是拉佩的槍。
拉佩撥動轉輪,他的槍重新變成待發狀態,然後看了那個魔法師一眼。
魔法師猶豫一會兒,最後他退後幾尺,雖然有意偏袒,因爲看到馬車上只有幾個小孩,他也不打算做得太過分,再說拉佩給他的感覺很不好對付。
對於魔法師的識趣,拉佩很滿意。
就在這時,拉佩又感覺到一絲淡淡的殺氣。轉頭看去,看到百尺之外一幢房子的二樓露出一張臉。
這張臉讓拉佩感覺有那麼一絲熟悉,應該是在射擊倶樂部見過,也算熟人,沒想到現在變成仇敵。
下一瞬間槍聲又響,又是拉佩搶先開槍。
不過這一次拉佩有意擡高槍口,子彈擊碎玻璃,打掉在二樓那個人戴在頭上的帽子,碎玻璃飛濺那人一臉,好像傷到眼睛,不過他的命至少保住。
拉佩不是冷酷無情的人,不過他也不是爛好人,這一槍沒有致命已經是他最大的善意,不過這也提醒他一件事,現在不是慢慢敘舊情的時候,得快點離開,於是他快步走到馬車前面。
站在車門口的護衛倒也明白拉佩是自己人,連忙讓到一旁。
“娜達利雅小姐,很榮幸再一次和你見面,不過現在時機不對,我們最好在對方的大隊人馬到來之前離開這裡。”
拉佩朝着車裡看了一眼,除了娜達利雅之外,還有兩個男孩,一大一小,大的十歲左右,小的只有五、六歲,面容和娜達利雅有幾分相似,應該是她的兩個弟弟。
緊接着,拉佩轉身朝着躺在地上、滿臉是血的老管家釋放一道治療術。
這一次可不是疊加的治療術,拉佩是在救人,而不是殺人。
隨着一道白光落下,老管家身上的血跡漸漸消失,頭上的傷口也慢慢癒合,臉上的淤青逐漸淡去。
“是你?”娜達利雅終於認出拉佩。
想起當初和拉佩認識的情景,娜達利雅恍如夢中。
時隔半年,現在的拉佩早已不是那個剛剛來到馬內,拼命想要擠進貴族圈的外鄉人,早已把娜達利雅等貴族遠遠地甩在後面,就連當初爲了她爭風吃醋的小胖子保得利,現在也沒有絲毫相比的念頭。
“只剩下這輛馬車,你們肯定走不了,乾脆下車跟着我走怎麼樣?”拉佩問道。
拉車的馬早已不知道被誰搶走,那些圍攻者不全是爲了正義和自由,更多的人純粹就像強盜、小偷和暴徒。
娜達利雅猶豫一會兒,看了躺在地上抱着腿嗷嗷叫的那些平民一眼,再看着他們兇狠的眼神,於是她一把抱住最小的弟弟,再拉着另外一個弟弟下了馬車。
與此同時,護衛走過去把老管家攙扶起來。
拉佩隨手一揮,一道幻影術立刻籠罩在所有人的身上,轉瞬間他們的樣子就變了,全變成老頭和老太太。
這只是一道非常簡單的幻術,只能大致改變外貌,就像套了一件寬大的衣服,又戴了一張面具,遠看也許無法分辨真假,可一旦靠近,立刻就能看出破綻。
好在拉佩只需要娜達利雅等人走在大街上不讓人發現,而不是讓他們喬裝潛入某個戒備森嚴的地方。
突然拉佩擡起手中的槍,根本不瞄準,朝着天空就扣動扳機。
天空中,有一面鏡盤正漸漸偏轉過來,不過沒等它偏轉到位,就被一顆子彈擊中,應聲而碎。
這已經是第三次,拉佩早已有經驗,怎麼可能讓鏡盤再來搗亂?
遠處懸浮在半空中的那個魔法師先是一愣,不知道這是在做什麼,緊接着他就明白,兩眼頓時瞪得老大。
那個魔法師已經知道拉佩的身份,而拉佩手裡的那把火槍讓他感到頭皮發麻,他早就聽說南方艦隊就是覆滅在這種火槍之下,一公里外可以要人性命,還是直接打爆腦袋,讓人連施救都來不及。
原本那個魔法師還有些不太相信,現在他相信絕對比傳說中還要誇張,要知道,天空中那面鏡子直徑才二十公分,比人的腦袋還小一圈,拉佩根本就不瞄準,甚至瞧都沒瞧一眼,隨手一槍就打碎鏡盤,如果是打人的話,豈不是百發百中?
