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地一聲，白色的小東西就被符紋化成的銀線捆了個結實，劇烈掙扎起來。
可任它如何掙扎，都掙不脫細如髮絲的銀絲細索。
很快，手腳和腦袋都沒了蹤影。嬰靈像個被狂風鼓動的塑料袋，哪裡還看得出人形。
“不錯，”杜星宇悠哉地點評，“不過這種類型的嬰靈下手再果決點，困住後直接滅殺，或者收掉最好。因爲它最常見的攻擊手段……”
嬰靈無論如何都逃脫不掉，突然發出尖銳的爆鳴。
林凡聽力本來就好，猝不及防地趕忙捂住耳朵，卻還是沒防住腦瓜子嗡嗡的，耳鳴不止。心跳猛然一滯，彷彿被什麼狠狠捏了一下，又緩緩鬆開。
本來就有點不暢的呼吸，感覺更費力了。
“看！”杜星宇早有準備地捂着沈修遠的耳朵馬後炮，“就是這樣。嬰靈的爆鳴聲能觸及神魂，同時也是呼朋引伴的信號。所以，你最好動作快點。”
林凡感覺很不好，腦袋根本無法思考，五指驟然握拳，直接捏爆了那團尖叫的東西。
銀線在散開的塊面上快速穿過，所過之處，破碎的白色靈體像被銀線牽引吸收一般，瞬間沒了蹤影。
銀線也在靈體碎片全部消失的下一瞬如煙霧般化如粉塵……
沈修遠扯開杜星宇的手，表情怪異道：“你怎麼不早說？”
看林凡一臉難受地不住搖頭，要不是知道兩人沒仇，沈修遠都懷疑杜星宇是不是故意整林凡呢。
“光靠嘴說有什麼用？”杜星宇完全不否認自己的意圖，渾不在意地笑笑，“這樣身臨其境才能印象深刻嘛。你看，這不就能狠心滅嬰靈了？”
沈修遠一臉無語。心說那東西，不用狠心也能滅啊！林凡本來也不是那種心慈手軟的姑娘。
不過這種直面危險的戰鬥方式……還真是一脈相承倚風師伯簡單粗暴的教學風格啊……
想到杜星宇當時可能也是這麼學的，對魂術並不精通的沈修遠自覺沒有置喙的立場。
反正倚風師伯都放話了，杜星宇一定有託底的本事，他就別瞎摻和了。
“聽！”杜星宇笑眯眯地撐開雲岫召，罩在自己和鬱斯年頭頂，“援軍到了。是檢驗你最近學習成果的時候了。”
沒有啓動的雲岫召就像一把普通的油紙傘。
沈修遠擡頭看了一眼傘心豔麗的顏色，差點被那密集的傘骨紋路繞暈了心神，趕緊撇開眼去。
霧裡，滴滴答答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像是有很多蟲足點擊落葉的聲音，又像水滴掉落在硬殼上面。
林凡也聽到了動靜，兩下平復了呼吸。
針對靈體的法訣她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現在只缺實踐和熟練的機會。
不同的靈體有什麼不一樣的特性？用什麼手段更合適？這些都是要她從戰鬥中一點點去領悟的。
霧中猛然爬出來無數嬰靈，直奔三人圍攏而來。
可能是剛纔的嬰靈的叫聲裡有什麼特殊信息，這些後來的嬰靈爬得飛快，像是上了高速發條的機械玩具。
它們模糊不清的腦袋上，竟然還張開了鋸齒狀的大嘴，橫過一整張不大的腦袋，像個吃豆人不停地上下咬合，發出滲人的聲音。
面對這樣輪廓清晰，機械化的嬰靈，林凡的心反而沉了下來。
她只是對虛無縹緲的東西心裡沒底，具象化，又知道自己有能力應付之後，這些白花花的東西跟當初侵略蘭星的格羅蟲子倒也沒什麼兩樣了。 心一定，腦袋越發清醒，思路清晰，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井井有條、熟練流暢。
