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辰曜和御風弦已尋遍了附近所有能找的地方,皆是一無所獲,沒法子,只好原路返回去和其他人碰頭。
然而誰都未曾料到,才走到半路就出事了……
兩人才剛露面,一隊禁軍像是早就守株待兔等在這裡似的火速包抄了過來…
“怎麼會這樣?…”辰曜大吃一驚,屈膝半蹲在飛檐一角,眼看着那些全副武裝的禁軍將他和御風弦所在的地方圍了個水泄不通,心下很是不解,畢竟來的時候已經足夠謹慎了,根本沒有驚動任何人啊…
“……是圈套。”御風弦神情冷冽地立在屋頂另一側,面對突如其來的大羣敵人,他從容不迫地掏出作爲武器的雪音扇,先辰曜一步擺開攻擊架勢。
見兩人並不打算束手就擒,站在最前排的禁軍動作整齊劃一地抽出腰間所佩長刀,十幾個人飛身躍上了屋頂,冷月之下的刀光如同野獸的獠牙,散發着極度危險的氣息。
“你攻右側,我負責左側…”御風弦轉過身去,將後背對着辰曜,“這些都是受過特殊訓練的精銳士兵,要小心。”
“嗯。”辰曜點了點頭,垂在身側的手腕一轉,隨即甩出一道冷光四射的幽藍色劍氣。
也許是這沖天的殺意所致,原本靜謐的夜空驟然間陰雲乍現,夜風也如鬼魅的嘶吼般呼嘯而過……
雙方對峙了片刻,突然同時大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對方殺將了過去。
辰曜手中的劍氣雖無具象形體,卻勝過世間所有的神兵利器,那急速竄動的絲絲縷縷的劍氣集合起來組成了一柄半透明的氣刃,揮舞時發出“嗡嗡”的轟鳴聲破風而出,所過之處皆帶起一陣修羅地獄般的血雨腥風。
而御風弦手中的雪音扇看似柔弱,實則攻守皆備,展開時那鋒利的銀色扇骨猶如一道佈滿利刃的刺輪,絲毫不遜色於皇宮禁衛軍所使的長刀。
兩人將後背交給對方,分工協作對付自己這邊的對手,倒是很順利地清剿了第一批敵人,可不妙的是緊接着就有更多敵人接踵而至,連停下來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就得立刻投入到下一場戰鬥中來……
“這樣下去不行,打車輪戰,我們遲早會被拖死…”由於敵人太多,辰曜此時已由單手劍氣轉爲了雙手劍氣,真氣加倍消耗,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而御風弦亦是氣息不穩地後退了一步,平日裡一塵不染的錦袍下襬沾染着許多觸目驚心的血跡,看上去十分的狼狽。
就在這危機時刻,最靠近辰曜和御風弦的兩個敵人突然異口同聲地慘叫了一聲,緊接着腦袋就像開了瓢的西瓜一樣爆裂開來,四散噴濺的腦.漿和血液驚呆了在場所有人……
“還愣着幹嘛,快跟我來…”一個兩手滴血的黑影從人羣后閃了出來,正是聽到動靜趕來救場的赫連不棄。
“你……”看着地上那兩具被爆了頭慘不忍睹的屍體,辰曜無語地抽了抽嘴角,“你打架的方式真沒有美感…”
聽到如此評價,赫連不棄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精鋼打造的指扣拳套上還殘留着斑斑血跡,與他清秀俊逸的面容形成鮮明對比,“我平時不這樣,剛纔太着急了。”
“別吵了,先脫身吧…”御風弦不耐煩地催促兩人。
意識到赫連不棄是前來支援的刺客同夥,更多的禁軍從四面八方集結而來,三人不敢再作停留,立即飛身翻上高牆,動作極快地向遠處逃竄而去……
“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裡啊?”好不容易逃出包圍圈,辰曜一邊飛檐走壁一邊衝赫連不棄喊道。
然而赫連不棄只顧腳下狂奔,連頭也不回,好像十萬火急趕去什麼地方似的,讓辰曜和御風弦都感到很是納悶,無奈之下只好緊隨其後,不多時便來到一處稍顯偏僻的宮殿門前。
沒想到纔剛站定腳步就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空氣中暗流涌動,是擁有高深內力的頂級高手在過招…辰曜和御風弦皆是一驚,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赫連不棄用眼神制止,紛紛斂去內息,不動聲色地向前靠近。
“咦,那不是君無夜嗎?”辰曜一眼就認出對戰雙方中的一個。
“還真是……”看到前方的戰況,御風弦也頗爲吃驚。
“別貼過來,真噁心…”一回頭就發現御風弦站在身後,辰曜極其不爽地甩過去一記白眼,平時就八字不合,剛纔團結作戰也是出於無奈,現在沒事了,他可不願意和這傢伙拉上什麼關係~
赫連不棄無語至極地按了按額頭,這倆二貨怎麼隨時隨地都能對幹起來?還讓不讓人省心了,煩躁…
“……你們幾個,在這裡做什麼?”