這絕對是魔法師的剋星,這讓那個魔法師暗自慶幸自己的選擇,他如果表現出一絲敵意,恐怕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你能不能幫我藏一下西札爾的屍體?”娜達利雅爲難地牽了牽拉佩的袖管,她說的顯然是死了的車伕。
對於這種多餘的事,拉佩一向沒有好感,不過身爲侯爵千金居然能夠想到下人,這還是很不錯的,恰好他的手裡有收屍體的袋子。
拉佩之所以帶着屍袋,是因爲上一次去法老雷恩的故鄉,結果弄了一堆戰利品,卻沒辦法攜帶。
那隻大蜘蛛就算剖開,也要兩輛大車才能裝得下,最後還是傑克偷來一艘平底沙船,他們才得以運到下游,然後由西爾維婭的手下負責看着,拉佩他們聯絡島上,派一艘大海船過來把那些戰利品運走。
有過這樣的經歷,拉佩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所以他讓佛勒製作一隻大袋子,袋子的容積很大,相當於一間房間,只用來裝一個死人絕對綽綽有餘。
拉佩從背後取出那隻袋子,袋子是捲起來的,像一隻小包裹,抖開後長兩尺、寬一尺半,和一輛大車差不多。
此時車伕的屍體被扔進去,屍體瞬間收縮起來,變成一尺多長,看上去就像是一具人偶。
拉佩拎起袋子轉身就走,娜達利雅抱着弟弟緊跟在後。
那個十歲左右的男孩看着娜達利雅,突然大叫起來:“我走不動!”
娜達利雅停下腳步,她爲難地看了看弟弟,又轉頭看了拉佩一眼。
拉佩停下來,不過他什麼都沒說。
娜達利雅非常爲難,她又看了看護衛。
護衛暗自嘆息,他放開老管家,彎下腰,半蹲着。
男孩一下子跳到護衛的背上,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走在最前面的拉佩皺了皺眉頭,他用幻影術把這些人變成老頭和老太太,現在一個老頭被另外一個老頭揹着,給人的感覺顯然不太對勁,而且那個男孩讓他感覺有些討厭。
不過這不是拉佩該管的,他問道:“你們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跑出來?還只帶了這麼點人?”
“四月之後,父親也發現局勢不對,他讓我帶着兩個弟弟躲在郊外的一座農場,那裡名義上是老管家的產業,是父親在兩年前買下的,那時候物價已經開始飛漲……”
娜達利雅不停地說話,試圖用這種辦法擺脫心中的恐懼。
“我只想知道你們怎麼會遭到攻擊?”拉佩能夠理解娜達利雅的心情,但是他沒興趣浪費時間。
“我弟弟想父母了,而且外面的風聲已經沒有原來那麼緊張,我就帶着他們回來看看,沒想到半路上就被那羣人攔下來,之後的事你就知道了。”娜達利雅搗住嘴巴,她在爲死去的車伕感到哀傷。
“你還打算回家嗎?”拉佩問道。
“如果方便的話。”娜達利雅知道憑那個護衛的實力,根本不可能讓她進入市中心。
“先去我那裡,把你的兩個弟弟安頓下來後,我和那個護衛去你家一趟。”拉佩乾脆好人做到底。
“我跟你去,讓米奈留下。”娜達利雅毫不猶豫地說道。
拉佩上上下下打量着娜達利雅,最後很不客氣地說道:“你的護衛雖然等級不高,畢竟是個騎士,就算幫不了我的忙,也不會成爲拖累,你卻不行。”
“求你了。”娜達利雅帶着哭音:“這段日子我老是做噩夢,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的父母很可能出事了。”
拉佩想要拒絕,但是當他看到娜達利雅滿含淚水的雙眼,他心軟了,道:“好吧,不過你得聽我的命令。”
半個小時後,一羣人從馬車上下來,那是一輛私人馬車,車主是一位有錢的商人,他和他的車伕並不知道爲什麼來這裡,也不知道爲什麼允許這些人上車,事實上當拉佩等人下車後,車主他們已經忘記了這一切。
拉佩下車的地方並不是費德里克的藏身處,這是另外一個藏身處,是拉佩離開馬內後,費德里克用化名秘密買下的。
“你們躲在裡面。”拉佩隨手扔了一件獵裝給娜達利雅,道:“想要和我一起出去的話,就換上這個。”
“這是哪來的?”
