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君無夜面帶納悶地接過辰曜遞過來的瓷瓶,剛打開瓶口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眸光一沉,冷然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檢查一下,”辰曜微微側轉頭,柔軟細碎的流海傾瀉下來半掩着黑色的眼罩,投下一片深邃的陰影,“有沒有易容藥物的成分,相信這點小事你還是可以做的到的吧?”
兩人對視良久,最後君無夜彎起嘴角微微一笑打破了沉默……“所以,你知道朝露小娘子的下落了?”
“……”
辰曜無言地垂下眼簾,本就陰沉的表情更添幾分冷酷,只輕輕答了幾個字:“……還不確定。”
見對方從剛纔起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君無夜也識趣地不再多問,心中越發瞭然,笑了笑,道:“放心吧,如你所說,這點小事還是難不倒我的。”
過了一會,辰曜像是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突然擡頭看向君無夜:“對了,我在候奕手底下當差的時候,見到了一個故人。”
“誰?”
正在端詳手中那隻小瓷瓶的君無夜挑了挑眉,也擡起頭來。
“……蒼夜宮主。”
“花傾夜?”
君無夜眼中並無驚訝的神情,但稍稍上揚的語氣很明顯來了興致,“據說那花傾夜本就爲人低調,而四方武會之後蒼夜宮一派更是就此隱退了,莫非是來南方發展了?”說到這裡君無夜嘴角浮出一抹笑意,看辰曜這淡定的表情,似乎還不知道他當初之所以身中噬心蠱毒正是拜花傾夜所賜?
“我對他們的行蹤不感興趣,只是……”辰曜搖了搖頭,目光漸寒,“想起當初花傾夜與朝露之間似乎也有些牽扯,他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裡,就覺得有些可疑。”更重要的是,花傾夜爲何如此迴護那個和朝露相像的女子?還是說,其實……
不等君無夜回答,辰曜就冷冰冰地搶先一句道:“總之,你要儘快驗出這血液中的成分。”
“哎,你說得這麼含糊,是在防備我吧?”君無夜嘆了口氣,面帶委屈地看着辰曜。
“……”
辰曜愣了愣,被戳中了一半的心思讓他感到有些窘迫,但很快就恢復平靜冷冷地掃了君無夜一眼,道:“抱歉,在朝露面前我還可以勉強裝作和你們相處融洽的樣子,但實際上我還無法做到正視你們的存在,現在不能,以後也很難。”
“哈~”
聽了這話,君無夜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你這話倒是說得坦然,我喜歡。”
“有什麼可笑的?”辰曜皺眉怒道,“我沒有開玩笑,如果是被我第一個找到朝露,我絕對會帶着她去一個你們都找不到的地方。”說這話有一部分原因出於賭氣,但他的確有這麼考慮過。
君無夜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臉上依然掛着淺淺的微笑,深黑的瞳仁彷彿沉澱了無人可及的睿智,輕而易舉就能夠洞悉一切,“帶得走就隨你咯,其他人如何不知道,但至少我是不會阻止的。”
“爲什麼?…”本來以爲自己佔了上風的辰曜無比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儘管早知道君無夜這傢伙不靠譜,但沒想到在這樣原則性的問題上竟也毫無節操…
“唔~怎麼說纔好呢……”
君無夜端着下巴一臉嚴肅地思考了片刻,“等你再長几歲,大概就會明白了。”
說完,君無夜一個箭步退到窗邊,在辰曜又驚又怒的目光下靈活地翻過窗臺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之中……
……
……
與此同時,朝露正煩惱着要不要找御非籬商量一下自己的人生安全問題,爲此她已經茶飯不思地糾結了整整一天。
“媽蛋,那個紮了我一針的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啊?真是要驗血嗎?不會吧,古代應該沒有這麼先進的技術纔對啊……呃,怎麼想都覺得很可疑啊……”
她一邊心情忐忑地喃喃自語一邊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壓根沒聽到房門打開的動靜,直到那個神出鬼沒的笑面虎御非籬不動聲色地站到了身後才大吃一驚地回過神來……“你、你怎麼像個幽靈一樣說出現就出現啊?…”
尼瑪她真是受夠了,說了多少遍不要突然站在別人背後,這傢伙每次都答應得好好的,結果每次都樂此不疲地重複着“就是要嚇你一跳”的遊戲……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御非籬笑容可掬地站在原地,縱使被極度驚嚇之下爆發出河東獅吼的朝露噴了一臉口水,也絲毫不能影響他那淡定強大的氣場。
“想什麼被你這麼一嚇都沒頭緒了,真是的……”朝露撇着嘴氣鼓鼓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爲什麼,她在御非籬面前越來越放得開了,有時候甚至完全忘記了自己纔是可憐兮兮被人收留的那一方。
