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這個陌生人嘴裡說出,辰曜面色一凜,腳下猛然退開幾步,與對方拉開一段距離,警惕地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要知道,這修羅衛實乃地宮下屬的一支,而地宮過去又是和影閣互爲半身的關係,但是……殺手忌諱被人提到本名這一點只要是內行人都心知肚明的規則,然而眼前這人竟如此坦然地說出辰曜的名字,實在讓人不由得懷疑起他是何用意…
“商白,”黑衣黑袍的青年揚脣一笑,態度很是友善,“我的名字。”
辰曜一皺眉,下意識地在腦海中搜索有關這個名字的信息。
名爲商白的青年似乎並不十分介意辰曜戒備的狀態,臉上的笑容依然燦爛,“如你所見,這裡只剩下我一人,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什麼?”
“……我爲何非得告訴你不可。”辰曜冷哼一聲,視線搜尋一圈之後證明事實也的確如這個商白所言。
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辰曜冷着臉轉過身去,可正當他決定離去之時,商白語氣驟然冷卻地說道:“你我雖無瓜葛,但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請保持當局外人的自覺,不要惹禍上身。”
聽聞此言,辰曜腳步一滯,再回頭看去,只見商白早已恢復成一貫的笑臉,彷彿剛纔那句冷冰冰的勸誡根本不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一般。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辰曜不動聲色地盯着商白,他很難得如今天這般困惑於某一個人,無論是武功修爲,還是別的什麼……眼前這個笑眯眯的青年就像一個巨大的謎團,看不透,猜不着。
聽到辰曜的質問,商白略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表情帶着幾分無辜地答道:“沒特別什麼意思,只是想稍微提醒你一下……”尾音拖長,青年眼角上挑,露出一絲陰森狡黠的微笑,“別忘了,這裡~可是朝廷的地盤喲~”
“……”
用不着他提醒辰曜也很清楚,即便是以前在影閣做殺手的時候,他也很少接手事關朝廷的任務,殺掉一個權貴大臣並不算什麼難事,但之後起的連鎖反應卻是難以預料的……所以,就算眼前這個人再可疑他也不能輕易下手,畢竟這修羅衛是直屬曦國皇室的衛隊,殺人容易,善後麻煩。
“多謝提醒。”
辰曜神情冷淡地撇過臉,腳尖一用力,就動作敏捷地翻過高牆,離開了這座別院。
然而一直目送辰曜離去的商白卻依然站在原地,笑容滿面地仰頭看了看天空,然後若有似無地嘆息了一聲,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感慨道:“看樣子,這是要變天了呀~”
……
……
迷迷糊糊地昏睡着,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顛簸,朝露猛然驚醒,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唔…唔…”
然而剛想張口她就發現嘴裡塞了布條,發不出聲音,而身體也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般癱軟麻木,根本無法動彈。
昏暗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狹小密閉的空間,是一輛馬車的內部。
此情此景,腦海中閃現出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被人綁架了,她先吃了一驚,然後拼命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緊接着根據馬車顛簸的情況判斷出外面路況不太好,多半走的是一條崎嶇的山間小道……還記得她是在逃出宴會的時候被人敲暈了帶走的,也不知道距離那時候已經過去了多久,這都走到郊外山道上來了…
完全沒有時間概念地在馬車上靜坐了一會,朝露心裡越來越着急,未知的恐懼像是周圍的黑暗一樣,不斷侵襲着她保持理智的最後防線。
隔着薄薄的布簾,她看到馬車前面坐了個趕車人背影,從身材的輪廓推斷應該是個大個子男人……
怎麼辦,這樣什麼也不做地耗下去,遲早會被對方帶到什麼莫名其妙的地方,萬一那裡還坐等着個大BOSS什麼的可就不妙了…
“唔…唔唔……”她奮力大叫起來,一邊用稍微可以挪動的右腿踢了踢身旁的木製擋板,試圖吸引那趕車人的注意力。
誰知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地表演了半天,前面那人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丫的,真是浪費姐的表情了…
可就在她累得氣喘吁吁地準備休息一下時,馬車突然停止了前進。
