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藍猶豫之時,突然有人敲門。
“公子,你在裡面嗎?”
聽到聲音,秦藍便知道對方是馬伕。
“難道這就是上天派來資助我的人?”
有時拉人,有時拉貨,若是生意好,隔着幾天便會見着他,可若是生意不好,甚至是十天半個月都有可能見不到,
雖說趕馬車掙錢不多,但比起種地倒是強上不少,而且時間一長,龍祥客棧的掌櫃倒是將他給記住了,甚至閒空時還會和他聊上幾句。
“掌櫃的,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記得幫我留個門!”
說完便打算離開,這馬足雖不富裕,但爲人卻不消沉,甚至說話時還會自帶幾分喜氣,因此掌櫃纔會願意和他一個趕車的說話,可是這會兒聽到這馬足的聲音,卻讓掌櫃覺得分外不對勁,於是停下撥動的手指,急忙詢問:
“我說馬足,你這是要幹嘛去啊?都這會兒天了,外面可不安全,而且你身上還揣着銀子呢!”
掌櫃雖在打趣,不過也是關心,今天掌櫃可是見到了馬足的僱主,都是一些闊綽的公子哥,出手都挺大方,想來馬足此次必定收穫頗豐。
聽到掌櫃的提醒,馬足微微皺起了眉頭,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再偷偷瞄了一眼身邊那鼓隆隆的包,略微憂心的應道:
“掌櫃說的有理,可是……”
可是當馬足想到那雙對他充滿期待的眼神時,便立即打消了猶豫,然後十分堅定的說道:
“謝謝掌櫃關心,我去去就回!”
“你這到底是去幹嘛啊?”
掌櫃覺得馬足怪怪的,於是趕着詢問。
“我去瞧瞧那賣皮貨的老闆……”
馬足的聲音越來越遠,後面說了些什麼已經讓人有些聽不清了!
“賣皮貨的?這馬足到底要幹什麼啊?”
雖說馬足這次的確有個不小的賺頭,可他似乎還沒有奢侈到要去買皮貨吧!對於這想法,掌櫃也只是輕輕一笑,還是去算賬吧,這纔是他更該關心的事情。
噔!
噔!
不一會兒,龍祥客棧外便傳來一個急促的腳步聲,聽到這聲音,依然在算賬的掌櫃好奇的向外看去,
只見那剛出去不久的馬足竟然急匆匆的跑了回來,而他的手上還捧着一件皮衣,由於燈光比較暗淡,掌櫃沒辦法分清楚對方到底拿的是哪種皮毛,
可就算最便宜的皮毛那價錢也是不菲的,驚訝之餘,掌櫃立馬迎了上去,一臉吃驚的詢問:
“馬足,你還真是去買皮衣了?這件該多少錢啊?”
一邊詢問,那掌櫃便打算伸手去觸摸。
發現掌櫃的意圖,馬足趕緊將手中的東西給藏到了懷中,然後一臉謹慎的說道:
“這還不是我的,我只是借來看看,只交了押金,若是弄壞了,可是要賠的!掌櫃的,我先不跟你說了,我還有事先進去了!”
說完這話,馬足便急匆匆的向內院走去。
見到馬足所走的方向,掌櫃趕緊提醒道:
“馬足,你走錯方向了,該是這邊!”
這馬足雖也同樣住在客棧,可爲了節約錢,他可沒有住上等房,所以方向自然也就不同。
“我有事要找公子!”
一句話過後,便不見了馬足的身影。
“公子?哪位公子?這馬足今天實在是太奇怪了!”
一聲嘆息,掌櫃再次回到了櫃檯,然後開始繼續算賬。
“公子,我回來了!”
馬足捧着懷中的皮衣,小心的來到東邊標有天字的客房。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一位身着白袍的公子緩緩走了出來。
見到白衣公子走出來,那馬足便如同獻寶一般將手中的皮衣遞了上去,然後興奮的說道:
“公子你看這個如何?寒冬已過,這皮衣便滯銷了,上次我幫這趙老闆拉過貨,便聽到他低估了幾句,如今好幾天過去了,可這皮衣依然沒有賣出去,剛纔公子說要找那些暫時不好賣的貨,我第一個便想到了這個,公子你看可行不?”
聽到馬足的訴說,白衣公子接過皮毛開始認真研究。
雖說馬足心急如火,可是他卻不敢催促眼前這白衣公子,甚至是不願催促,或許,就這樣靜靜站在白衣公子身邊,他也覺得高興。
“這……嘔……”
白衣公子剛開口,便猛地向前衝了出去,避開馬足所在的位置,白衣公子站在階梯上開始狂吐起來。
見此,馬足大驚失色,急忙詢問:
“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我……”
剛緩過氣的白衣公子想要回答,可是瞬間覺得腹痛難忍,於是只能一臉尷尬的說道:
“我想上茅房!”
秦藍感覺自己真是衰到家了,剛開始只是覺得有些腹脹,可是後來發現越來越不對勁,不多時便開始又吐又瀉,本就身子弱,這樣一折騰,更是覺得全身虛脫。
不過就算身子再無力,這該死的肚子還是依然疼得很,就算現在在外人面前,秦藍也沒有辦法再顧及形象。
看到了白衣公子行走虛浮,馬足立馬上前攙扶,就這樣,秦藍十分尷尬的去了茅房。
“公子好好的,怎麼會拉肚子呢?”
