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鳳吟回到客棧房間後,又擔心這小子失血過多直接翹掉,朝露第一時間就將另外幾人叫了過來。
“……他怎麼在這裡?”辰曜面色陰沉地走了過來,可看到鳳吟滿身是血,他還是及時出手點住對方受傷部位的穴道來止血。
和其他人一樣,朝露也憋了滿肚子的疑問,可眼下鳳吟受着傷也不方便追問太多,也只能先讓懂得醫術的殊墨和君無夜幫忙照顧着了~再怎麼說這小鬼也算是候奕的得力手下了,隨隨便便就掛掉了也不好~
如此這般地忙碌了一通宵,直到次日清晨鳳吟的傷勢才稍稍穩定下來……原本的計劃是天一亮就啓程趕路,可由於攤上鳳吟這事而不得不將行程推後。
問過殊墨得知情況無大礙了之後朝露才去了鳳吟的房間,昨晚的事情定不尋常,本該留在凜都協助候奕打仗的鳳吟爲何會在這個時候突破重重封鎖來到此地……
“怎麼樣,感覺好些了沒有?”剛一進門,朝露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
然而,等她定睛看過去時卻發現牀上空空如也,鳳吟那廝早已不見了蹤影…
不好…那小子性格衝動,昨晚的敵人半途逃走了,他該不會頂着重傷之軀跑去追殺了吧?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朝露倒吸一口涼氣,立即轉身追出了門外。
誰知一出門就迎面撞到路過的君無夜,武力值還遠遠沒有恢復到全盛時期的朝露當即撞了個人仰馬翻,眼冒金星……“痛死了…你這傢伙,走個路而已,犯得着開着內力模式危害公衆安全嗎?你可是滿級的內力啊老大,你當姐是鐵打鋼鑄的嗎?”
“內力模式??”君無夜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我沒有啊~是你太弱了吧……”
“你說什麼?…”
想不到這才幾天的功夫,君無夜就被赫連不棄那臭小子的毒舌屬性傳染了,平日裡還不見他這麼打擊人,今天真是……噢…不行不行~追回鳳吟纔是第一要務,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和君無夜鬥氣浪費時間~
朝露用力拍了拍胸口,平復下心緒,然後狠瞪了君無夜一眼,繼續下樓。
“喂~~”
視朝露的憤怒爲空氣,君無夜笑嘻嘻地追了上來,“你這麼急急忙忙的,是要上哪兒去啊?”
“還用問,當然是去追鳳吟…”心中閃過一絲疑惑,朝露猛地停下腳步,一把拽住君無夜的袖子,“你們一個個武功這麼高,不可能沒察覺到鳳吟離開吧?”
君無夜笑意不減,道:“嗯,我知道他走了啊~”
“那你爲什麼不阻止?他還受着傷呢…”得知此事朝露都無語了。
聞言君無夜不以爲意地搖了搖頭,淡定解釋道:“那鳳吟小弟雖然長得嫩了些,可好說歹說也姑且算個男子漢吧,沒那麼容易死翹翹的~”
“……”
朝露眉角一抽,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其實歸根結底就因爲鳳吟是男的,君無夜這色鬼才懶得出手的吧?
不想理會這沒節操的傢伙,朝露面無表情地下了樓梯,直接走出客棧大門。
剛走出幾步就感覺到後背一陣發寒,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只見君無夜隔着幾步距離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後面,見她轉頭,這廝還厚顏無恥地飛了個媚眼……算了,吐槽無能,隨便他跟吧…
就這樣一個前面走一個後面跟地來到城郊樹林,朝露很快就發現到路旁的草地上沾着星星點點的血跡,心下不好,連忙循着這些血跡延伸的方向追了過去。
果然,還沒走近就聽到前方傳來一陣兵刃撞擊的聲音。
“鳳吟…”
昨晚是因爲不確定對戰雙方是誰才呆旁邊看熱鬧的,今天情況不同了,朝露一邊大喊一邊心急火燎地跑了過去。
酣戰中的兩人皆是一愣,靠右邊的青衣少年愕然回過頭來,正是鳳吟。
“你傷還沒好呢,不要命了?…”
朝露剛要衝過去,就聽到耳邊一陣利器破空的呼嘯聲……不好,是暗器……
腦子倒是反應過來了,可動作卻沒能同步,眼看着那暗器就要扎到自己臉上,千鈞一髮之際,視線中飛閃過一道黑影,及時擋在朝露身前,將暗器攔截在半空中。
“君、君無夜……”看清眼前這人的面貌,朝露懸着的一顆心才稍稍放鬆了下來,看來這傢伙偶爾也是能派派用場的啊~
丟暗器那傢伙一看君無夜方纔出招的架勢就知道非等閒之輩,沒多猶豫就……再次跑路了~
而鳳吟則撐着樹幹大喘粗氣,表情不善地瞥了朝露一眼,冷然道:“你追來幹嘛?我的事情,不用你們來管……”
被這比辰曜還彆扭幾分的臭小子氣到,朝露受不了地翻了個大白眼,“你以爲我們吃飽撐的願意管你啊?還不就因爲你是候奕手底下的人,能爲推翻那對草包爺倆的統治出分力?再說剛纔的戰況我都看到了,就憑你現在這副重傷之軀體根本無從取勝,最後的結果不過是白白送命罷了~~”
“那也不關你的事…”鳳吟用盡力氣吼了一聲,但從他飄忽不定的眼神還是能夠看出他開始動搖了,或許也已經認識到自己的做法有所欠妥,只是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而已。
“好了好啦,我也懶得管你的事~”對熊孩子應對無力,朝露撫了撫額,擡頭看向鳳吟,“說吧,跟你打架那個人是誰?還有,身爲候奕副將的你又爲何在如此緊急關頭跑到這裡來?”
