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瑤接過丫鬟遞來的茶,親手奉到姨母跟前。
蕭靜嫺忙起身道:“快坐下,快坐下,懷了身子,這些個事讓下人去做罷,你啊安安穩穩的,把孩子生下來是正經,府裡冷清了這些年,總算是有了盼頭。”
欣瑤笑眯眯道:“不過是端個茶,有什麼打緊。”
蕭靜嫺笑嘆道:“你不打緊,可有人打緊着。若不是我病着,只怕父親恨不得把我也支過來替你診一診脈。”
蔣欣瑤想到那日鬧的笑話,不由的笑道:“祖父偏疼我了!”
蕭靜嫺打量欣瑤的臉色,心中歡喜笑道:“偏疼你還不是應該的。當初父親給小寒相過好幾個女子,他都看不上。眼看歲數大了,一點成親的想法都沒有,逼急了,就往杜府跑,老爺子急得直跳腳。那陣子,連我的日子都不好過啊。”
欣瑤一想到老太爺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樣,捂着帕子嗤嗤直笑。
“這會好不容易娶了孫媳婦,你又懷了孩子,他不偏疼你,偏疼誰!回頭天翔要是娶回個像你這樣聰明懂事的媳婦,我也偏疼她!”
欣瑤想着杜天翔那廝吊兒郎當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不懷好意道:“姨母難道就不急?”
蕭靜嫺稍稍側了側身子,湊近了道:“不急,那是騙外人的,心裡急得不行。不過,看到你和小寒,我也就想明白了。世上什麼東西都能求來。唯獨好姻緣是求不來的,罷了,且隨他去吧。再說。如今正是非常時候,很多事情,都難說啊!”
欣瑤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輕聲道:“姨母有什麼話要問,不防直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蕭靜嫺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道:“姨母只問你一句話,可有把握?”
蔣欣瑤並沒有急着回答。她仔細思量的半天,才緩緩道:“姨母,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強也。策算無遺,也難保天不佑人。不過有一點,請您安心,小寒與我,一定會竭盡全力。”
說罷,玉手沾了沾茶水,在几上寫了兩個字,蕭靜嫺看了一眼,長長的吁了口氣。拍着胸口道:“我的這顆心,總算能安穩一半下來。”
欣瑤含笑不語。
……
這一日,杜家的人用罷午膳。便匆匆回府了。老太爺也不留人,只讓蕭寒把人送到門口。
蕭寒目送着車子漸漸離去,目光如炬的環視四周,卻見府門口有幾個陌生的臉孔在四下晃悠。
蕭寒冷笑一聲,轉身進了正門,待大門合上。臉才沉了下來。
他進了書房,輕嘯一聲。對着窗外道:“去靖王,平王,杜府門口探一下,有什麼異常,速速來報。盯着咱們府門口那幾個生臉,看看他們背後是什麼人。讓步三他們全城巡邏。”
杜家人一走,欣瑤便覺得胃裡有些不舒服,睡罷午覺,輕絮端着廚房剛剛送來的米湯雞蛋羹,擺在小几上,欣瑤聞着味道,忍了幾下沒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把正在鋪牀的微雲,淡月驚了一跳,趕緊扔了手上的活跑過來。
蕭寒從得訊趕來時,屋裡已清掃乾淨,見女人慘白着一張臉,靠在炕上,心下一痛,便怒道:“怎麼伺候的,還不快去把老太爺請來。”
欣瑤見他一進來就發作,正欲相勸,剛一張嘴,又幹嘔起來,嚇得男人一把把人攬住了,連問怎麼回事。
欣瑤軟軟的靠在他懷裡,有氣無力道:“你的孩子,折騰我呢!”
蕭寒五臟六腑糾得心疼,卻也無計可施,只得柔聲安慰。
說話間,老太爺氣喘吁吁的趕了來,一把脈,當即拿出針照着穴位紮了幾下,欣瑤頓感舒服許多。
蕭亭收了針道:“不必大驚小怪,不過是孕吐而已。以你祖父我的本事,只要十天。我還在奇怪,你怎的兩個半月了,纔有反應,按道理早就該吐了。李媽媽,交待下去,最近幾日廚房做菜清淡些,帶腥味的東西別再送來。”
蔣欣瑤氣得直想翻眼睛。偏蕭寒不明就裡道:“祖父,那瑤瑤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蕭亭摸了摸鬍子,老神在在道:“倒也說不出上妥,每個人情況不大一樣,一般婦人都是頭兩個月,你媳婦按日子算,是遲了些。且一般婦人都是晨起孕吐,你媳婦是午後。”
蕭寒越聽越緊張,忙道:“祖父,這是怎麼回事。”
蕭亭在房裡踱了兩步,臉色凝重道:“你媳婦雖然日子遲,卻也沒遲幾日,午後孕吐,我以前也見過一些類似的情況,嗯,應該無礙。”
欣瑤見兩人一問一答,有模有樣,忍不住想問老太爺一句,您老是名滿京城的太醫嗎!
