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間,尉遲夜喝了幾盞茶。
外頭有下人報,說俞太醫來了。
緊接着,進來一滿頭大汗的老臣,手裡拿着藥箱子。
“老臣,叩見皇上。”他的衣袍都汗溼了。
“很快麼。”尉遲夜放下瓷杯。
俞太醫連諾,將頭叩得低低的。
自從皇貴妃小產,見識到那張太醫之死後,作爲同行,他便一直小心翼翼的,謹慎着,也愈加的恭敬。生怕自己也會落到那等下場。
受到皇上召喚後,他便坐着下人的馬匹一刻也不敢耽誤的加急過來。唯恐皇帝不滿意,步了那同行太醫的後塵。
“來人,帶俞太醫去瞧瞧世子。”李公公一直在旁,得到命令後,便恭身帶他過去。
來到了顧遜之的房內,公公瞧見一婢女鬼鬼祟祟的離開,疑惑不已。
“俞太醫,請。”公公推門,看世子完好無損的躺在榻上,心下鬆了鬆。
上前走了兩步,太醫瞧了瞧顧遜之的面色。說了聲得罪,以手掀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眼睛,而後連同齒舌也一併瞧了瞧。
很快,他便思慮滿頭。
然後他打開了自己的藥箱子,從裡頭拿出墊布,把脈了好一瞬。
卻絲毫瞧不出什麼異樣。
“怪事。怪事。”俞太醫連連道。收回了手。
“世子這是怎的了?”李公公狐疑,詢問出聲。
“我見世子脣舌,皆呈黑紫色,面色無血。可見這乃中毒之狀。但把了把脈後,卻發現其脈象時而平穩,時而波動,真是怪異啊!”俞太醫沒了皇帝在身旁,便放膽說了出來。
李公公當下眉頭鎖了鎖,道:“可能判斷是何毒物?”
俞太醫思索了許久,遲疑着,還是道了出來,“老夫也不能夠徹底的確信,但是從醫數十年,也聽說過這等奇事。”
“方纔,老夫掀開世子的眼皮子。卻發現他的眼珠在不受控制的輕輕轉動着,可見其幻。”俞太醫起身,心中波瀾不已。
李公公從未聽說過這等怪事,惶然萬分。
“那世子這是……?”
“他中了幻毒術。”俞太醫穩而言之。
見公公面露駭色,詫異着,他解釋說:“此毒可說術,此術可言毒。先毒之,而後術。”
李公公沉默着,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問:“如何能解這毒術?”
俞太醫摸了把鬍鬚,“解鈴還需繫鈴人。先施其術,讓世子醒來,並尋回因此而落下的記憶。後以毒攻毒,打散其肺腑尚存的害氣,從而療以目明。”
李公公這廂是聽懂了。
這下可不好辦。二人的眉頭深深的皺着。
“如果放此拖延,此毒術會禍害到什麼程度?”
俞太醫的眼裡放光,鄭重道:“初期狂躁不已,暫時失憶失明;中期五感盡失,宛若殘人;後期如走火入魔,癲狂不已;恐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李公公向後踉蹌了一步,不安的嚥着唾沫,懼怕不已。
他的聲音顫抖着問:“那,那可還有什麼其他的法子?”
俞太醫頓了頓,搖頭,“老夫從未碰過如此症例,不曾搜查過相關資料。”
公公默然。
“但是,老夫可以開些暫時抑制他體內毒素的藥物,然並非長久之計。待此藥成了耐性,便終究難逃那最後一步。所以須得儘快找到這幕後之手。”俞太醫心中波瀾萬千。
也不知是何人竟如此的陰毒,下次狠手。
李公公點頭,便帶着太醫離去,掩好了門。
來到皇帝面前,將方纔所述一一道了出來。
只聽一聲脆響,杯子碎裂在地上。
尉遲夜勃然大怒,眼神如炬的望向底下的二人。
納蘭清如竊笑,“皇上,想要查出是何人爲之還不簡單嗎?直接去嫌疑之人所住的房內,便能證實猜測了。”
姜瑾強穩心神。她才曉得這幻毒術竟如此之兇。
她心下不寧,深深的擔憂着顧遜之。
尉遲夜開口,“去。將全府上下里裡外外,仔細的搜個遍,發現可疑的東西就呈上來。”
公公借了些許人,搜查了起來。
一個時辰過後,李公公帶着人回來。
“回皇上,有一婢女發現了可疑之物。”一小廝如實稟報道。
姜瑾的眼皮子顫了顫。
尉遲夜擺手,示意那身後的婢女走上前來。
姜瑾定睛一看,正是今日早上,由元堇德差來給她洗漱裝扮的那名婢女。
她扣在地上,對着皇帝道:“回皇上。奴婢小秋,今早時由元小公子差遣,服侍這位姑娘。”
她頭一偏,恰巧是姜瑾的位置。
尉遲夜讓她繼續說下去。
“奴婢當時給姑娘梳洗的時候,正好隨意的一瞥,便瞧見了那椅子上掛着一男子的衣袍。奴婢覺得很是可疑。”小秋不動聲色的坦然說着,看起來不似撒謊。
尉遲夜深信不疑,等着她繼續道。
“方纔李公公喚我們去尋可疑之物之時。奴婢便想着早間那事,便去了姑娘的房中,好一番的搜索。終是猶豫的翻了翻那衣袍,發現了其袖口裡的怪異。”婢女小秋說完,從自己的腰間掏出一枚帕子,對着一旁的李公公,讓他呈上去。
李公公接過,呈給了尉遲夜。
他疑思着,緩緩的打開手帕,見到了那裡頭之物。
是些細細的圓狀物,呈銀黑之色,看不出有何特別。
他遲疑的,伸手過去,想要捻起一些探究。
“皇上小心!”婢女小秋突然眉急心頭,大喊道。
尉遲夜忙收回了手,心下不定
“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如此的。只是,只是奴婢猜測,見着此物就不善,恐是毒物。”小秋匍匐在地,緊張道。
尉遲夜訕汕,將帕子合了起來,視而不見。
而俞太醫卻在一邊疑慮不已,他“嘶”了一聲,發出了疑惑。
“怎麼了?有什麼古怪麼?”尉遲夜看着他如此之態,便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