這次她特意避開使用鎮魂鈴一類的法器，就是想單純提高魂術這一支的熟練度。
沈修遠開始還有點提着心，但看着林凡從手忙腳亂，到遊刃有餘。還能按杜星宇的指示快速調整動作，心基本放了下來。
“你現在遇到的還是低級靈體，殺起來還算容易。利用這個機會多練困、束、滅殺的銜接之法。”杜星宇一邊看顧林凡，一邊揚聲教導，“低級靈體困比殺容易。但想要是困住高級靈體，殺遠比困要容易得多。多練！讓法訣變成身體的下意識反應，才能在危急關頭，腦子還來不及想的時候，身體就做出反應，救你一命。”
這個林凡知道，身體記憶嘛。
她的劍術不就是這麼被大師兄敲打出來的。
這裡本來是挺好的一個魂術練習場所。但卻因爲靈珍閣寶庫的裹挾，很可能會跟鳴岷山一樣，一旦離開，下次就再也進不來了。
一想到機會難得，林凡就鉚足了勁兒施展。
沈修遠和杜星宇閒適地站在一邊，眼看着她的應對從生澀到熟練，沒多一會兒，就向他們展示了嬰靈的無數種結局，根本看不出纔是第一次上手的水平，心裡再次感嘆林凡的天賦異稟。
“話說起來。”沈修遠突然疑惑，“上次林凡說她遇到的也是嬰靈吧？這次也是……按說我們腳下這塊地方應該已經不同了，怎麼那麼巧，每次都是嬰靈？而且都滅了這麼多了，還是嬰靈，就不能換個其他的靈體嗎？”
“之前不是懷疑說不同種類的靈體被分開放置了嗎？”杜星宇倒不覺得奇怪，“這可能是某種特殊的控制方法，每一個固定空間裡只有一種靈體存在。除非離開此處空間，不然理論上來說，出來的永遠都是嬰靈。”
“至於嬰靈的巧合，倒是有一種沒什麼考據的說法。說嬰靈雖然小，但對靈氣的感應卻比成人靈體要強烈。就好比很多孩子在小時候是有一定的通靈能力的，能憑直覺感應強弱和善惡，但成長中遇到的種種經歷會磨滅天性，變成大人後就都是蒙塵的死魚眼，只會憑藉那些蹉跎的經驗過活了。”
林凡靈根特殊，靈氣儲備也是最多，各種特殊情況導致嬰靈被她吸引，並不奇怪。
隨着時間推移，林凡手起刀落間消滅的嬰靈越來越多，差不多可以做到秒殺。
技術越來越熟練的同時，她面對這些“小朋友”的心態也逐漸穩如老狗。甚至因爲長期重複動作，有些麻木。
果然，再嚇人的東西看多了，也會變得尋常。
杜星宇看她對嬰靈的應對已經無懈可擊了，立馬決定換個地方，換種對象繼續練。
但不同靈體特徵不同，應對自然也不同。
知道林凡對陣法也頗有研究，杜星宇輕描淡寫地硬控住了沒完沒了的嬰靈，還揚起風，將霧吹散一些，方便林凡破陣。
林凡研究了一會兒，沒費太多時間就找到陣點所在。
破陣的下一瞬間，光線突然變暗，白茫茫的霧氣變得稀薄透明。
“怎麼回事？”沈修遠仰頭看着天上的月亮，“我們這是出陣了？晚上了？”
林凡看向連接穆靖靖他們的繩索，依然靜悄悄地懸着，隱沒於半空中。
伸手拉幾下，大段繩索垂落在地上，卻始終不見那一頭人影，鬆手道：“看上去並沒有，可能是每個區域都是白霧吧。”
“你們看。”杜星宇示意他們注意。
薄薄的雲霧像被人從兩邊撥開一般，露出後面被遮擋的湖泊。
湖泊上懸停着密密麻麻的水滴，在月光的照射下，呈現出詭異的青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