從這日後,蔣欣瑤的孕婦生涯多了一項任務,便是孕吐。好在老太爺雖然話說得比較沒有專業水平,便用藥卻是極爲精準的,不過是幾貼藥下去,這孕吐便一日好過一日。
到了第十天,果然,再無任何不適。即便這樣,欣瑤還是不可避免的瘦了幾斤。
夜裡,男人摟着欣瑤的身子,摸摸這裡,摸摸那裡,心疼的嘆了句:“回頭,咱們把肉再吃回來!”
蔣欣瑤無聲無息的笑了。
……
自初二杜府來人,蕭府便再無人上門,唯一的例外是徐宏遠得知欣瑤身子不適,讓人送了點吃食、補品過來以外。初七過後,原本只兩三個陌生人在蕭府門口轉悠,一下子又多了幾個。
欣瑤得知後,與男人在書房裡細細研究了一天,把各方匯來的情報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確保萬無一失了,才拖着沉沉的腦袋回房休息。醒來。牀邊又是空的,欣瑤習以爲常的翻個身繼續睡覺。
……
話說光陰迅速,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
男人顧着欣瑤的身子,原本今日只想在府裡陪着老太爺吃個酒宴便算過了這元宵節,不想杜天翔從宮裡出來,家也沒回,就到了蕭府。一頓好吃好睡。到了傍晚,便吵着要出來看燈。
欣瑤懶得理會。譏諷道:“是誰去年大放闕詞說,花燈年年如此,忒沒意思,想到怡園來清靜清靜的?”
哪知那杜天翔幽幽看了她一眼。一臉落幕道:“從小到大,年年元宵,十六,小寒,我總要湊在一起,今年到好,哎……”
蕭寒朝欣瑤看去,欣瑤眨了眨眼睛,含笑點頭。
三人穿戴妥當。正欲出門,正巧徐府來人,相邀看燈。結果便到了這雲霄閣。
雲霄閣原是老慶王府裡的產業,燕紅玉大婚,老慶王便把這雲霄閣做爲陪嫁陪給了孫女。
爲了給皇帝祝壽,今年的正月十五在韓王的大力要求下,戶部專撥了銀子在京城最熱鬧街市搭起了座座彩燈,彩燈造型各異。形態逼真,栩栩如生。遠遠望去,端的是花團錦簇,流光溢彩,絢爛無比。
欣瑤站在酒樓雅間的窗口感嘆道:“火樹銀花,燦若白晝,當真是美不勝收!”
徐宏遠走到欣瑤身後,向窗外瞧去:“較之往年,卻是多了幾分浮華奢侈,富貴風流。我在京裡年年看着,倒也覺得稀疏平常。”
燕紅玉瞧了蕭寒一眼,起身走置兩人中間,美目流轉道:“妹妹自小長在南邊,又是大家閨秀,一年到頭難得出門,頭一回見免不了感嘆幾聲,偏你說出什麼富貴風流的話,我年年歲歲都在這雲霄閣裡看燈,覺得今年纔是月好、燈好、人更好!”
欣瑤似笑非笑的回首道:“姐姐說的極是!我也覺得今年元宵節與衆不同!”
座上兩個正舉杯的男子對視一眼,蕭寒放下酒杯,走到欣瑤身後,習慣性的摸了摸她的手,笑道:“先吃幾口熱菜,把身子暖和了再看不遲,若喜歡,以後我年年陪你看。”
杜天翔夾了筷子菜,笑道:“是啊,表嫂,明年表弟我定早早的訂了好位置,置上一桌上好的酒席,請表嫂一飽眼福。阿遠,銀子你掏。”
話一出口,便覺不對,忙解釋道:“徐夫人勿怪,我們幾個玩笑慣了,常在一處徐思振徐思振的叫着,忒沒意思,爲了省事,我們便叫他小名!”
燕紅玉轉過臉,美目流轉的笑道:“我聽着也覺得親切,誰起的?”
徐宏遠微不可測的偏了偏身子,虛笑道:“從小母親便這麼叫我。”
燕紅玉輕笑道:“阿遠,好名字,我以後也要這麼叫。”
徐宏遠悶“哼”了一聲,不再答話。
蔣欣瑤餘光正好看到小叔叔不自在的樣子,心中剛一嘆,便被男人拉着回了座。
杜天翔乾笑一聲道:“阿遠,過來喝酒!”
徐宏遠夫妻兩個入了座,一時間,三個男人你來我往的,氣氛漸漸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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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瑤接過微雲遞來的手爐,熱熱的焐着,偶爾動動筷子,吃幾口男人夾過來的菜。
燕紅玉見自家男人空着肚子一杯又一杯的喝酒,便有些心疼,輕聲的規勸了幾句,拿起帕子,爲徐宏遠擦去嘴邊的殘酒,眼睛一刻不離左右,體貼周詳的令人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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