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辰曜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看到這熊孩子活蹦亂跳沒什麼大礙了的樣子朝露才有空開始考慮自己的事情。。回去。顯然是不可能的了。和殊墨那個半年之約雖然日子沒到。可在她決定豁出一切救辰曜的時候就已經作廢了。
然而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隱隱有些擔心。總覺得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這麼簡單。總覺得殊墨那天的神情有些奇怪。彷彿欲言又止地壓抑着什麼也正是因爲始終放心不下。所以等外面的風頭一過她就按捺不住地出去尋找了幾圈。將這山頭附近方圓幾里路都兜了個遍。。對於殊墨的個性她太瞭解了。碧海神淵已毀。Www。碧海村的人又遷居到未名島了。對殊墨而言這世間再沒有歸宿。從上次自己被辰曜刺了一劍殊墨及時出現這點看來。對方肯定沒有離開自己太遠。
Wшw .Tтkan .C ○
只是。這附近的樹林、山谷全都搜過了。就是沒有發現那傢伙的身影朝露思來想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浮現出殊墨隱忍悲傷的眼神。這讓她久久不能釋懷。
就在她終日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沒有關注身邊人的動靜之時。尹引已經帶着迦樓羅和她不爭氣的弟弟回百草山莊了。這小小的竹舍之中只剩下辰曜和負責出門採買日常用品的君無夜。一時之間顯得空蕩了許多。 .
“喂”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明明聲線磁性悅耳卻偏偏帶着懶洋洋腔調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是君無夜那廝。剛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的朝露有些失神地撫了撫額頭。轉身望着那慵懶靠在院門籬笆牆邊的青年。“怎麼了。有事嗎。”
君無夜整了整衣袍笑吟吟地走過來。落日的餘暉將他那一身飄逸的道袍染成暖洋洋的橙紅色。整個人彷彿披着一道霞光。流光溢彩很是夢幻。連深諳這廝個性的朝露都看得愣了一愣。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繼續問道:“你有事就說呀。笑得人頭皮發麻的~”
“別這麼兇嘛。Www。我是來向你告辭的。”
什麼。。
聞言朝露心裡一驚。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道:“你要走。去哪裡。。”
意料之外看到朝露驚慌失措的表情。君無夜有些訝異地睜大了眼睛。“我想想。從何說起好呢唔~上次四方武會的時候凌霄子那老頭受了重傷要閉關療養。沒功夫管理重陽宮的事務了。所以那些傢伙要死要活地讓我回去當掌門。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你、你要回重陽宮。”朝露繼續愣怔。她想過許多種可能。卻從未考慮過眼下這種。她記得君無夜好像說過。重陽宮的普通弟子是可以還俗娶妻生子的。.。而當掌門就意味着要放棄這個機會。所以這傢伙是想“哎。我只是這麼一說。你幹嘛露出這種萬念俱灰的表情呢~”君無夜俯下身來湊到朝露跟前瞅了一瞅。卻更加清楚地看到她眼中越來越黯淡的神情。
得知君無夜要走了。朝露本來就一團亂麻的腦子當機了片刻。壓根沒聽到對方說的話。直到院門開啓的“咯吱”聲在身後響起。她才鬼使神差地轉過身去飛快拽住那柔軟飄逸的道袍一角。。“別走。。”
夕陽下。眉眼修長的俊美青年淺笑着回過頭來。看到朝露侷促不安的模樣。他嘴角笑意更深。Www。擡手拍了拍朝露的頭頂。淡然道:“我記得。你曾無比八卦地打聽過我心上人的信息吧。”
朝露震驚地擡起頭來。完全不明白對方這是想表達什麼意思。
“好吧。我現在來回答你”君無夜輕聲笑語地說着。低下頭來。將那笑起來弧度十分好看的脣貼近朝露耳垂。。“看到那人幸福。我這心願已經了了。”
說完這句。君無夜笑着轉過身去。一個瞬步就消失在了籬笆門外。等待朝露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門前空地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晚風拂過林間樹梢。靜謐如斯。彷彿那笑意闌珊的青年從一開始就未曾出現過一般。“君無夜你個傻瓜”
