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奪峰主的控制權,有着苛刻的前提條件。
但是無論機制多健全,一旦從根源上出了問題,所有機制都成了擺設。
黃安倫的陣道能力非常強大,僅用了一盞茶的時間,就完全控制了紫蘿峰的宮殿。
李垣佈設的各種禁制,全部失去了作用,只有示警禁制發出一絲波動。
黃安倫的身影從平臺消失,轉眼之間出現在紫蘿峰上。
宮殿大門自動打開,他邁步走了進去,就像走進自己的家中。
李垣猛地擡頭看去,密室卻突然化作囚籠,並釋放可怕的禁錮之力,將他牢牢地固定在石牀上。
他內力無法運轉,手指頭都無法動彈,只剩下眼珠可以轉動。
緊接着,他的周圍出現一個無形的屏障,像一個密封的罩子,隔絕了空氣的流動。
宮殿大門自動封閉,黃安倫走進密室,冷漠地打量李垣,眼神就像看一隻螻蟻。
“你是誰?”李垣表情震驚而憤怒,傳音問道。
黃安倫沒有理睬他,走到石牀前,張開手掌按向他的頭頂。
李垣身體驟然虛化、消失,進入了另一個時空。
黃安倫一掌按空,心中猛地一驚,閃身就要退出密室,卻發現密室門戶已經消失,跟宮殿的心神聯繫也同時中斷。
“陷阱!”黃安倫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一拳轟中密室門戶位置,宮殿劇烈震顫。
驀然間,天陽紫炎憑空浮現,瞬間充滿密室,包裹住了他的身體。
黃安倫的護體罡氣,頃刻間化爲虛無,鬚髮和衣衫跟着消失。
緊跟着火焰化作手指,死死扣着他的雙眼。
攻擊來得無比詭異,黃安倫猝不及防之下,眼球瞬間被焚燬。
他痛苦地哼了一聲,一拳轟向密室的一角。
李垣的身影一閃而逝,火焰跟着減弱。
黃安倫趁機轟出數十拳,轟開密室的禁制,衝進了大廳中。
宮殿的大門已經消失,變成了銅牆鐵壁,方位感也被陣法扭曲。
黃安倫卻毫不遲疑,揮拳轟向西側牆壁。
宮殿內突然光芒爆閃,一股恐怖的力量束縛住了他,同時禁錮住了他的體內世界。
辟邪劍跟着出現,射向黃安倫的後腦。
黃安倫的腦袋四周浮現一個光罩,彈開了辟邪劍。
與此同時,他體內世界劇烈震盪,禁錮之力迅速崩潰。
就在此時,天陽紫炎再次爆燃,包裹住了他的腦袋,光罩瞬間消失,火焰從眼眶鑽向腦部。
黃安倫高聲慘叫,奮力伸手去撲滅火焰。
就在這時,李垣一閃而至,藍色短劍刺破背心護甲,刺入了他的背心。
黃安倫猛地轉身反撲,李垣卻已經退回了密室。
黃安倫身體搖晃一下,撲通一聲趴在地上,屍體很快被火焰焚化爲虛無。
火焰消散,地上散落一堆護甲、刀劍、符佩、戒指、羅盤、玉佩等器具。
宮殿快速蠕動,破損的禁制很快恢復正常。
李垣從密室中走出來,隔着牆壁看向殿外,目光冷冽。
宮殿外,孟景巖、長孫廷、張先武悉數到場,另外還有十多個虛空境強者。
與此同時,來自其他峰頭的神識,在紫蘿峰周圍來回掃視,如臨大敵。
李垣盯了衆人一會兒,揮手收起地上的物品,取出一個工作臺,連同廳內的桌椅一起燒成殘骸。
他解除禁制,打開宮殿大門,邁步走了出去,滿臉的愧疚之色。
“驚動門主和諸位前輩,真是不好意思!”
孟景巖神識掃過宮殿,察覺到了令人心悸的火焰氣息,皺着眉頭問道:“李垣,這是怎麼回事?”
“我煉製陽炎符不謹慎,出現失誤!”李垣表情窘迫。
“李峰主,可以進去看看嗎?”張先武忽然說道。
“自然可以,只是太過狼藉,還請諸位擔待一些!”李垣做了個請的手勢。
衆人走進宮殿,木質桌椅餘煙繚繞,糊味刺鼻。
“陽炎符能產生這麼大的動靜?”一位長老看着李垣,眼神有些懷疑。
“我在嘗試九符連珠,可惜眼高手低,未能掌控好!”李垣解釋道。
“九符連珠?九枚符疊加嗎?”一位胖胖的長老驚訝地問道,他也是符道高手。
“並非簡單疊加,是以九宮之法煉製陣基,置入陽炎符!”李垣解釋道。
胖長老琢磨琢磨,眼睛一亮,“妙啊,如此一來,威力遠超九符!”
