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康心痛如絞,姚靜失憶了,忘了他,忘了一切,卻還記得容若嗎?容若在她心裡竟然真的這麼重要。只是他更心痛的是,此刻的姚靜顯得那麼脆弱,那麼無助,彷彿一碰就會碎。
“孃親——”隨後趕到的少昊也忍不住抽泣起來,只是忍着沒有掉下眼淚。他知道對於孃親而言容若有多麼重要,因爲他孃親是那麼的自責,那麼的後悔,可是容若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菊伶兒百思不得其解,本來她還不知道容若已死的事情,現在卻知道了,只覺得十分的惋惜,那樣一個天神般的男子竟然就這樣隕落了,實在是可惜,可惜呀!只是方纔那個人又是誰呢?
當然,最疑惑的人不是她,而是喬康。羿天、容若、明若,已經有三個長得一模一樣,出現在不同時代,卻又不是輪迴轉世的人出現了,他們到底是什麼東西?如果真的都是靈魂傀儡,到底又是誰在背後操縱?直覺告訴他,只怕帝嚳都不知道,至少帝嚳不會是,因爲他和容若明顯不是一路人。
而根據伊洛對羿天的描述和喬康自己對容若的認知,他認爲明若與他們頗有不同,羿天和容若都是面無表情、目空一切,在感情上幾乎算不得人,而這個明若卻十分的奇怪,竟然能夠對着他們談笑風生。這種變化到底是爲什麼?
姚靜哭了一番之後竟然累得睡着了,喬康看着她熟悉的睡顏,和皺着的眉頭,既喜且悲,什麼時候她連睡覺都睡不安穩了?他知道,她大概是夢見了容若,畢竟容若是因她而死,即便沒有這件事,在她的心中,容若也絕對佔有不可取代的位置。
喬康帶着姚靜在華英城歇下,晚上好不容易可以和她躺在同一張牀上睡覺,卻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直接就躺在了他們的中間。
“少昊……”事實上,他本來起了點色心,準備親一下姚靜再抱着她睡着的,然而都被少昊攪了局。
少昊左手挽着姚靜,右手挽着喬康,回給喬康一個燦爛的詭笑:“爹爹,我知道你想做壞事,如果你不介意有人圍觀的話,我也不介意看看。但是你想趕我出去的話就絕對不可能,我長這麼大還沒和孃親一起睡過呢!”說到後面,少昊也覺得委屈極了,孃親不喜歡他,總是對他冷冰冰的,他還真的除了在孃胎裡和孃親一起睡了上萬年,出生以後就再也沒有了。
“你孃親不用給你……”餵奶麼?喬康本來想這麼問,但是總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尷尬。
“爹爹,快來誇你兒子吧,我可是一生下來就會說話的!我可沒有吃過奶唷!而且只要孃親懷着我的時候認識的人,我也全都認識哦!”少昊一臉得意地說道。
喬康一陣驚訝,又覺得好笑,少昊也真是自戀得很,不過他兒子確實值得好好誇讚一番,遂笑道:“好,我誇你!”
“爹爹,你誇得一點都沒誠意!”少昊噘着嘴說道。
喬康不禁莞爾:“那你想要我怎麼誇你呢?”
“你兒子英俊瀟灑、睿智無雙、天資卓越、實力超羣,最重要的是比未明月強!”提起未明月,少昊又氣得牙癢癢。
喬康臉上笑意更深,這個寶貝兒子啊,還真是很喜歡和未明月做比較,不過說實話,就目前而言,少昊還是比不上未明月的。但是兩個孩子都非常的優秀,若時間允許,絕對有希望爭奪人皇之位。
“爹爹,我們明天做什麼呀?”
“去天妖寶闕看你徐離叔叔。”他纔想起天妖寶闕的總部在華英城,而且明天就是八月十五,天妖寶闕將會舉辦一個巨大的拍賣會,如果天妖寶闕真是徐離陌的,那他應該也在華英城罷。
“哦,那爹爹我睡了。”
“睡吧。”喬康端出慈父的樣子,伸出右手輕輕摸了摸少昊的頭,然後看着他們母子倆安然入睡。這樣的機會真的是很難得,如果他們一家三口可以一直這樣下去該有多好。
第二天,喬康是在一陣疼痛中醒來的,他先是被人推到了地上卻還迷迷糊糊的,然後又捱了一巴掌才清醒過來。姚靜正坐在牀上一臉憤怒地看着他,似乎還有些戒備。喬康忍不住摸了摸剛捱過耳光的左臉,心裡是有苦說不出,他昨晚可什麼都沒做,姚靜怎麼就要扇他耳光呢?她以前可從來沒有扇過他耳光啊!