娜達利雅很吃驚,拉佩不可能隨身帶着一件女裝,也沒這個必要,身爲魔法師,他可以變成任何模樣。
“偷來的。”拉佩毫不在意地道,擁有五道分身,確實是一件非常方便的事,他本人坐在馬車上,分身卻跑到旁邊的店鋪偷東西。
“我要出去一趟,馬上就會回來,這幢房子和外面是隔絕的,不過爲了避免被發現,我不敢完全打開這裡的隔絕法陣,所以效果有限。你們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不要開燈,也不要拉開窗簾,甚至不要走到窗前。”拉佩發出一連串的警告。
拉佩的話音剛落,那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就叫嚷起來:“我的肚子餓了!”
回答男孩的是一記耳光,拉佩並沒有用全力,不過對於普通人來說,這耳光仍舊夠狠,把男孩打得飛出去。
不等男孩哭喊,拉佩隨手一指,一道光線從指尖射出來,打在男孩的身上。
男孩頓時渾身抽搐起來,嘴巴張得很大,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你怎麼能這樣?”娜達利雅怒道。
“你的聲音要不要再大一點?”拉佩冷冷地瞪着娜達利雅。
娜達利雅這才發現自己一時激動,居然忘記剋制,聲音大了一些。
“這裡是我的藏身處,我借給你們是一片好心。”拉佩很冷淡地看了娜達利雅一眼,漠然地說道:“或許我根本就不應該救你們,這隻會替我帶來一大堆麻煩。”
“我知道錯了。”娜達利雅連忙低頭,緊接着她又道:“求你放過我的弟弟吧,我保證他不會再惹麻煩。”
“你的保證沒用,很顯然他被慣壞,自己都約束不了自己。”拉佩冷笑一聲:“就讓他這麼躺着吧,只有這樣,他纔不會再惹麻煩。”說着,拉佩推門走出去。
拉佩翻過一堵牆,沿着小巷前進,從一條小巷躐到另外一條小巷,很快就冋到費德里克的住處,一進去他就喊道:“塔倫的包裹到了嗎?”
聽到開門聲,費德里克匆匆忙忙地從樓上下來,因爲諾德一家的到來,現在二樓的臥室給了安博爾·諾德的大兒子一家,夫妻倆加兩個孩子住在同間房間,安博爾·諾德的老婆住在書房,小兒子和兩個僕人則住在底樓大廳。
費德里克自己住三樓,那裡也是整幢房子的中樞,再說他得看着鴿子,鴿子棚就在樓頂。
不過這一次並不是費德里克一個人下來,在他的身後還跟着一道高大且猙獰的身影,是鐵甲傀儡。
看到鐵甲傀儡過來,拉佩感到異常鬱悶,早知道這樣,之前的一戰就用不着那樣辛苦。
“老爺,您總算回來了。”費德里克一臉喜色,那場戰鬥雖然發生在市郊,但是爆炸聲連這裡都能聽見,看到拉佩平安返回,他的心頓時放下。
“塔倫送來的東西呢?”拉佩再一次問道。
“我馬上去拿。”
費德里克立刻跑上樓,很快的,他就拎着兩隻很大的箱子跑下來。
“還有兩口箱子。”費德里克氣喘吁吁地說道。
“先讓我看看。”拉佩示意費德里克在一旁休息,他取過其中一隻箱子,隨手打開,然後往裡面看了一眼。
箱子內裝着一輛輛小車,這些車全都只有兩個輪子,而且不是並排的,是一前一後。
這是一種小孩玩具,還需要裝上把手、座椅和踏板,人可以坐在上面,雙手抓住把手,用腳踩動踏板,這輛車就會飛馳起來。
這種車的速度很快,當初拉佩和其他小郵差換工作,他負責送信,其他人負責送包裹,其中有一個小子就弄了一輛這樣的雙輪車,速度甚至比大部分出租馬車還快。
踩這種雙輪車當然需要技術,要不然會摔得鼻青臉腫,不過這些雙輪車比較特別,它們是鍊金術的產物,相當於一種魔偶,本身就能保持平衡,坐在上面的人只要把握方向和踩踏板,簡單到白癡都會做——這是拉佩讓佛勒專門製造的,爲的就是這一次南下。
不過,這並不是拉佩要找的東西。
拉佩打開另外一口箱子,裡面放着一些像亂麻繩的東西,他取出一團,隨手抖開,那團亂麻繩立刻變成一件衣服。不過和一般的衣服不同,這件衣服根本遮蓋不住身體,它由粗粗細細的繩索組成,樣子很難看。
“你過來,穿上試試看。”拉佩朝着站在大廳門口的安博爾·諾德的二兒子招了招手。
其實諾德一家早就被驚動,安博爾·諾德的老婆、大兒子、大兒子的媳婦和兩個小孩此刻站在樓梯口往下張望着,二兒子和兩個僕人則站在大廳門口,換成平時,他們早就跑過來獻殷勤,但是今天鐵甲傀儡站在那裡,讓他們不敢靠近。
安博爾·諾德的二兒子不明白拉佩爲什麼叫他,於是他東張西望,想找一個人代替。
“這東西是爲你們準備的,是你們能不能逃脫的保障,每個人都要試過。”
聽到這番話,安博爾·諾德的二兒子終於猶豫地走過來。
“穿起來。”拉佩將手中的那件麻繩衣扔過去。
安博爾·諾德的二兒子接住麻繩衣後,茫然地看了看,不太明白地問道:“怎麼穿?”