朝露目光呆滯地看着那暮色深處。嘴裡情不自禁地罵了一聲。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段日子一直過得心不在焉的朝露總算等來了這半年之約的到來。她知道殊墨已經不會再來通知自己。可心裡頭總有一股強烈的預感。。或許是因爲她曾身爲九霄神鑰的守護者。也或許是因爲殊墨真身的碧海靈珠在她身邊存續過一段時間的關係這種感覺她也說不清楚。.。就是牽腸掛肚地總也放不下。
這些天她總喜歡一個人站在門邊張望。辰曜問她在看什麼也回答不上來。因爲連她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待什麼。這樣煩躁不安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傍晚。才終於被天空中奇異的現象打斷了。。以往這時候都該天黑了。可今天也不知怎麼的。那天邊的火燒雲持續了很久也沒有褪去。反而有種愈演愈烈之勢。
“朝露。。”
看到她魂不守舍地奪門而出。辰曜趕緊追了出來。“你這是要去哪”
“不對勁。不對勁”她咬着嘴脣輕聲呢喃了幾句。隨後一把抓住辰曜的手臂無比鄭重地擡起頭來。 .。“我要去一個地方。你別跟過來。”
害怕對方擔心。她又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雖然仍是不放心。可朝露此刻堅定的表情卻容不得辰曜再多說什麼。於是他糾結了片刻之後才磨磨蹭蹭地鬆了手。“天黑以後你再不回來。我就去找你。”
“嗯。”
朝露倉促地答了一聲。就頭也不回地跑出院門奔着心裡預感的方向去了。
而久久站在原地的辰曜則帶着幾分苦澀地笑了笑。其實這段時間他一直忍着沒有對朝露說起。.。在他被噬心蠱控制昏睡的最後時刻。看到了那個穿白衣服的傢伙朝露心裡真正愛着的人。
所以他不用多做猜測也知道朝露這是去哪裡了。換做以前他肯定打死也不讓朝露走出這院子一步。然而現在他已經看開了。。有些事情。還是需要朝露自己面對之後想清楚了。才能完全放下吧。
而另一邊。已經跑過大半個山林的朝露全然不顧身上的衣裙被灌木叢刮破。也不管自己一路摔過多少個跟頭。只是憋着一口氣不要命地向前跑去。意識中隱約預感到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如果錯過。那麼她這輩子再也無法得到〖答〗案。終於。視線前方出現了一抹銀白色的亮光。越走近就越睜不開眼。
不顧一切地跑到近前。她一直憋着嗓子裡的那聲呼喚終於破口而出。。“殊墨。殊墨。”
就在那銀白色光霧的盡頭。白衣勝雪的青年緩緩轉過身來。墨色飄逸的長髮被風揚起一道弧度。那熟悉的眼眸之中帶着一絲愕然的情緒。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朝露無比真切地看清了殊墨已經呈現出半透明色澤的肌膚。和那彷彿玻璃碎屑般漂浮在空氣中的光點“別過來。”
置身於光霧之中的青年聲音很輕地開口說道。就在他頭頂上方十幾米高的地方。懸着一面巨大的鏡子。那些美麗的光霧正是被鏡面反射出來的。
可此時的朝露哪還聽得進殊墨的勸誡。她牙關一咬就橫衝直撞了過來。也不管這白衣青年驚恐抗拒的表情。就用盡全部力氣狠狠抱住了這具猶如冰雪一般沒有溫度的身體。
“你不要命了麼。”
殊墨依舊清冷淡泊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與往日不同的是這語氣之中還帶了些許無奈嘆息的意味。
“你纔是不要命了。”朝露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聲。將頭埋進這明明毫無溫度。卻仍然令她感到無限安全感的懷抱之中。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可話纔到嘴邊就被一陣強烈刺眼的白光照到眼睛。然後頭腦一懵。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恍然明白。這個冷冰冰的傢伙不是沒有心。不是沒有愛。而是自己壓根沒有去發現而已。
笨蛋。都是笨蛋意識迷離之際。耳邊傳來水聲滴答的細響。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第一時間就感覺到橫在自己腰間的手臂。以及背後那個足以令她放下所有心防的懷抱。
視線漸漸聚焦。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那張曾在無數個日夜描繪了千萬遍的容顏。
“殊墨。是你”
白衣青年目光深沉地凝視着她茫然無措的臉龐。靜默半晌。才幅度極輕地點了點頭。淡然道:“是我。”
聽到這聲回答。她整顆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內心狂喜的情緒讓她頃刻間淚如泉涌。她一邊哭一邊笑。像個瘋子一樣。。“哈哈你、你爲什麼不早說。爲什麼不早說啊。”
靜靜看她發泄一通。白衣青年那萬年冰封的容顏終於動容。緊抿的脣角牽起一絲弧度。只這一瞬。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