他拉着李垣走到一邊,“你跟俺老劉說一下,是如何想出這個方法的,又是如何失控的!”
“是如此這般……”李垣指手畫腳。
兩個專業人士,在一旁談得熱火朝天。
孟景巖、長孫廷在宮殿內看了一會兒,又前往密室,察覺到了一絲異常的法則波動。
這是強者使用領域能力,控制某一處空間時,造成的法則擾動,只有他們這些具有同樣能力的強者才能察覺。
“有人潛入宮殿襲擊李垣,被他用火系秘術反殺!”
兩人明白過來,心中凜然,臉上卻不動聲色,沒有討論這件事。
長孫廷身後,張先武站在密室門口,眼底閃過一絲驚疑。
“果然妙不可言,若是煉製成功,威力倍增,又是一大殺器!”劉長老興奮地說道。
“陽炎符太過猛烈,不妨先以普通火符嘗試,待到穩妥之後,再用陽炎符也不遲!”
“經此一劫,晚輩也是這般想法!”李垣一臉的贊同。
孟景巖和長孫廷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現,順着李垣的說法安慰了幾句,帶着人走了。
李垣剛返回宮殿,欒少平和蕭靜兒便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
“李峰主,我們幫你打掃清理!”欒少平殷勤地說道。
“一起動手!”李垣笑道。
三人將燒燬的東西清理掉,宮殿淨化陣法運轉,空氣很快清新起來。
欒少平和蕭靜兒告辭,沒有打聽發生了什麼事情。
兩人離開不久,一位執事趕來,送來一套桌椅,和一個嶄新的工作臺。
李垣送走執事,在石牀上坐下,心中冷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黃安倫爲了不留下證據,篡改了陣法對紫蘿峰宮殿的監控方式,李垣偷襲他的一幕,根本無人知曉。
以後即使有人懷疑他,也找不到任何證據。
孟景巖和長孫廷即使猜到些什麼,想必也不會宣揚出去。
一個陣法掌控者,利用手中的權力偷襲一個峰主,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影響太惡劣了。
“只不過,對付一個虛空境巔峰的強者,果然是極其危險的事情!”
李垣仔細回想戰鬥過程,心中暗暗後怕。
黃安倫對他很瞭解,進來後全身包裹罡氣,屏住了呼吸,用宮殿的陣法禁錮他後,還用領域加了一道保險,可謂步步爲營。
但是黃安倫根本想不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竟然掌握了時空法則。而時空法則並非他所能封印的。
黃安倫也沒想到,李垣竟然擁有天陽紫炎,瞬間解除了他所有的防禦能力。
但是黃安倫感知能力強大,被天陽紫炎燒傷後,依然能發現李垣的位置,若非他提前躲避,生死就要調轉了。
正面交鋒,十個李垣捆在一起,也扛不住黃安倫一拳。
“以後還是少冒險,那傢伙如果一來就下殺手,我只有逃命的份,那樣諸多底牌就暴露了!”
李垣搖搖頭,悄然遁入地下,處理掉黃安倫的傳訊符,然後返回密室繼續修煉。
大半個時辰後,青雲子再次呼喚他。
緊接着,護山大陣中樞的畫面,再次出現在他的腦中。
五個身穿神道宗執事服的人站在平臺上,其中兩人在檢查陣法,另外三人在詢問工作人員。
衆人的對話清晰可聞。
“這麼說,黃安倫確實來過,而且動了陣法?”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面色嚴肅地問道。
站在他面前的中年人,遞給他一枚留影符,“這是留影符,請大人觀看!”
白髮老者查看過留影符,眼神有些發冷,將留影符遞給身旁的黑髮老者。
“他在篡改陣法,陣法回溯的景象是虛假的!”對方看了一眼,立刻說道。
“一直有傳聞說,青雲門的護山大陣,被潘海城動了手腳,現在看來是真的,調集人手徹查!”白髮老者冷冷地說道。
“根據留影來看,黃安倫動過紫蘿峰的禁制,要不要去查看一下?”黑髮老者問。
白髮老者搖搖頭,“回頭一起查吧!”
跟着傳音道:“李垣的東西豈是那麼好搶的?黃安倫自己找死,不用管他!”
“但是必須弄清楚,李垣是如何再次控制宮殿的,這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傳說範玄的陣道能力已經出神入化,莫非李垣的陣道實力,也強到可以無視護山大陣了?”黑髮老者有些驚疑。
“護山大陣是神陣,李垣破解的可能性不大!”
白髮老者想了一會兒,否認了這個可能性。
“但是他的陣道能力很強,這點毋庸置疑。他應該能發現宮殿陣法的變化,卻沒有離開紫蘿峰躲避,說明有把握對付黃安倫!”