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從暗處傳來,嚇壞了趴牆角看熱鬧的三人。
“殊墨?……”
看清來者是誰,三人紛紛拿袖子抹了把汗,正疑惑着爲啥君無夜在和人打架,這傢伙卻優哉遊哉地站在一旁圍觀,殊墨就面癱着一張臉走過來,直接下了逐客令……“去找朝露,這邊的事情不用管。”
話音剛落,大殿兩側的走廊突然亮起燈光,緊接着從遠處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
“不好,是追兵…”
才停下來看了會熱鬧,還沒看夠癮的三人再次亂成了一團,要知道即便是一等一的高手,也扛不住如此壯觀的人海戰術啊…
“無妨,他們沒過來。”殊墨連眼都沒擡就一臉平靜地斷言道。
還真是……
大隊人馬似乎得了誰的指令一般駐足在殿外,淒寒如雪的月光下,只有走廊那端影影綽綽地走過來一個人,未帶兵器,身後亦無隨侍跟着。
等待那人走近的過程中,赫連不棄臉上的表情越發凝重;御風弦指尖一捻,收在袖中的摺扇便微微撐開了些許弧度;而辰曜則不聲不響地凝出了半截劍氣,隨時準備出擊。
……
不及拂曉,皇城外圍火光乍現,竟是敵襲之兆…
太子侯承允披着睡袍快馬加鞭地從宮裡趕到了城牆哨樓之上,親眼見證了敵方的千軍萬馬兵臨城下,尊貴的太子殿下差點氣得吐血……“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候奕軍渡過陵水之後還有幾大關卡,不是吩咐下去要誓死守衛嗎?爲何這麼快就讓他們長驅直入到達皇城了?…”
被侯承允隨時要砍人的模樣嚇到,在場的將領紛紛噤聲,無一人敢站出來回話。
“飯桶…都是一羣飯桶…”侯承允大發雷霆,當場將一個將領踹下了城牆,掉進了護城河,從如此之高的距離摔下去,連撲騰都沒來得及就直接送命了。
目睹如此慘劇,本來就怕得渾身發抖的幾個人“唰”地一聲全跪下了。
侯承允氣急扶額喘了幾口粗氣,搖搖晃晃地撐在城牆護欄上極目遠眺,“敵強我弱,這仗也沒必要打了…”
“那、那該如何是好啊?”一旁的參謀鼓起勇氣問道。
怎麼辦……哼~既然候奕打定主意要在天下人面前端那忠良仁義的架子,那本宮就好好成全他吧…
侯承允陰森森地咧嘴一笑,拉着身旁的侍從耳語了幾句,不多時,城牆上就多出來一排五花大綁着的囚犯,正是無端被革職的鳳丞相等人。
負責傳話的士兵站在主城樓上衝着敵方軍隊的前鋒大聲喊道:“這些都是返了謀逆之罪的亂臣賊子,若不立刻退兵,每隔一個時辰就斬首一人…”
此言一出,對壘雙方的士兵皆爲震驚。
第一時間接到前鋒來報的候奕也甚爲憤怒地捏緊了拳頭,儘管早知侯承允秉性如此,卻也萬萬不曾料到他會做出這般傷天害理之事…眼看着就要破城而入,一雪前恥,可面對那些一心報國卻未得善終的故友,他舉棋不定了……
“現在是攻城最好的時機,不能再等了…”
軍師和副將都在一旁不住催促着,很顯然,以大局出發的確是該不做停留地一舉攻進城門,等天色完全大亮之後再行動就少了許多優勢。
“不行…”候奕咬牙切齒地拒絕道,他做不到眼睜睜看着鳳丞相他們被斬首而無動於衷。
“王爺……”
主帥不發話,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騎兵步兵都在原地待命,只等着候奕一聲令下,誰也不知道這場攻城之戰何時才能拉開序幕。
就這樣,城內外對壘的兩方始終僵持着,緊張壓抑的氣氛如同這破曉前夕的天空,灰暗無光,隱藏着許多不確定的因素。
……
……
與此同時,曦國皇宮地牢。
終於等來了出逃時機的朝露趁勢打暈了前來送飯的兩個宮女,換上其中一人的衣服,偷偷離開了牢房。
只是一出來她才發現這地牢內部錯綜複雜,通道極多,關押她的地方位於最深處的一間,這一條彎道上還有幾十個格局相似的牢房,乍一看去難免有些眼暈。
“媽蛋,這小地圖夠難走的啊…”
朝露裹緊了斗篷,躡手躡腳地貼着牆根走,深怕撞見一兩個擋道的小嘍囉,她在那牢房裡呆了許多天,剛剛恢復行動力,手腳發軟不聽使喚的,別說打架,就是跑路都困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