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等人在會客廳中候了半個時辰,才終於看到洗白白換了乾淨衣服之後,露出本來面目的偃大師,原來這黑漆漆的人形物體收拾乾淨後還是可以見人的啊……
一襲竹青色錦緞長袍的青年眉眼修長,白玉似的臉龐清秀細緻,五官雖有些缺乏男子的英挺之氣,可依然有種風流韻致的獨特味道足以讓人印象深刻。
只是當他一臉平靜地在衆人面前將那半截硬邦邦的義肢組裝起來接到空蕩蕩的左邊衣袖裡時,朝露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這位年紀輕輕的大師還是個殘疾人嗎,難得啊難得~
而更驚訝的當然是對各路情報都瞭如指掌的御風弦了,雖然這烏盟嶺算不得一個正式的門派,但當時機關術第一高人的偃大師卻是成名已早再怎麼着也該是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家了,怎麼眼前這位竟然如此年輕?於是他直言不諱地問出了心底的疑惑:“敢問這位閣下當真是烏盟嶺偃大師?”
“我姓偃,你說是不是?”青年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似乎對御風弦的質疑感到相當不滿reads;。
“可是,閣下這般年輕,實在很難令人信服啊。”御風弦淡淡掃了他一眼,表情波瀾不驚。
聞言青年眼神一滯,但很快就恢復了高傲的表情,“我爺爺半個月前去世了,現在烏盟嶺由我偃溪繼承。”
“什麼?…”
朝露心頭一驚,就是說真正的偃大師已經掛掉了,而眼前這位只是新任的繼承人嗎?爲啥總覺得有種不靠譜的感覺……
見朝露幾人表情複雜,偃溪更加不高興了,這些人是小看他的能力嗎?於是裝腔作勢地咳嗽了兩聲以示自己的威嚴,“既然你們不相信我,那就速速下山去吧…”
“呃,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呀…”朝露趕緊出來打圓場,儘管真正的大師已經不在了,但是這傢伙好歹也得了些真傳吧?所以還是不能得罪人啊~
聽到朝露這麼說,偃溪的態度才稍微好轉了一點,他鼻子裡哼了一聲,神情依舊傲氣,“所以你們幾個來我烏盟嶺,究竟所圖何事?”
朝露趕緊掏出石魔方並簡單說明了所求,和這偃溪聊了幾句她就隱約猜出這傢伙就是個喜歡人家恭維拍馬屁的傢伙,交流前必須多說幾句好話才行得通,“偃小哥在機關術的領域乃當世第一人,我們不來找你還能找誰呀?是不是?”只要能達成目的,她也並不吝嗇說幾句奉承話~
“那當然,”很顯然吃了這一套的偃溪胸有成竹地昂起頭來,“別的不敢說,機關術我偃溪要是第二,當今世上就沒人敢稱第一…”
看不慣這一唱一和的拍馬屁行爲,辰曜黑着臉直接起身走出門外。、,
但是朝露根本不需要別人來配合,她自己也能將馬屁拍得很好,沒幾句話就將偃溪哄得樂顛顛,對方很快就答應了幫他們看看這石魔方,但由於這上面的機關比較複雜,所以還需要幾天時間。
於是乎,幾人只能先在烏盟嶺住下來,等偃溪鑽研出破解機關的方法後才能動身離開。
偃溪是個工作狂,對祖傳的機關術有着一種幾近偏執的熱愛,朝露帶來的石魔方剛好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因此二話不說就埋頭鑽研了起來,而朝露等人則在小弟子傲天的帶領下前往後殿廂房歇息。
其實朝露一路上都忍不住想吐槽一下那欺軟怕硬的小弟子,訕訕笑了兩聲,詢問道:“你能再介紹一次自己的名字嗎?剛纔我沒聽清楚呢~”
孩子拽拽地回過頭來瞥了朝露一眼,辰曜這會沒在,他立刻就恢復了最開始那副高傲的熊孩子姿態,“小爺我名叫龍傲天,記住了麼?”
