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琦更是嚇得臉面發白,驚叫卡在嗓子眼兒被秦藍捂住了嘴。秦藍這時候也是心跳不止,突突直響,只是眼瞅着腳前的那具被鮮血裹住的身體,秦藍也是手心發汗,救還是不救?
“嗚嗚嗚……”突地陶琦瞪大了眼兒,手指指着地上的黑衣人的臉孔就是大叫,只是被秦藍的手捂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響。
聽得陶琦的聲音,秦藍這一回過神來卻是驚覺那人露出的半張臉面雖然慘白如紙卻依舊清晰地讓秦藍忍不住地收縮瞳孔,竟然是他?秦藍一時間腦子轉得飛快。
秦藍連忙鬆開捂住陶琦嘴巴的手,伸出食指比了比嘴巴示意她閉嘴後,便拉住陶琦始終顫抖着的手伸向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黑衣人,示意陶琦與自己合力將他拖走,陶琦當下就傻了,猛的一縮手,眼睛裡滿是膽戰心驚和不敢置信,不敢相信自家小姐居然膽子這麼大,哪怕躺在自己眼前的黑衣人是表公子又如何,現在他可是被追殺的誒,搞不好回頭就被那幫子人發現,一併給解決了。只是不管陶琦心裡如何想,秦藍卻是始終盯着陶琦的眼,表達了她那不可改變的意志,沒法子,陶琦也是一咬牙狠閉上了眼兒,和秦藍合力拽住那黑衣人就死命地往後拖,眼瞅着這人身形不壯,奈何一動不動的他就是和秦藍和陶琦兩人的力也是拖了好一會兒子方纔拖到了樹叢中。
在陶琦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秦藍完全不顧男女之別,雙手伸出就在黑衣人身上一陣撫摸,很快便掏出了幾個小瓶子,秦藍也不知道哪個是哪個,只一個個都拔開塞子聞了聞,略沉吟了會兒,便將最後一瓶藥全撒在了那人的傷口處。
嘶……倒吸一口氣兒,小姐真是亂來,陶琦忍不住閉上了眼兒。
有過爲旻玹上藥經歷的秦藍手腳利索,行動很快,黑衣人身上的幾道大傷口雖然猙獰恐怖,甚至掀翻開來,露出裡肉,到底不曾傷到內臟骨頭,秦藍也是下手快準狠,幾陣撕扯露出傷口便上藥,甚至撕了那人的衣裳內裡柔軟的夾層給他裹住了傷口,一陣忙碌過後,秦藍也是一頭大汗,身有血污,眼瞅着黑衣人昏迷不醒的模樣,秦藍眉頭皺了皺,扯下了身上的披風給他蓋上。
這時候遠遠的卻是想起了馬車伕的呼喊聲,秦藍略有沉吟之後便拾掇了一些樹枝蓋在了黑衣人的身上,更是將自己的手在溼草裡抓了抓,隨後換上陶琦的披風,擋住身上的血污方纔慢慢地走了出去。
聽着那車伕有些膽戰心驚的表述,秦藍方纔知道,自己和陶琦下了馬車走後不久,便有大批的侍衛擁了過來,沿途驅趕人員,車伕也是知道情況嚴重當下便報出了自家的身份,更是將秦藍主僕散步走遠的事兒說了出來,奈何對方根本不當回事兒,直接將車伕給驅逐了出去。
直到後來車伕看着被擡出來的屍體,心下也是大急,連忙地遣人回府通報,這纔不久,那些子侍衛便解除了封鎖,車伕方纔得了機會進來尋人。
秦藍眼瞅着那馬車伕也是嚇得不輕,當下也是說不出責怪的話來,順着馬車伕的指引,很快便看到了自家的馬車,只是那些子穿着同一武服的侍衛卻是沒有走乾淨,似還在排查。這一看到秦藍主僕從裡頭出來,也是過來了個領頭的,朝着秦藍拱了拱手道,“可是宋府八小姐?”
秦藍這會兒子面上還有點子發白,聽得那頭領的問話也是點了點頭,抓住陶琦的手卻是緊了緊,一直微垂着臉兒的陶琦那有些緊張地發顫的手更是往袖子裡縮了縮。
“敢問小姐可曾發現什麼異常?”
秦藍眸光似有顫抖,始終有些驚魂未定的樣子,說話時候也是聲氣兒有些發顫,“我本散步散得好好的,突地一聲落水聲兒響起……遠看到一片得血水,好似兒有人影兒漂浮着……心頭嚇得不輕,卻是不敢走近了看,連忙地便往外跑了出來,卻是左右不得其路,好在有車伕尋來,此後倒是沒有再發現什麼,這纔出了來。”秦藍說這話時候卻是明顯地壓抑着聲音兒地顫抖,更是一副強迫自己冷靜的樣子。
那頭領對於這種表面上故作鎮定實則內心慌亂不已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的貴族小姐早就見多了,當下也是把秦藍歸於那一類,倒是沒有再多加關注,只是道,“屬下等奉命捉拿刺客,此前驚到小姐的便是那等刺客餘孽。既然小姐安康,屬下便不打擾小姐歸行。”說着也是拱了拱手,便朝遠處整隊欲要離去的隊伍走去。
秦藍眼瞅着那頭領離開也是心下鬆了口氣,卻不想那頭領走到一半卻似想到了什麼似的頓了一下又走了兩步卻是突地回過頭又折返了回來。秦藍心下一緊,卻不知那人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手心裡更是一陣的冷汗。
卻不料那頭領卻只是朝着秦藍道,“屬下見小姐的馬車怕是不能行走,這就安排人給小姐送來馬車驅行如何?”