幸好,她難得走了次狗屎運遇到了一個有錢長得帥、心地還好的傢伙,不然早就被人趕出去無家可歸了~在找到開啓那狗屁時空之門的方法之前,總得有個供她吃喝的地方纔行吧?畢竟,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沒有一技之長的現代屌絲女也是各種悲催啊……
“你這兩天準備一下,我們出趟遠門。”
就在朝露還沉浸在無限腦補的世界中無法自拔的時候,御非籬一句話就將她拉回了現實,還搞不清狀況的她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問道:“呃~你不說我還不記得了……出遠門做什麼啊?遊山玩水?好像不太可能~”
“呵,你就姑且當做是遊山玩水吧……”御非籬好笑地垂頭看了過來,柔和的目光中帶着一絲寵溺的味道。
被盯着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露匆匆別開頭,刻意保持着距離說道:“都說了不要動不動就對女孩子放電,你什麼都好,就這點太讓人招架不住……”
“我只對你這樣,也不行麼?”御非籬稍稍蹙了眉頭,語氣越發溫和。
朝露咬着嘴脣不知道該如何迴應,她對這種一次比一次挑戰她極限的行爲真是束手無策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在一個不計回報對自己好的人面前,就算明知道考慮到現實根本就不能接受對方的感情,也總會在不經意間動搖,久而久之,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只是,每到這個時候,內心深處總會響起一個聲音,讓她瞬間清醒過來,不至於徹底亂了分寸……“我很想報答你,但是不是拿感情做回禮。”
“這麼說來,我沒想過讓你報答什麼啊~”御非籬輕聲笑了笑,擡手覆上朝露的頭頂,落下一片溫熱的觸感,“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不需要回應。”
“……”
朝露無語問天,這種說法也太狡猾了吧?
“等我辦好這些事情,就可以心無旁騖地幫你尋找回去原來世界的方法了,所以在這有限的時間裡我想盡可能地多看看你……”御非籬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涼薄如水的目光彷彿凝結了一層碎冰,“只有這一個奢求,你不會拒絕吧?”
要知道朝露這人一向最容易心軟了,只看了一眼御非籬黯然感傷的神情她就把持不住了,想也不想就連連點頭道:“知道了知道了,反正我一窮二白的也沒什麼可以用來答謝你的東西,這段時間你要怎樣就怎樣吧…”
“……我要怎樣就怎樣,你確定?”
突然變得深沉的嗓音貼着耳根響起,嚇得朝露渾身一個激靈,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說法有歧義,忙搖頭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在雙方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你不要想歪了啊…”雖說她是魂穿的,這身體怎麼樣都應該無所謂,但以身相許啥的也略狗血了些吧?不行不行,這個還是不能妥協的…
誰知御非籬這傢伙又是壞心眼地調戲了她一番,在她羞愧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時微微笑着鬆開手,後退了一步,“在得到你的允許之前,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眼瞧着御非籬一臉“你想多了”的表情朝露就氣得快要吐血,這傢伙調戲人的本領絕對練到滿級了…要不要這樣,一天三次地鍛鍊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很有趣嗎?
突然,一道猛烈的勁風穿破窗紙向朝露直衝而來,她腦子一懵,就這麼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直到被御非籬拽了一把撞進對方懷裡,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手掌摸到一片溼熱黏膩的液體,緊接着是撲鼻而來的血腥味。
“御非籬………”
她大叫一聲,滿目的鮮紅讓她明白過來,要不是御非籬將她護在懷裡,受傷的就是自己了…
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第一次看到這麼多血,她徹底慌亂了,只能用盡全身力氣攙扶住搖搖欲墜的御非籬,又急又怕地喊着“來人啊…快來人啊…”腦子裡一團亂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御非籬,御非籬,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