也不知是不是朝露問及痛處了,鳳吟一拳砸在樹幹上,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爹出事了……”
“你爹?”朝露不知所以地一愣。
“他爹就是宰相……”君無夜小聲提醒道。
噢~記起來了,鳳吟是當朝宰相的二兒子…
“侯承允那混蛋給我爹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把我全家人都……”鳳吟垂着頭,聲音有些哽咽,很顯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家人的情況具體怎麼樣了,也許只聽到消息就匆匆趕了過來,一路打打殺殺地奔赴皇城。
朝露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問道:“那,候奕知不知道你來這裡了?”
鳳吟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不想因爲自己家人的事情影響到王爺的宏圖霸業。”
她猜得沒錯,這小子就是自己偷跑出來的…
“所以,剛纔那刺客也是侯承允派來的人咯?”回想昨夜和今天看鳳吟與那人的對戰的情況,朝露心知對方武功不弱,就算和君無夜他們這種等級沒法比,秒殺自己這種小角色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知道,大概是吧,”許是因爲站立太久,鳳吟有些疲憊地靠向樹幹,“無論如何我都要去到皇城將我家人救出來…”稍稍喘了口氣,眼神忽的一寒,“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你們最好不要跟我一起,免得惹禍上身。”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朝露卻並不打算認同,眼珠子轉了轉,側頭看向鳳吟,“這樣吧,反正我們也是要去皇城的,順路送你一程,正所謂人多力量大,你看你現在還受着傷,單打獨鬥的肯定不是人家的對手。”
“可是,我會連累你們的。”鳳吟眉頭緊鎖,滿臉憂色。
“安啦~”朝露爽氣地拍了拍鳳吟的肩膀,雖然這麼做對隊伍中的其他人不好交代,但不管怎麼樣她也無法狠下心來見死不救,順便回頭看了看君無夜,“你呢,沒意見吧?”
君無夜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反問道“我的意見有用嗎?”
呃~這傢伙……
回到客棧和衆人簡單交代了一番,鳳吟即使受了傷也堅持不肯再耽擱片刻,無奈之下只好連夜啓程上了路,此時距離皇城不過幾日的行程,每個人心裡都存着或多或少的忐忑和不安。
一路走來見到不少被士兵押送着出城的人,問過情況之後得知他們都是高官子弟,隨便安了個罪名就被髮配到邊境流放,還有比這更糟糕的情況則是株連九族,滿門抄斬……
“可惡…”受了傷不便騎馬的鳳吟只能坐在馬車裡,透過窗口看到外面的景象,他本就牽掛家人的心情變得越發急迫了。
朝露亦不知該如何勸慰,試想換做是她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還做不到如鳳吟這般堅強吧?
未免夜長夢多,一行人快馬加鞭,夙夜不休,終於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了皇城。
只不過朝露心裡始終浮着一種極其不安穩的感覺,眼前看到的一切越是平靜,她就越是不敢相信,御非籬明明知道他們要來皇城,怎麼可能什麼也不做地在那裡乾等着呢?還有侯承允,雖然她口口聲聲地稱呼人家“草包太子”,可事實上那傢伙也並不是盞省油的燈,能在如此迅速的時間內扳倒朝中老臣,集結黨羽,足見其手段非同一般……
與前線戰火連天的氣氛截然不同,曦國皇城仍是一派極盡繁華、紙醉金迷的景象,在這裡生活的人們不知外界愁苦,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逛窯子的繼續逛窯子,可朝露知道這些都是假象,等到戰火蔓延至此,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將像泡沫一樣,瞬間化爲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