秦藍暗自鬆了一大口氣,只覺得手心裡粘糊糊的,卻是道,“卻不麻煩大人了,早前車伕便已然着人回府通稟過了。大人有事要忙,還是不打擾大人了。”
那頭領原就是瞧着太子爺對這位八姐兒頗爲熱乎,方纔過來說上一句客套話,本也就沒存了幾分的真心兒,既然秦藍主動拒絕了他自然也是樂得自在,便道,“既然如此,屬下告退。”
這次總算是真的走了。
秦藍和陶琦上了馬車也是忍不住的噓了口長氣兒。
過了不久,宋府的新馬車便被驅趕了過來,秦藍早前便在馬車上換了衣裳,又命令陶琦將那濺了血的衣裳打包好帶上這才上了新馬車。
新馬車開動不久,秦藍便和陶琦有些鬆乏地靠在了廂壁上,渾身的虛軟。過了會兒子功夫,陶琦方纔拍着胸口道,“小姐,可嚇死奴婢了。表……做什麼不好,偏做刺客……這會兒子也不知怎麼樣了。”
秦藍卻是擺了擺手道,“這事兒就此揭過,以後都不許再提了。至於他怎麼樣了,也只能聽天由命,咱們已經盡力了。”秦藍說完話卻是閉上了眼兒假寐,只這心裡頭卻是翻滾來翻滾去,難以平靜。
陶琦這時候卻是又想到一件事兒道,“小姐剛纔換馬車時候,奴婢看見二小姐的馬車就從咱們旁邊開過卻是在不遠處停了下來,奴婢眼瞅着二小姐嚇的馬車,好在她未曾看到咱們。”
秦橙麼?秦藍微眯的眼動了動,隨後卻是沒把這事兒放到心裡頭去。
這是旻鉉人生之中遭遇到的一次最嚴重的背叛,以致於在自己栽落的那一剎那,他心裡想的卻是若是螚活着定要……
不過那得在他活着的情況之下。
也許天不遂人願,那些子渴望他死的人終究是要失望了。當旻鉉隱隱約約似有聽到人聲,耿恍恍惚惚看到晃動的人影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終究沒有死,而且更是沒有落在那個人的手裡。
他可以聞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兒正混合着傷藥的味道飄散在他的鼻息之中,他可以感覺到傷口的疼和已然被包紮好的緊繃感,甚至他感覺盜了一件原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正覆蓋在自己的身體上,他從那蓋在自己身體上的東西上聞到了一股似有熟悉卻又很模糊的未到,是屬於女人的味道,他可以異常肯定。
所以,當下,當他睜開眼,看到一對被自己的醒來而嚇得猛退的主僕的時候,他的心裡做了一個決定。
秦橙第一次在如此懼怕的情況下還被眼前這張很是蒼白卻透着股子強悍氣息的臉給吸引住了,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然忘記了去怕,當她在金玉的尖叫聲中發現被金玉不小心踩了一腳的他的時候,她顫抖着手撥開了他身上蓋着的枝葉,甚至探處食指湊向他的鼻下,那微弱卻清晰存在的呼吸正告訴她這個男人還活着,她正心有欣喜,卻被他乍地睜開的雙目時候眼睛裡透露的光芒給震懾住了,那是怎樣的一雙深沉幽暗的眼,好似可以吸附走她的靈魂,以致於她在對於這個男人開口說的話都未能聽進去的情況下,便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是你救了我?”旻鉉的眼掃過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風又掃過秦橙單薄的身子,她沒有披披風。
而她也點了頭。
旻鉉沉了眉,他不喜歡欠了人情的感覺,尤其是欠了女人的,而且還是一條命,這讓他感覺很不好,“你救了我,我可以滿足你任何願望。”
秦橙愣住了,不止是因爲自己的反常行爲和心理,更因着眼前男人那清冷的口吻和淡漠的眼神,好似在跟自己談判似的,更好似在急於跟自己劃清界限。這麼一想的秦橙,方纔內心還尚有的一絲因爲欺騙而產生不安和心虛頓時便化作了虛影被她隱藏了起來。
只是任何願望麼?秦橙皺了眉頭,這可能麼?
“你在質疑我的話?”
秦橙被旻鉉生冷的口吻一驚,下意識地點頭轉而又搖頭,“不,不是……”
“你可以說出你的心願,榮華富貴,沒有我不可能滿足的。”旻鉉瞧着眼前的女子低眉不語有些怯懦的模樣,也是微凝滯了眸子,“你好生想想,隨時有效。”</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