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託着下頜望着天空中象銀盤的月亮發呆,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他來編織一個陷阱呢?
無非就是自己是《蘇氏醫經》傳承人的這人身份吧!二皇子的用心,蘇小小兩世爲人,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在蘇小小是個傻子的時候,二皇子就刻意地去親近蘇艾艾,因爲那時蘇艾艾有可能爲成爲《蘇氏醫經》傳承人,而後來當蘇小小成爲名符其實的傳承人後,二皇子就將蘇艾艾一腳踢開來接近自己!蘇小小哼了一聲,當我三歲小孩,被你示好幾下就會臣服在你的腳下!
小子,你還嫩了點!
蘇小小在各種紛亂的心思中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才醒過來。
滿室燦爛的陽光,耳旁有清脆的鳥鳴聲,蘇小小從牀上坐起來,突然一驚:“碧桃,你怎麼不早點叫我!病人來了怎麼辦?讓病人久等總是不好的!”
“小姐!你接着睡吧!”碧桃哀怨的聲音從屋外傳來:“那裡來的病人,自從您接診了大麻風症的消息傳遍了大邑都城後,我們這裡別說病人,就連問路的人都沒有了!”
“哦!”蘇小小在牀上翻了個身,猛地一下坐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沒有病人了?”
“是啊!”
蘇小小在碧桃的幫助下穿好衣衫起了牀,走出外間來一看,果然,正如碧桃所說,在翠竹堂外的青石廣場上,只有蘇豪拿着一隻大掃帚在掃地。
看見蘇小小,他朝着蘇小小鞠了一躬:“大小姐早上好!”
蘇小小點點頭:“你掃地啊!”
“嗯!堂裡實在沒有什麼事情做,我乾脆出來掃掃地得了!把這個廣場打掃得乾淨些,等着新的病人來!”
蘇小小回想起昨天紅光娘子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搖搖頭:“恐怕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會有新的病人來了!”
她走到診室裡坐下來,百無聊賴地拿起一本書來翻開來,目光落到書頁上,卻好象穿透了書頁一般,不知道自己倒底讀了些什麼。
翠竹堂從早到晚幾乎沒有一個病人,蘇小小想了想派蘇發去神農齋處想和龔抱朴取消那個百分之五十分成的合約。
蘇發去了一趟,回來後只是感慨着神農齋的生意有多麼火爆,他在那裡還遇到了從前在翠竹堂前排隊的好多人。
不過龔家人倒也不算落井下石,他們沒有取消和蘇小小簽訂的百分之五十返利的合約。
不過即使有百分之五十返利,對蘇小小而言也沒用,因爲她現在一個病人也沒有。
每天成羣的麻雀落到翠竹堂的旗杆上,喳喳地叫個不停,因爲閒得無聊,蘇小小甚至讓碧桃拿些米來餵養這些麻雀,以至於翠竹堂外的麻雀越來越多,每天喳喳地叫個不停。 這天,天氣漸漸轉涼,蘇小小在長裙外又加了一件月白外袍,她坐在廊下看碧桃繡花。
翠竹堂外覓食的麻雀成羣結隊,發出嘰嘰喳喳的叫聲。突然麻雀的喳喳聲被幾聲急速的馬蹄聲打斷,蘇小小擡頭向外一望,只見三匹白色的小馬從廣場盡頭疾奔而來。
成羣的麻雀被驚飛起來,馬上坐着三個騎裝麗人。
蘇小小顧不得腳痛,大叫一聲驚喜地站了起來:“雪倩表姐,雪茹和雪靚表妹,你們怎麼有時間來看我了!”
孫雪倩三姐妹奔到翠竹堂前,縱身跳下馬來,發出爽朗的笑聲。
一個月沒見,孫雪靚又長高了一些,三人穿着紅色的騎裝,看上去英氣勃勃,彷彿三胞胎一樣。
“小小表妹,我們來看看你這個翠竹堂開業一個月來的效益如何?你忘記了我們可是你這翠竹堂的股東來的!”孫雪倩大笑着往翠竹堂裡走進去。
蘇小小也是一笑:“我這裡門可羅雀,看來你們的投資危矣!”
孫雪倩走進去裡屋裡坐下來:“其實我十來天前還聽人說起你的醫館,說你門口求診的病人一直排了半里路,然後又聽說你給得了大麻風病的雲妃看了病,所有的人都不敢再上你這裡來了!”
蘇小小嘆口氣:“唉!你們怎麼不怕這個大麻風病呢?居然還敢過來看我!”
孫雪倩說:“我覺得你吧,不是這麼不小心謹慎的人!你肯定不會讓你自己感染上這種惡疾!如果你真這麼遜,我也不會在你身上投資!”
蘇小小仰天大笑起來:“那倒是!蘇發,把我們第一個月的紅利拿來,分給孫家小姐們!”
蘇發從門外端進來三個托盤,裡面放着數十錠紋銀。
“這是第一個月的利息!你們三姐妹的都在這裡!”
“噗!”孫雪倩忍俊不禁笑出聲來:“你以爲我們真的是來找你要錢的嗎?我們來找你是有別的事情!”
蘇小小把托盤往孫雪倩面前一放,說:“銀子你先收下,有什麼事情再說!”
孫雪倩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我的父親一個月前同太子一起出徵西域邊關,近期從前線傳來消息,西域氣候忽熱忽冷,軍中大多數將士都得了時瘟!我家有人過幾天要去前線,我想央你擬個方子帶去給我父親,讓他預防一下!”
“哦!這個簡單!”蘇小着,拿起紙筆來擬了一張治療外感的方子。
“你父親常託人帶信回來?”蘇小小裝作不介意地問。
“嗯!”孫雪倩走到一旁去看掛在牆上的錦旗:“軍中有專門的驛馬,將將帥士兵們的書信帶回大邑都來!太子殿下也去了這麼久了,難道你還沒有收過他的書信?”