“李垣這個人,是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黑髮老者感嘆道。
“每逢亂世,必有天才橫空出世,此話果然不假!”
紫蘿峰上,李垣切斷了畫面,閉上了眼睛,繼續推演五行法則和時空法則。
到了觀星境階段,修爲的提升,主要是通過法則感悟來實現的,內息的聚斂成了第二位。
而法則感悟的能力,又決定了實力上限。
同樣是觀星境,僅僅是觀星境初期的李垣,幾乎觀星境無敵,正是得益於他過人的法則領悟力。
修煉無歲月。
之後一年半時間,除了幾次必要的公務會議,李垣就沒離開過紫蘿峰,埋頭苦修。
他的武技、陣道、煉器、修爲全面提升,一直沒有遇到過瓶頸。
而每隔半個月,修理翹尾巴的欒少平,教導勤奮好學的蕭靜兒,是他爲數不多的休閒時間。
欒少平和蕭靜兒因禍得福,被李垣用玄火燒了一通,又服用了金參精粹,資質再次飛躍,修爲提升勢如破竹。
僅僅一年半時間,兩人便進入凌雲境後期,至多再有半年,就能完滿了。
欒少平性格活躍,喜歡熱鬧,經常外出跟其他峰頭的核心弟子切磋,勝多負少。
他有些自信心爆棚,竟然挑戰李垣,美其名曰找差距,其實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打敗李垣。
李垣蹂躪了他一頓後,定下規矩,每半個月切磋一次。
欒少平開始還不服氣,後來被修理得多了,就找各種藉口逃避。
李垣可不慣着他,越是逃避,下手越重。
山上冷清,就這麼一點點樂趣,竟然還不想滿足自己,這怎麼行?
還別說,如此一來,欒少平的戰鬥力直線上升,在覈心弟子中,幾乎沒有敵手了。
蕭靜兒則謙虛得多,她是真心向李垣請教。
李垣同樣是以練代教,增強她的戰鬥力,效果也非常顯著。
轉眼間又到了六月份,李垣靜極思動,跟孟景巖打了聲招呼後,動身前往神道城看望李蘇華,順便見下龍曼君和歐陽靈。
李垣雖然走得隱秘,但是他外出的消息,還是被有心人傳了出去。
青雲門東南方萬里之外,一個繁華的小鎮中。
李垣穿着一套灰色勁裝,頭上戴着灰色帷帽,在酒樓大廳中自斟自飲。
他離開青雲門後,遁出去數千裡後,便改頭換面,慢慢趕路。
瞭解地理環境和風土人情,隨時準備融入人羣中,是刺殺術訓練的重要項目。
他離開玉龍武院後,要麼在山野中趕路,要麼在秘境中歷練,沒有顧及這些。
如今時間寬裕了,就想着補上這一塊。
此時正是飯點時間,五個青雲門觀星境的弟子走進酒樓,掃了一眼大廳的客人,去了二樓。
“樑師姐,咱們在山裡找尋了幾天,都沒有發現血狐的蹤跡,會不會消息有誤?”一個身材修長的青年傳音問道。
“咱們再找兩天,還沒有發現就回去!”一個精明幹練,英氣勃勃的女子說道。
“想想也是,這裡離青雲門不過一萬多裡,若是有血狐,早被師長們抓走了,那輪得到咱們?”一個相貌英武的青年,自嘲地說道。
“血狐?”李垣心中愣了一下。
血狐是一種靈獸,血肉可以煉丹,皮毛是昂貴的皮草,可謂價值連城。
但是靈獸實力強大,性格兇猛,因爲經常被人捕捉,對人懷有極強的敵意。
李垣對此不感興趣,吃完東西就要離開,心中卻忽然一動。
他出了小鎮,鑽進山中,散去身上的酒氣,倚靠在一棵大樹上,靜靜看着鎮子方向。
就在剛纔,他發現有人暗中盯着樑師姐他們,身上隱隱帶着殺機。
“看來,他們的消息來源有些問題!”李垣默默地想。
他跟邪宗人的交鋒過很多次,從那些人身上看到了類似的氣息。
“難道是邪宗的試煉者?”李垣心中琢磨。
正邪兩道的人,經常進入敵方勢力範圍歷練。獵殺對方宗門的人,是歷練的主要內容之一。
兩方的宗門,爲此建立了完善的情報網絡,專門爲這些歷練的弟子提供服務。
無論是哪一方的歷練者,身份一旦暴露,下場會非常悽慘。
但是歷練成功後,無論是對自身實力的提升,還是在宗門的地位,都有極大的好處。
因此,兩方參加歷練的人如過江之鯽,前仆後繼,絡繹不絕。
大半個時辰後,樑師姐等人離開酒樓,在鎮子裡購買了一些補給後,往北部的羣山飛去。
不久之後,一個山民打扮的中年人,在山林中疾速挪移,悄悄尾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