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想要中途放棄的癟了癟嘴,雖然他們是被放逐的流民,但是爲了能吃上一口飯,也就只能幹着強盜乾的事情了。
拼就拼一把吧!
幾個流民趁着一片混亂之中,暗暗的從身後逼近馬車。
阿遠與黑衣人搏鬥着,發現了那鬼鬼祟祟的幾人,一時急切之下被割傷了臂膀。
他立刻從馬上飛身而下,朝着馬車而上。
黑衣人對視了一眼,竊竊道:“我們的目的是那裡頭的人,絕對不能戀戰。”
於是便徑直的追了過去。
這廂馬車裡,姜瑾對着含煙道:“把你的釵子遞給我,快!”
後者驚慌不定的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的照做,立馬拿下來交給她。
她接過鋒利的釵子,死死的拽緊在手中,沉着冷靜的候在簾後。
“不要怕,躲在我的身後。”她將含煙與侍女阿佩皆攬在自己的後頭。
“可是……”
話還未說完,便見簾子瞬間被掀開,姜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將釵子凜然狠狠的刺下!
一陣鮮血飛濺在她秀麗的面容上,發出一絲淒厲的慘叫。
阿遠這時候緊跟着將那僥倖的黑衣人一劍中心刺死,拉開簾子喘息道:“你沒事吧。”
她的整個手都在顫抖,青絲到了嘴裡也不得知,吞嚥了一口唾沫道:“沒事,那些黑衣人的目標看來是我。你通知探子,千萬不要戀戰!趁此,快些變換道路,甩開追捕之人。”
姜瑾言完,震驚的看見他身後一名黑衣人正逼近,她一把將其推開,以釵子再次刺入其心臟。
阿遠的眼底複雜一瞬,道:“我會保護你的安危的。”
他望着她滿臉飛濺的血,疼惜不已。
含煙與侍女阿佩看的膽戰心驚,忙抱在一起不敢再看。
探子與阿遠見解決的差不多之時,便打算儘快脫離這裡,以免再有他們的人源源不斷過來。
介時便只能筋疲力盡無法安然了。
那些流民先前瞧見了阿遠靠近馬車,悄然走了一半便又隱蔽的蹲下身子。
“哎,咱們現在該怎麼辦。我瞧那姑娘還真有膽識的,我們還是不要再幹這等強盜之事了吧。萬一被發現了,就……”那人做了個抹脖子的表情。
但是其中一個很有主見的沉着氣道:“不行,你們要是害怕我一個人上!”
他說着就要衝過去,卻被後頭的人拉住了道:“還是一起吧。”
馬車裡,姜瑾抱着含煙與侍女阿佩寬慰道:“好了,好了。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她看着自己滿手的血與面上所飛濺到的,心下顫抖不已。
“可是,你,你……”含煙緩緩拉過她的手,五味雜陳。
她道:“如果我不殺他們,我們就會死。放心,我不會想那麼多的。既然你們跟着我出來,我定然要保護你們的安危!”
外頭,忽然簾子猛然掀起,姜瑾正抱着二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緊接着她的手一鬆,含煙便被拖了出去。
她驚駭不定的將其腿抱着,將她拖進來,在看到那外頭是流民所爲時,她後悔不已!
姜瑾隻身出來,將其護在自己的身後,手中緊緊拽着帶血的釵子。
阿遠顧不得面前的幾個黑衣人,將他們一刀斃命,飛身而來。
她迅速的望穿其身後,大喊了一聲使流民分心。
趁此,她與阿遠同時緊握手中利器,“呀!”的一聲刺進!
但考慮到這些只是爲了謀生的流民,所以她避開了要害,只是想警告其。
“阿遠!留活命!”她迅速提醒。
言完,他的手一鬆,與要害只相差一分。
幾個流民吃痛不已的紛紛倒下,疼喊着。
而剩下的三個黑衣人見自己的同伴都被其撂倒,不想再做無畏的犧牲,便低低道了句,“走!”