“噗…”
朝露捂着肚子笑彎了腰,尼瑪還真是龍傲天啊…就說這小屁孩一副拽到天上去的樣子,原來是如此這般與生俱來得天獨厚的啊~
“呔,你笑什麼?”見朝露莫名其妙就笑了,龍傲天登時大怒,明明是個小豆丁樣的身材,卻偏偏要端起大人的架子老氣橫秋惹人發笑。
不想被這熊孩子記恨,朝露只好拼命忍住笑意,撐着門框緩了口氣,“好了好了,你去忙吧,房間裡啥都有我自己能搞定的~”
本來就有些看朝露不爽的熊孩子龍傲天再次翻個大白眼,接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廂房。
好吧,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烏盟嶺看起來挺大挺氣派的,實際上壓根沒幾個人,除去偃溪和龍傲天之外就只有幾個打掃衛生做飯的下人了,而這一溜兒空曠的廂房也是常年未曾有人居住了,傢俱上積滿了灰塵,她剛推門進來的時候還嗆了幾大口差點背過氣去……
這會天色還早,她也不想一個人待屋子裡發呆,乾脆去辰曜、御風弦那邊看看他們在做什麼吧…
誰知剛出房門沒走兩步,她就感覺到一陣涼颼颼的寒意,心裡嘀咕着早要想到這深山裡頭氣溫偏低應該多帶件厚衣服纔是,這下可好,凍得上下牙關直打顫走了一路整個人都要成冰棍了~
可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好像天氣並沒有這麼冷,這股難忍的寒意似乎是由自己體內產生後才逐漸遍佈全身的……
“該死,好冷啊~~~”她用盡最後的力氣走了幾步,然後就撐着廊柱再也挪不動了。
空曠的庭院一個人影也沒看到,她都懷疑就算自己扯着嗓子喊幾聲大概也沒人會聽到,她雙肩顫抖打了個哆嗦,手腳冰冷冰冷的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詭異的狀況肯定是因爲修煉寒玉訣引起的,前些日子她就已經修到七層的關卡了,現在正是關鍵時期,光靠她自己鑽研能達到今天這個境界已經很了,副作用神馬的真心無能爲力了啊……
表這樣啊,就算要死,也不能落得凍成個冰棍的死法吧?這樣根本一點也不唯美嘛~
“朝露…”
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喊,可此時此刻連腦筋都凍得轉不過彎來的某女已經無法分辨來人是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將口水鼻涕糊了一臉,然後就以堪稱優美的姿勢倒了下去……
……
緊急關頭髮現朝露不對勁的人正是御風弦,他第一時間就將人抱起來送回房間。
“她這是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呢…”聽到消息趕過來的烏盟嶺小弟子龍傲天十分不解,他明明記得自己將這女人送到廂房的時候對方還有說有笑啥事也沒有,怎的才過了半天工夫不到就變成這副半死不活的鬼樣子了…
擔心師父知道了會責怪,龍傲天遲疑了片刻就跑出房門去找偃溪了,而只剩下御風弦和辰曜兩人誰也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
最後御風弦愁眉不展地走到牀邊,伸手摸了摸朝露的額頭,頓覺一股冰寒之氣迎面襲來,心中便了然了七八分,“她體內寒氣極重,必定是受了寒玉訣的影響。”
“那現在該怎麼辦?”辰曜急得焦頭爛額,但又不敢貿然近前,因爲他的內功也偏陰寒,不僅幫不上什麼忙反而很有可能使得朝露的情況變得更嚴重reads;。
“……很顯然,要是能熬過這一關,朝露的內功修爲將臻於佳境,”看着少女睫毛上凝出點點冰晶,御風弦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可是她現在的狀況很不好。”
然而就在兩人圍在牀邊一籌莫展之時,突然從門外進來的殊墨輕飄飄地開口說道:“將寒氣放出來,就沒事了。”
“你有辦法?”御風弦和辰曜異口同聲地問道,雖然平日相處中多少有些芥蒂,可只要這傢伙真的能救朝露,又有什麼不能放下呢?
殊墨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目光掠過衆人看向躺在牀榻之上的朝露似乎在認真觀察着什麼,過了半晌,才淡然對另外兩人說道:“你們迴避一下。”
“?…”
這很有歧義的話讓御風弦和辰曜登時震驚在原地,最先反應過來的辰曜眼神一寒,冷聲質問道:“爲何我們就得迴避,你想做什麼?”
俯身在牀邊察看情況的殊墨並未回答,而原本處在沉睡之中的朝露卻漸漸醒轉了過來,她艱難地將眼簾睜開一道縫,看到近在咫尺的殊墨,嚇得伸手胡亂一推,不小心扯落了對方用來束髮的白色緞帶。
殊墨微微擡頭,絲綢般質感的長髮散開傾瀉下來垂落在腰際。
而看到朝露醒來,御風弦和辰曜疾步上前想問她感覺怎麼樣了,不想還未開口朝露就再次昏迷了過去……
“既然你們不想回避,那就安靜呆着。”反正勸不聽,殊墨也就不再多說。
只不過他下一刻所做的事情卻讓御風弦和辰曜兩人條件反射地齊刷刷大喝了一聲……“快住手……”
但是殊墨卻壓根不想理會這二人是何感受,只清清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平靜地說道:“不想讓她死,那就別在旁邊礙事。”
說完,他轉過身去繼續將朝露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脫了下來……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