蘇小小搖搖頭,突然有些黯然:“也許他比較忙碌一些吧!”
孫雪倩看了蘇小小一眼,說:“小小,你也別介意!太子他是東宮之主,將來的皇帝,估計心裡所想的事情和常人也有所不同!他不給你寫信,要不你給他寫封信吧!”
“給他寫封信?”蘇小小想了想:“我試試吧!”
蘇小小的毛筆寫得極爛,平時她開藥方都用的是碳筆!
她提起毛筆來寫了幾個字,又團團扔掉,仍然換了碳筆來寫。
“承燁!見此信如見我!我一切好!翠竹堂一切好,勿念!你獨自一人在外,要注意身體!我正在找尋讓你能痊癒的辦法!相信我,我們一定能成功!蘇小小!”
落好款後,蘇小小把揉皺的黃裱紙折成四折,放進一隻信封裡,交給孫雪倩:“多謝!”
“舉手之勞,何謝之有!”
孫家三姐妹又坐了一會兒,便告辭歸去! 蘇小小將三人送到門外,晚霞滿天,三人策馬揚鞭而去。蘇小小倚門而立,目送三人遠去,心裡早先因爲沒有收到宣承燁的書信的一點點鬱悶也煙消雲散!還是自己沒有擺正位置,自己和宣承燁原本就是上下級合作的關係,那裡談得上家書二字,而自己那封也不過是封投名狀而已!
如此想來,蘇小小心平氣和地走回翠竹堂內:“阿蓮,今晚上加個菜!我肚子餓了!早點開飯!”
“那是自然!娘娘是什麼人!天上高飛的鳳凰!這些脫毛的草雞般的貨色,怎麼能和娘娘的盛寵相比!”崔安穩諂媚地笑道。
兩人正在說話之間,一隻銀灰色的信鴿從殿外樸楞楞地飛進來,落到崔安穩的肩上,發出“咕咕”的低鳴聲。
崔安穩一把將鴿子抓住,用手在它的腿上一捋,褪下一隻銀環,從銀環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紙卷。
崔安穩把紙卷遞給毛貴妃,撒手把信鴿拋了出去。
毛貴妃打開紙卷看了兩眼,臉上的表情由起初的驚詫,變得喜悅,最後大笑起來。她笑得直不起腰來,把手裡的秘信遞給崔安穩。
崔安穩看了信,又把信交回到毛貴妃手裡:“蘇艾艾那個丫頭,想不到把二皇子看得這麼緊,連二皇子的一舉一動都被她觀察得清清楚楚。”
毛貴妃掩脣笑道:“她把承德看得緊,倒也不是壞事,可惜她不過是個庶出的身份,現在又失去了《蘇氏醫經》傳承人的機會,承德不和她接近,可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從前她姐姐是個傻子,她算是蘇府的下一輩兒中最有希望做《蘇氏醫經》傳承人的一個,承德和她接近,不也是爲了武氣十級嗎?”
“現在承德倒是變得懂事了,知道和蘇小小多接近,如果那天能夠打動她,得到她的幫助,達到武氣十級,那倒也真是不錯啊!”
“那是,那是!”崔安穩低着頭附和着毛妃,他在心裡想:蘇小小看起來可不象是個傻子,不太象是會幫助宣承德提升武氣的模樣。
毛貴妃接着又說:“這個月來,醫魔一直呆在玉容殿下面的地宮裡面,一步也沒有出去過?”
“是的!”崔安穩點點頭:“自從一個月前,月圓之夜,醫魔被什麼東西咬了以後,這個月裡他倒是一直沒有出去過!”
“不錯!這幾次他的藥都配得很好,這麼快就把雲妃那個小賤人給送走了,我很高興!有空你嘉獎他一下!”
“遵命!”崔安穩點頭稱是。
一連幾天,蘇小小的翠竹堂都一如既往的門可羅雀,好在她現在有準葛爾走的時候留給她的那袋寶石做爲備用,一枚寶石在珠寶市場上就可以換到數千兩金子,所以現在錢對蘇小小來說倒不再是最緊迫的問題。
宣承德每天都會來拜訪蘇小小,周圍的人們都當二皇子和蘇仁唐醫生是頂好的朋友,他的到訪讓蘇小小很不爽! 宣承德如此頻繁的到訪,讓一直在暗中關注他的蘇艾艾也極其不爽,她明明給毛貴妃送去了信,爲什麼毛貴妃還不阻止宣承德向着蘇小小的靠近? 這天,蘇小小和往常一樣在翠竹堂裡百無聊賴,泡了一壺清茶坐在廊前的紫藤下,天氣現在越發地冷了。
紫藤的葉子早已枯萎,飄落一地,只剩下虯結蒼老的枝條盤繞在一起。
蘇小小怕冷,她早早地便穿起了棉衣,捧着一隻精緻的紅泥小手爐,因爲冷,她也很久沒有去後院泡溫泉了!那溫泉的水溫在春秋季泡是最好不過,不過從深秋開始,泡完後上岸的那一瞬間還是會讓人打個寒顫!再加上翠竹院的竹子入冬後竟然死了一些,蘇小小找人把那些枯竹清理了出去,新竹卻還要等到春天的時候才能種下去,蘇小小每次去,看到那塊空地都會在心裡想到突然消失不見的銀髮人,心裡便會極難受,所以現在她也不怎麼願意去後院了。
這天早上和往常一樣,本來以爲又是無聊的一天,門外突然來了一隊人馬。
“太子妃蘇小小接旨!”</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