立即沒了蹤跡。
姜瑾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如釋負重的緩然倒下來,渾身如被抽空了一般,雙腿軟的沒有一絲氣力。
含煙與侍女阿佩忙連滾帶爬的過去,來到她身邊,緊張道:“王妃,王妃你沒事吧,王妃!”
她只覺鬆軟萬分,使不出氣力,也道不出話來。
方纔她是頭一回殺人,已經用了她盡數的力氣,超常的冷靜與沉着使她現在想好好休息休息。
阿遠解決了黑衣人,便擔心的過來,單膝叩下,將她抱進了馬車中。
而探子則是查看那些人的鼻息,順便從他們身上摸出了東西。
“涼國?!”他狐疑的將銀兩拿好,心下駭然,走了過去。
“可有發現什麼。”阿遠從馬車裡出來,吩咐侍女伺候着姜瑾。
“這是從黑衣人身上搜到的。”探子複雜的遞過去。
“什麼?!”他左右查看了下,卻在銀兩的底端瞧見了象徵。
這是,這是來自涼國的銀兩!
兩人眼中瞬息不已的對視了一眼。
情況,變得複雜許多。
阿遠望着那馬車裡頭的姜瑾,想了想,道:“此事暫且不要告訴王妃,她需要好好的休息。”
探子點頭應了一聲。
“王妃,王妃你覺得如何?”含煙緊張道。
侍女阿佩則是從包袱裡拿出水囊,再倒入手帕上,輕輕的將她面上手上的血跡擦去。
“只是方纔用力過多。現在平定下來,只覺渾身發軟。沒事的,歇息一會兒就好了。讓你們爲我擔心了。”姜瑾的面色有些慘白,她寬慰着道。
“我還以爲,你方纔是真正的坦然自若了。原來,都是爲了不讓我們慌張擔憂,才做出來的假象。”含煙嘆了口氣,責怪道。
“你們是被我連累的,我當然要保護你們的安危了。”她任由阿佩擦拭着黑衣人飛濺出來的血跡。
一片靜謐之下,含煙心有所想,思緒紛繁。
她望着姜瑾,也不知曉自己該不該問。
剛纔那些黑衣人來勢洶洶,直直的向着馬車裡頭衝來,看似動的殺機。
也不知曉,這時得罪了什麼人。
但據她所瞭解,在這邊疆,還會有什麼人好得罪?
難道,是仲容恪的仇敵打探到了王妃離開了邊疆,便趁此來報復?
無論是哪種結果,含煙都放心不下。
既有了第一回,定然還會有第二回的。
那些黑衣人這次沒有得手,還會重蹈覆轍再來的。
此去涼國路途遙遠艱辛,停停頓頓少說也耽誤許久,真正要抵達怕是要多日了。
上回仲容恪是快馬而去的,而她們卻是緩緩的馬車,免不得要慢許多。
姜瑾閉着眼,心有餘悸的回想着方纔所發生的一幕幕。
誰,到底是誰要殺她?
她此時,必須要養精蓄銳。
按照那些人,定然達不到目的死不罷休的。
涼國此行,必會再來犯之。
所以,她得做好萬全的準備來抵擋。
外頭,阿遠騎在馬上若有所思,眉頭深鎖。
探子駕着馬車,也不好同他商討此事,於是便只好作罷。
怎麼會是涼國呢,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剛纔的一幕幕他二人都有瞧見,那黑衣人很顯然的目的便是那馬車裡的人。
而馬車裡,只有王妃的身份最爲顯赫,也是最可能的。
但他們爲什麼要對王妃下殺機?此刻大王也在涼國之中。
難道……難道大王在涼國出事了?
或者同那涼皇起了什麼衝突,才命人過來想要殺王妃的?
但左想右想他都覺得很不合理。
如果大王在涼宮有什麼動作,那前頭自是會有人快馬加鞭過來通報的。
但卻沒有。這就是奇怪所在了。
涼國的銀兩,也不一定就是王室所用。
然王妃是頭一回離開邊疆,哪兒會有什麼仇敵呢?