一隻粗壯有力的手臂掀開布簾,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帶着大斗笠遮掉半邊臉的魁梧男人……
朝露屏住呼吸與那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後,男人動作麻利地探進車廂內,一把拎住朝露的小腿將人拽了出來……臥靠,這傢伙想幹嘛?…朝露像只待宰的弱雞,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人拖出馬車,極度害怕的情況下又忍不住想吐槽,畢竟第一次碰上這種被人打暈了綁架的事情,還是這麼荒郊野外的大晚上…
這男人身材魁梧,一股子蠻力,將朝露弄出來大氣也不喘一下,然後跟扔垃圾一樣把朝露丟在了路旁…更可氣的是,這傢伙還往她腦袋上套了個麻袋……
朝露還沒來得及憤怒完畢,就聽見身後響起一串腳步聲,然後就被人擡手擡腳地扛了起來。
“就是她了,帶走吧…”
戴斗笠的男人粗聲粗氣地囑咐了一句,就轉身上了馬車,一揮鞭子揚長而去。
於是乎,慘遭遺棄的朝露被這幾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帶走,由於頭上套了麻袋什麼也看不到,她只能隱約猜到這些人扛着自己穿過了一片山林,最後來到某個光線稍微明亮了一點的地方。
有過了一會,這些人將她平放下來,背部陷入一片柔軟的觸感,貌似是張牀鋪……
“人在這裡了,好好照顧着,要是有什麼閃失唯你們是問…”一個男人惡狠狠地放出話來,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然後耳邊響起房門“吱呀”關上的聲音,頭上的麻布袋也被人取掉了,一片柔和的光亮闖入眼簾,等眼睛適應了光線變化之後,朝露才看清楚自己所處的地方是個什麼樣的環境。
做工考究的花梨木大牀上懸掛着淡紫色繡海棠花圖紋的紗簾,突然面對着這樣一間佈局雅緻的臥房,朝露不由得愣怔了好一會兒,直到兩個面容清秀的侍女將她扶坐起來,才猛地回過神,尼瑪這又是什麼情況?…
侍女們低眉順眼地幫她拿掉嘴裡塞着的布條,其中一個還端來了一杯香茶。
“這裡是什麼地方?”剛能開口說話,朝露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然而她等了老半天也沒能得到任何回答,這兩個侍女就像經過調.教傀儡人一樣一板一眼地做着分內的事情,眼睛空洞洞的毫無神采,看上去十分詭異。
眼看着這兩人伺候完她寬衣解帶,就要放下牀簾離去了,朝露連忙大喊大叫起來……“別走…我還要尿尿…”
“……”
兩個侍女齊刷刷地轉了過來,空洞無神的眼睛就像電視裡的女鬼一樣,將朝露嚇得不輕。
“茅房在哪裡……”朝露有些心虛地嘟噥了一句,其實她一點也不想上廁所,只是試探這兩個侍女的反應。
誰知她腦子裡還沒來得及轉過彎來,就看見站在左邊的那個侍女拿着一個痰盂造型的玩意走了過來,然後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朝露抽了抽嘴角,不由得對這兩人的理解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沒辦法,她只好藉口說突然又不用上了,纔將對方忽悠走……
房門關上,屋裡剩下她一個人。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仰面躺在牀上自言自語地說道,因爲穴道被點無法動彈,她連簡單的翻身動作都完成不了。
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到底誰那麼無聊策劃了這場綁架,將自己弄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來?各種詭異,各種奇怪,就連剛纔那兩個侍女,也是怎麼看怎麼不正常…
然而還不等她整理出什麼思緒,就感到一陣濃烈的睏倦,只覺得空氣裡香香甜甜的,似乎參雜了某種安眠的成分,讓人昏昏欲睡。
沒能扛住睏意,她思想掙扎了一會之後就放任本能,呼呼大睡而去了。
……
翌日。
什麼叫做一覺睡到大天亮,朝露此刻真是深有體會了……活了二十多年,從未像昨晚一樣睡得那麼深沉過。
一睜眼已是日上三竿,陽光透過花窗柔柔地灑在窗臺上,給這個本來就佈置得很別緻的房間增添了一絲溫馨的味道。
“我怎麼這麼沒有危機意識?…”她驚呼一聲,條件反射地想從牀上坐起來,可一使勁卻發現身體軟綿綿的怎麼也動彈不了,這纔想起被人點了穴道的悲慘往事。
突然,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走進來一個人。
朝露艱難地側頭看去,勉強看清那人正是昨晚侍女中的一個,心裡難免緊張了起來,不知道對方想要幹嘛。
只見那侍女手中端着個托盤,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發現朝露醒了,又像昨天一樣將她扶起來靠在軟墊上。
“這是什麼?”朝露眼睛滴溜溜地轉到那托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