“你幫他。”拉佩對着費德里克說道。
費德里克走過來,他打開幾顆活動鈕釦,將麻繩衣往安博爾·諾德的二兒子身上一套,然後重新把一顆顆鈕釦扣上。
當最後一顆鈕釦被扣住,麻繩衣瞬間收緊,緊貼在安博爾·諾德的二兒子身上。這下子終於可以看明白,原來這些麻繩都是按照人體肌肉排列的。
麻繩是一種肌肉增強裝置,不過它最大的用途不是增強肌肉的力量,而是讓穿着者節省體力。
陸地動物的運動效率其實都很低,行進時大部分能量都用在支撐身體上。人類的運動效率就更低,先不說風的阻力,重量集中在兩條腿上和分散到四條腿上,其中的效率就相差一倍。
一旦擺脫體重的束縛,所有力量都可以用在推動自身的前進上,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蹬踏雙輪車,就可以和馬一樣快,可見效率相差多大。
麻繩衣這套裝置的用途就和雙輪車一樣,可以支撐體重,使得效率達到極致。
安博爾·諾德的二兒子茫然地站在那裡,突然他猛地一跳,整個人就像猴子般抓住樓梯扶手,然後一個後空翻,翻到了二樓。
這當然不是安博爾·諾德的二兒子本人的意願,而是拉佩暗中在控制,其中拉佩一道分身就緊貼在他身後,如同操縱機器般操縱着他的身體,還在後翻的時候暗中推他一把,要不然以他原有的肌肉力量,就算得到增幅,也不足以完成如此高難度的動作。
此刻安博爾·諾德的二兒子傻愣愣地站在二樓,他臉色發白,雙手抓緊欄杆,滴答、滴答的一陣輕響,水從安德爾·諾德二兒子的褲子裡流淌出來。
拉佩搗住眼睛,他不忍心看下去,道:“你的身體太差,膽子也小了些,還有一個星期纔出發,在這之前,你們幾個人必須熟悉這套衣服,爲了讓你們不至於出意外,我已經費盡了心思。”
安博爾·諾德的二兒子出了大丑,原本正羞惱難當,聽到拉佩的這番話,頓時慚愧地低下頭,這時候他纔想起身上的這套魔法裝置肯定價值不菲。
不只是安博爾·諾德的二兒子,另外幾個人也一樣,特別是那兩個僕人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箱子內的麻繩衣數量足夠,絕對少不了他們兩個人的份,心裡頓時充滿感激。
“那我怎麼辦?”安博爾·諾德的妻子突然叫了起來,她今年五十二歲,因爲長年缺乏運動,肌肉鬆弛無力,體重卻超過一百公斤,別說像她兒子那樣翻到二樓,就算從二樓跳下來都做不到。
“你們兩位女士和兩個孩子的衣服是特製的,並不注重力量的增強,更多的是耐力的提升,路上如果真的要爬山,我會放繩子拉你們上去。”拉佩從來沒想過讓一頭豬爬樹。
“太好了,那太好了。”安博爾·諾德的妻子鬆了一口氣。
“我們要做到什麼程度?”安博爾·諾德的二兒子問道,此刻他反倒有些期待。
“費德里克會告訴你們,你們至少要達到普通盜賊的程度,能夠像壁虎一樣隨意地在牆壁上攀爬,要能夠在二十秒內爬到樓頂,然後從樓頂直接跳下來。”
拉佩說的這套標準,原本是針對那些小扒手的。
拉佩每說一句,安博爾·諾德二兒子的臉就蒼白一分,雖然心中充滿期待,但這個要求聽起來有些駭人,他的腿都有些發抖。
第十八集
內容簡介:
馬內的局勢暗潮洶涌,拉佩終於等到機會逃走,但危機並沒有遠離,先是娜達利雅的弟弟出口成災,接着又有殺手窮追猛打,路上還遇到許多不明底細的逃難隊伍,以及一座罩着警報結界的古怪城市,拉佩一行人是否能平安逃回塔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