莫非是其他的原因?
探子搖搖頭,心事重重,怎麼想也想不到,只能暫且先到涼國,再將此事通知給大王了。
走一步看一步再說吧。
阿遠眉頭緊凝,他只怕姜瑾會再有危險。
現在他們的路程也只是行了一點,方離開邊疆就遭受了如此殺機。
他難保,接下來的路途之中,還會不會有那些黑衣人在等待着,埋伏着。
早知如此,他應該再多帶些人護送的,只是沒有想那麼多罷了。
現在思來思去,還是覺得自己考慮不周,讓王妃陷於險境中。
至於這些黑衣人到底是誰派來的,他不知曉。
但見那銀兩,證據確鑿的是來自涼國。
那涼皇,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會否真的是涼宮裡的人所派,想要陷害王妃的。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爲何要如此?
這些都是阿遠所想不通的。
現下他堅毅的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從始至終,都要一路好好護送王妃,確保她的安危。
等平安到達涼國之後,他再告知大王,讓大王當面向涼皇討個說法!
想到這裡,阿遠目中怒火中燒,冷哼了一聲。
馬車裡,侍女阿佩與含煙盡心盡力的照料着昏睡的姜瑾。
她清麗的面上與白皙的玉手上已是乾乾淨淨的了,那血跡早已擦拭的蕩然無存。
還有外衫已經換上了乾淨整潔的一套。
含煙瞧着,心中嘆着氣。
侍女阿佩見此,也是有苦不能言的,替王妃感到委屈。
經過方纔一戰的衆人,皆不知這突如其來的殺機到底是誰所派,目的又是什麼。
這樣一個謎團深深的困擾着幾人。
而那方纔被阿遠與姜瑾所傷的流民哀嚎着在地,踉蹌的爬起來,到一個竹子下靠着。
“他奶奶的臭娘們兒,下手真狠啊!”其中一個捂着傷口,齜牙咧嘴道。
“但是她沒有殺了我們,足見還是有一絲寬容的。說到底,也都怪咱們忘恩負義,非要拿了好處得寸進尺的。我就說吧,就不應該自討苦吃的,現在我們都傷成這樣了。”另一個流民只覺得不值,心頭也有些愧疚。
畢竟從來沒幹過這等偷雞摸狗的事情,頭一回幹就變成這番境地,不是自食惡果是什麼呢。
“給老子閉嘴!他奶奶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那面帶兇惡的流民從身上掏出那根釵子,忙不迭叫苦。
“可惜了老子看病的費用定叫這釵子抵消了,真是倒黴,白忙活一場!”他憤恨不已。
流民的數量大概有四五個的樣子,皆哀嚎着負傷。
“就當是個教訓吧!”一直沒有開口的認命道。
他們本來就是這一帶普通的老百姓,但是經過那些貪官污吏的剝奪,害的他們家破人亡的,只能出來乞討。
候了好多天才碰上今日肯給他們口飯吃的人,卻沒想,都是因爲同伴的貪婪,才導致他們傷成這樣的。
“早說這等遭天譴的事情不能幹,這就是報應啊!”那人捂着肚子責怪道。
“都他奶奶的給老子振作起來!咱們要想活下去,只能幹這等偷雞摸狗的事情。前幾日還餓不怕麼!我們乞討,但誰可憐我們?唯有變成強盜,他們才怕我們,纔會給我們銀子!”那囂張跋扈的流民兇狠道。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我們連刀劍都沒有,兩手空空的。連件像樣的衣服也沒,現在還傷成這樣,怎麼去搶啊!”另一個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想了。
那流民尋思着想法子,眼睛一尖,便看到了那死去的黑衣人手中的刀劍,立刻欣喜道:“兄弟們!我們有兵器了!”