他又搖搖頭,努力回想昨晚的事,他先是一直看着少昊和姚靜睡覺,後來不知不覺地睡着了,然後直到剛纔才醒過來。等等,少昊去哪兒了?那個賊小子!難道是少昊走了以後,他直接把姚靜摟到了懷裡,她纔會這麼生氣?
“淫賊!”姚靜怒喝道。
喬康尷尬一笑,正想上前讓她不要這麼激動,誰知她竟然一掌揮過來,他始料未及頓時一陣氣血翻涌,險些吐血。他以前還暗自嘲笑了邊城一番,有個嶽巖整天找他打架,那時還慶幸姚靜無法修煉,這可是現世報啊!現在的他可打不過她,她剛纔一揮手就讓他受了傷。
“大膽!”喬康還想繼續上前,他只是走過去安慰她,說他們昨天晚上絕對什麼都沒有發生,然而姚靜竟然又喊一聲大膽,再對他揮了一掌。喬康心裡真的是想哭啊,他真的什麼都沒幹呢!早知道這樣,昨天晚上拼死也要做點兒什麼,告慰他長久以來的相思之情。
“你聽我說,咳咳,”姚靜這兩掌着實厲害,他連說話都有些喘氣了,“我們昨夜什麼都,咳咳——”
“我當然知道什麼都沒有發生,你若是真的做了什麼,早就死在我手上了!”姚靜漠然說道。
喬康嘴角一抽,他要是真的做了什麼,就已經死在她手上了。雖然只是假設,他卻相信姚靜說得出做得到,畢竟現在的她不是真正的她。
“我要回雲天之巔了,你好好照顧少昊!”姚靜忽然又說道,雖然語氣還是冷冷的,喬康還是聽得出幾絲關懷之意,她對少昊也不是漠不關心嘛!
“不要走!”聞言,喬康情不自禁地說道。
“你說什麼?”姚靜皺眉。
“我說,你不是想知道昨天那個人是誰嗎?我可以幫你。”
“我不需要!”既然那個人不是她以爲的人,那就沒有任何必要知道他到底是誰。
“那麼容若呢?”如果這些理由不夠,那麼就借容若的名義留下她吧,即便這樣有些卑鄙,他也無從選擇。
“容若?你認識容若?他是誰?”果然,一聽到容若,姚靜的表情立即就變了。
喬康一驚,姚靜不記得容若是誰?這是怎麼回事?“你不記得他是誰了麼?”
“告訴我他是誰。”他是誰?爲什麼會在我懷裡笑着閉上眼睛然後化爲灰燼?爲什麼一想起他就會痛?
“你留下來,我會慢慢告訴你。”喬康試圖以此誘惑姚靜留下。
姚靜沉默了一會兒,斷然說道:“好,不過若是你膽敢有半點欺騙隱瞞,我便要你永墮鬼域。”
喬康一臉正經地點點頭,心中卻早已洶涌澎湃,他終於留下了她,只要她留下他就有機會。
出了房門,喬康終於見到了少昊,他、菊伶兒、未明月和小喬都在桌上享用早餐,一見到他,他就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喬康只能搖搖頭,暗歎這個小鬼靈精。
“孃親,你也吃一點嘛!”少昊一臉諂媚地給姚靜夾了一個水晶蒸餃。而姚靜只是瞥了一眼便說道:“我沒有胃口。”事實上,她是不吃東西的。她一直很奇怪,爲什麼以前的她要吃這些五穀雜糧?因爲她在雲天之巔發現了許多糧食,帝嚳說那是他以前爲她準備的。失去記憶以後,她便改了這個習慣。
“你等我!”沒有胃口?喬康想起那次姚靜生病的時候也是什麼都吃不下,只能喝點白米粥,他也好久沒有下廚了,一碗白米粥還是煮得好的。
不多時,喬康帶回一鍋熱騰騰的白米粥,親自盛了一碗給姚靜,還不自覺地幫她吹了吹熱氣。姚靜有些遲疑,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明明是帝嚳的妻子,爲什麼會和這個人生下少昊?帝嚳怎麼會允許呢?更奇怪的是,她看到這白米粥,竟然有一種想吃的衝動。她立即尷尬地別過頭:“我不吃。”