馬足實在是有些想不通。
“難道是……”
馬足腦中瞬間一閃,赫然想到了今日午時他所摘的野果,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說,是這野果的可能性最大,一瞬間,馬足感覺自己成了傷害公子的罪人,心中愧疚不已。
秦藍從茅房出來時,馬足依然站在遠處等她,見着那灰色的身影,秦藍一聲嘆息,其實她是真的想好好在這高城發展,而且難得遇到這麼一位對她信任之人,可是奈何她現在又生病了,雖然也知道多半是那野果的緣故,但畢竟人家是好心,她也沒有辦法責怪。
“馬足,我看今日之事恐怕要暫緩一下,我身體……”
“公子,我帶你去看大夫!”
秦藍剛出聲,那馬足便十分堅定的打算帶白衣公子去找大夫,不光只是說說而已,他甚至還上前扶着白衣公子直接朝前院走去。
見到馬足的舉動,秦藍急忙拒絕:
“馬足,不用了,我沒事的,休息一下應該就好了!”
可是馬足也是一個倔脾氣,根本就聽不進去,只是一味的自責:
“都是我不好,是馬足害了公子,想來想去,怕是那些野果有問題,既然是我害了公子,那我就有責任帶你去看大夫!”
一邊說話,兩人已經來到了前院,掌櫃見着這兩人急急走出,便忙上前詢問,得知情況後,便十分配合的說道:
“對對,還是聽馬足的,找個大夫看看,而且就在我們客棧過去十幾丈遠的地方就有一位李大夫,醫術不錯,好多人生病都找他呢!”
聽到掌櫃這麼一說,馬足也是想起了這位李大夫,
“我知道李大夫,上個月我還幫他拉過一次藥材!”
說完這話,便扶着白衣公子向外走去。
雖然秦藍很想拒絕馬足的好意,可奈何她如今已是沒有了多少力氣,再加上拗不過馬足,於是便跟着他來到了醫館。
這纔剛剛天黑,而這李大夫也都沒有入睡,知道有病人上門,便急忙趕了出來,得知情況後,便開始爲秦藍施針,不過幸好施針部位只在手臂,所以秦藍也沒有說什麼。
其後李大夫又親自爲病人熬了湯藥,不是說李大夫如此服務周到,而是這拉肚子不比其他,如果不及時補液、止瀉,後果將不堪設想,現在這病人已經有虛脫之症,作爲大夫可不能馬虎,要不然就會鬧出人命。
就這樣,秦藍晚上便在醫館住下,雖說沒有昏迷,但腦袋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秦藍自己也清楚,這應該是生病引起的,
不過這李大夫醫術還可以,再加上他悉心的照料,秦藍第二天便好了很多,幾乎和常人無異,只是,她剛醒來,便聽到屋外有些許吵鬧聲。
“李夫人,你就通融通融,小的身上只有這些銀兩了,李大夫認識我馬足的,我日後一定將欠下的湯藥錢給補上!”
聽到馬足的祈求,很快,另一個有些刻薄的婦人聲音響了起來:
“補上?怎麼補上?不光是我家老爺識得你,我也是識得你的,不就是一個趕車的嘛!你如今不過也只是剛剛能餬口,哪有閒錢還湯藥錢?再說,這公子哥到底是你什麼人?看他的穿着並不像是什麼窮人,你又何必自己掏錢,去找他要不就可以了,若是你不方便,老孃倒是可以代勞!”
說完這話,秦藍便見到門外人影晃動,顯然是那李夫人打算衝進來了。
“李夫人不可,一切都是小的的錯,就算公子不窮,小的也不敢讓公子出錢,再說……”
馬足的話沒說完,那木門便已經被人給推開。
“你不好說,那就讓老孃來說!”
那李夫人一邊說話一邊衝了進來,這位李夫人身着淺藍對襟襦裙,頭上盤着高垂髻,其間用束髮帶和一根髮簪簡單的固定着。
原本想着會是一位長得蠻橫的婦人,卻沒想這李夫人在不說話時還存有幾分端莊。
“呵呵,馬足,你都在說些什麼呢?公子雖醒了,可身體依然虛弱,老爺出門時囑咐過,要按時給他送湯藥,可是光是吃藥怎麼行,還得吃些東西纔可以,公子你說是吧?別看奴家長得不怎樣,可是燒飯菜的手藝還不錯,公子想吃什麼,可以說說看,奴家一定讓公子吃了還想吃!”
這說話的人哪裡還是剛出囂張跋扈的李夫人,明顯就是一位知書達理,賢惠端莊的婦人。
對於李夫人的變化,馬足也是頗顯驚訝,不過李夫人能這麼說,自然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催着要銀子了。
別說馬足感到驚訝,就連秦藍也在心中吃了一驚,方纔他們在外的對話她可是聽得輕輕楚楚,對於這李夫人的變化,秦藍也是打從心底歎服,這李夫人的心該有多大的伸縮度啊!
不過此時李夫人正一臉熱誠的看着她,秦藍可不能一直這樣讓她傻傻看着自己,於是略施禮節道:
“秦某謝謝李夫人的好意,被您這一說,我還真是有點餓了,若是李夫人得空,能否熬點粥,如今我肚子也是空空的了!”
說到這裡,秦藍還輕輕摸了摸肚子,的卻是真的有點餓。</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