幾個流民相互看了一眼,十分不懂,但見其一瘸一拐的過去黑衣人身旁,拿起了刀劍,個個都眼睛一亮的興奮不已。
他們拿了刀劍,還從其身上搜颳了許多銀兩,喜悅不已。
“有錢啦!咱,咱們有錢啦哈哈哈!”那些個流民捧着銀子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
“老子就說吧!從現在開始,我要自封爲大,你們幾個願不願意追隨我啊!”那囂張的面相兇惡的流民得意問道。
“願意!咱們都願意!”流民們紛紛有了希望。
只要有錢財,有活下去的希望,不管是偷還是搶,都要謀生。
“好!兄弟們都跟隨老子回去養傷,回來後就幹票大的!”強盜舉起刀劍,以示上天。
他們現在不是流民了,而是徹徹底底的強盜了。
其中一個本不願意的,但想着爲了生存還是得如此。
他們乞討了那麼多日,沒有一個人理睬的,也就一根釵子,但也不能解他們的燃眉之急。
只有做了強盜,才能源源不斷的讓那些過路人乖乖拿出銀子來。
“哎,這銀兩的下面刻着什麼字啊。”有一個古怪的詢問道。
“管他的刻什麼字,只要是錢,就行了。”另一個興奮的左擦擦右擦擦的。
“對啊,咱們中間又沒有識字的,別管那麼多。”
那人撓了撓頭,左右看了看,便也沒再上心了。
馬車緩緩行駛了許久,有了前車之鑑後,阿遠與探子便更加小心謹慎萬分。
此間,天色也漸漸的暗沉下來。
從晨時到午時,他們皆沒有吃食。
現下到了夜幕,忽覺有些難以趕路了。
而含煙她們則是都用過了。
因爲一心顧着趕路與方纔所發生之事,便幾乎忘記了吃飯這等事。
姜瑾醒了過來,半撐起自己的身子,覺得精神了許多。
她掀開簾子,有些驚詫,“已經天黑了。”
“是啊。你剛纔醒來,要不要喝點水,吃些乾糧。”含煙關切道。
“不用了。”她頓了頓繼續道:“對了,給我些。領隊他們想必還沒有用過,趕了一日路了,也是疲乏了吧。”
“對哦,我倒是忘了。”她拍了拍腦袋。
侍女阿佩立即從包袱裡拿出另外準備的水囊與吃食遞給姜瑾。
她掀開簾子,對着外頭道:“先停一停。”
探子勒停了馬,阿遠也收停馬繮,下了馬詢問,“王妃怎麼了?是有哪裡不適?”
她抿嘴,搖了搖頭,道:“並非。只是我方纔想起來,你二人一路護送我們。一日都未用食用水了,實在抱歉。給。”
望着面前人兒遞過來的吃食與水囊,他猶豫了會兒道:“不用了,末將不餓。”
“怎麼能不吃飯不喝水呢?拿着吧。你還得存着精力,平安護送本王妃。”姜瑾見他遲疑,便直接遞到了他的手中,再將另一份給了探子。
“多謝王妃。”二人誠懇道。
“說來也是我不好意思了。竟忘了,你們怎麼也不提醒我呢。”她心下有些愧疚。
探子一笑,道:“一心想着趕路,又發生了那等事,便忘了。”
提及此,姜瑾的鳳眸便黯然了幾分。
阿遠示意他不該困擾她的,探子便立即改口道:“我們,我們怕吃食與水不夠。這此去涼國,車馬行的比較緩慢,恐怕要耽擱幾日的,”
“不用擔心,足夠的。”她回頭望了眼包袱,對着二人道。
二人皆沒有說話,一片靜謐之下,她望了望外頭漸漸黑沉下來的天色,道:“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客棧?天色快要黑了,總不好夜宿野外吧。”
阿遠有些懊惱,方纔過來都沒有好好看着些。
探子四處瞧了瞧,這裡荒郊野嶺的,一看就是少無人煙住的地方,想是沒有什麼客棧了。
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碰到一些住家,或許可以懇求收留他們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