“以前你沒有胃口的時候,唯一吃得下的就是白米粥,你嘗一嘗,好嗎?”喬康也看出來她其實是有一點想吃的,所以繼續誘哄道。而且他還主動換了個位置,盛了一勺白米粥喂到了她嘴邊,溫柔地看着她,笑意盈盈:“吃吧,已經吹過了。”
然後,姚靜竟然也不自覺地張開了嘴,等她把那勺白米粥嚥了下去纔回過神,尷尬自是不必說,但她還是有理智在,爲了避免更尷尬,自己伸手接過了喬康手裡的勺子,悶聲說道:“我自己來。”
看姚靜終於肯喝粥了,喬康欣喜若狂。少昊就不開心了,又噘着嘴說道:“爹爹你偏心!”喬康一笑,也給少昊他們都盛了一碗,不過是白米粥而已,他煮了一大鍋。
“喬大哥,今日正好是八月十五,據說天妖寶闕有一個盛大的拍賣會,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喝下一碗粥之後,菊伶兒笑着提議,然後又轉頭對姚靜說,“姬夫人不如也隨我們一起去湊湊熱鬧?”
喬康和少昊都用充滿希冀的眼神看着姚靜,好半晌她終於放下勺子,用手帕擦了擦嘴才幽幽說道:“既然妖帝相邀,我卻之不恭。”
“可是爹爹你又沒有金票,你拿什麼去競拍?”去天妖寶闕的路上,少昊終於成功地走在父母的中間,左手牽着孃親,右手牽着爹爹,好不快樂。然後他就開始問喬康去天妖寶闕打算拿什麼競拍。
菊伶兒抱着小喬和未明月走在後面,她一直默默觀察着他,這個少年很不尋常,他很神秘也很強大,她總覺得或許並不只是因爲他是邪帝與神鳥鳳凰的後代。
“呃,我們只是去湊湊熱鬧,並不是要競拍。”
“那萬一孃親看上什麼東西了,爹爹你也不買給她嗎?”少昊繼續問道。
喬康乾笑兩聲,然後又看着少昊不懷好意地笑道:“若你孃親真的看上了什麼東西,我買不起的話,就把你當做抵押。”
“爹爹你偏心!”少昊假裝氣得甩開了喬康的手。
喬康被他逗得連連發笑,再次抓住他的手,說道:“要知道我兒子可是世上最值錢的寶貝了!”
“這還差不多!”聽到喬康的解釋,少昊又得意了起來,但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問道:“那孃親呢?”
說到這個,就連姚靜也有些動容,和少昊一起看着喬康等他的回答。
喬康也深情地看着姚靜,一臉鄭重地說道:“你孃親豈能用金錢來衡量,對我來說,她就是一切,就算用全世界來交換我也不給。”
聞言,姚靜臉色微微一變,然後又轉過頭去,不再看他。少昊也噘着嘴不再說話了,反正不管怎麼樣,在他爹爹心裡孃親纔是最重要的,這樣的話他也算是對得起孃親了。
“明月,你可知你父親身在何處?”既然瀟湘重新出世,那麼滄瀾應該也會來找她罷。她是真的搞不懂這四個人之間的事情:喬大哥和瀟湘愛得死去活來,卻是一個無論如何也要在一起,另一個卻不想連累對方所以要離開;龍舞明明深愛着滄瀾,卻可以對他不管不問,無慾無求,滄瀾也是,他對瀟湘的感情絕對不是男女之情,卻似乎超越了一切的感情。只是苦了未明月這個孩子,好在他如此成熟懂事,只是再成熟懂事的孩子也終究只是個孩子,他心裡還是會受傷的。
“不知。”就算知道又如何,他不願意去找他,除非他先來找他和母親。
菊伶兒看不穿未明月的心,此刻卻從他的表情和語氣讀懂了他的想法,他心裡對滄瀾是有怨恨的,但畢竟他是他的父親,而且也事出有因,所以他願意原諒他,但是除非他親自來求他和龍舞的原諒。滄瀾,只願你能早些來找瀟湘,了卻你的心事,然後與龍舞、未明月共聚天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