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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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把手裡沒有啃完的雞腿扔掉,低下頭:“我得走了,小丫頭,看見你無恙,我就放心了!這一個月來我每天都藏身在這竹林裡,只是希望能見到你一面!現在終於見到你了,我也可回我該去的地方了!”

蘇小小見銀髮人眼角依稀有淚光閃過,心裡也是一慟。

蕭聲又響了起來,比剛纔那陣聲音變得更大,悽悽慘慘切切,引得她心裡亦理酸楚難言,不由得回想起前世,父母離異的那天晚上,父親獨自一人離家而去,蘇小小追到窗口,只見父親獨自一人傴僂着身軀,踏着月光而去,從此後蘇小小便再也沒有見過父親。

想到銀髮人獨自在這竹林裡呆了一個月,不過爲了見上自己一面,這份深情厚誼,即使是父女也不過如此,而且這銀髮人雖然行事瘋瘋顛顛對蘇小小卻一直是真摯友善,率真愛護,蘇小小心裡越發酸楚難過。

她上前一步拉住銀髮人的袖口:“前輩,你要去那裡?你在此等了小小一個月,怎麼才見到小小就要走呢?”

銀髮人腳步一頓,一身白衣在夜風中微微顫抖,顯然也是激動不已。“別來!小丫頭,以後我若是有機會,自然會再來看你!”

“小安子!”

“在!”

“你說承德今天和蘇小小那個賤婢在一起了一整天?”

“正是!”

“好!好!好!”毛貴妃從靠椅上支起身來,崔平安把一杯香茶奉到她的脣邊上,毛貴妃就着崔平安的手喝了一口茶:“承德和蘇小小接近一些倒也好,讓承德多多費點心,最好讓蘇小小對他動心,將蘇氏血脈提升武氣的方法用在承德的身上!那樣的話,太子即便是太子,也得退位讓賢,祖宗定下的非武氣十級者不能繼承大位,這可不是白說的!”

“貴妃娘娘說得是!”崔平安低聲附在毛貴妃耳邊說:“聽說太子妃今夜宿在蘇府後面的那個竹林子裡了,她還給那塊兒取了個名兒叫做翠竹堂!”

“哦!”毛貴妃眉頭一皺:“那片竹林,‘銀魔’常去的那片竹林?”

“正是!”

毛貴妃沉吟片刻:“銀魔應該好好地約束起來!好象有一個月沒有看到他了吧?”

崔平安身體一顫:“奴才知道了,奴才這就把銀魔給好好地拘起來。”

蘇小小一夜輾轉反側,到天明的時候才模模糊糊地閉上眼睛,突然從門外傳來一陣震天的鞭炮聲,嚇得她一溜煙從牀上爬起來,跑到門外一看,只見遍地紅色的鞭炮碎屑,宣承德站在紅色的碎屑裡,笑得象個肆無忌憚的孩子。

“嗨!你起來了?”他回頭看着蘇小小:“你的醫館不是今天開業嗎?我來給你慶賀!”說着他又點燃手裡的一串鞭炮,噼噼啪啪的聲音中,他朝着蘇小小一步一步走過來!

那炮仗的威力極大,響得震天,在空蕩蕩的小廣場上回蕩。

蘇小小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突然身邊一道人影一閃,宣承德站在蘇小小的身邊,伸出手來把她拉起來。滿臉微笑:“小小,你難道不高興嗎?據說開業的第一天,鞭炮放得越響,這生意就會越紅火!”

“宣承德,你堂堂一個二皇子,不要整天跑到我的醫館來好嗎?難道你就不能象你哥那樣去做點正經事?”

“小小!你別不識好歹!”宣承德是真的有些生氣了,他垂下的指節被捏得發白:“你以爲我沒事可做,每天都要來守着你嗎?我這就走!”

蘇小小看着宣承德轉身而去的背影,心裡長嘆一聲,宣承燁明明知道自己的醫館開業,卻連面了不露一下,這個正牌丈夫也太不給自己面子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大家分開的時候才能夠輕鬆一些,不會有太多的糾葛和不捨。

宣承德估計也是真的生氣了,這一去就沒有再出現,蘇小小長嘆一口氣,如釋重負。

反倒是蘇艾艾和蘇朝暉每天會來蘇小小的醫館張望一番,蘇艾艾是來看宣承德在不在,蘇朝暉卻是來看蘇小小的笑話。

蘇張氏早就放出話來年:“一個傻子呢,還想開醫館,天下的醫館都這麼好開的話,那醫者就成了大齊最不值錢的職業了!”

的確,好象蘇張氏說中,雖然宣承德在門口了很多鞭炮,蘇小小的醫館的生意只能用慘淡兩個字來形容。

一連三天,她沒有做成一筆生意。

這三天的時間,她和碧桃,蘇豪,蘇勇大眼瞪着小眼,原本以爲打着《蘇氏醫經》傳承人的旗號,生意會不錯,沒有想到大齊人卻根本不買賬。

蘇小小唯一的安慰就是,這幾天裡宣承燁一直在宮裡忙碌,她索性徹底搬到了翠竹堂來住着,甚至開了個晚上的夜診。

第三天夜裡,蘇小小伏在翠竹堂正廳的診桌上,正在昏昏欲睡。

門外的石板路上突然傳來了陣急促的馬蹄聲,蘇小小立馬來了精神,正襟危坐,連連讓蘇豪出門去看看:“是不是來了病人?”

這樣的情形三天裡也發生過幾次,第一次蘇豪迎出去,外面的人是走錯了路,前來問路的;第二次,蘇豪聽了蘇小小的話屁顛屁顛地趕出去,來的人是一羣災民,是來討口殘羹剩飯;第三次蘇豪迎出去後,發現是宋家的人,回來想看看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帶走。

蘇豪早就發了誓,事不過三,他不會再迎出去,但是看了一眼蘇小小臉上殷切的期盼,他還是懶洋洋地打開門朝屋外走去。

“大小姐,大小姐!”門外傳來蘇豪驚喜的叫聲。

蘇小小從屋裡探出頭來:“嗯,怎麼了?是有病人嗎?”她幾乎忘記了自己曾經對蘇豪說過,讓他叫自己:“蘇公子!”

月光下的廣場上坐着一個人,雖然坐在輪椅上,但是也可感受到從他身上流露出的威嚴的王者之氣。

“太子殿下,你怎麼來了?”蘇小小有些吃驚,她朝着宣承燁走去,根據金魄的情報,太子今天應該也是在宮裡住下,最近邊關的局勢吃緊,他做爲監國的太子,幾乎都在尚書房內處理各種奏摺。

宣承燁看着月光下的蘇小小,他一得了空,便飛奔回府去見她,但是太子府內卻人去樓空。這幾天他在尚書房中處理公務,空閒下來的時候,心裡就會想起她來。

一想起她,就會有一絲絲淡淡的內疚和甜蜜,內疚的是新婚燕爾,自己竟然沒能挪出更多的時間來陪她,甜蜜的是,畢竟她現在算是他的妻子,雖然只是名義上的妻子。

回到府裡,她卻不在,滿心的內疚和甜蜜變做無盡的怒意,她會去那裡?半夜三更,一個有夫之婦卻不在家裡!宣承燁滿心是些惡意的猜測!還是金魄提醒了他,說蘇小小有可能在翠竹堂裡。

“翠竹堂?”宣承燁重複了一遍,這個對自己很陌生的名字。

“是太子妃殿下新開的醫館!”

“哦!”宣承燁想起來了,好象蘇小小是給自己說過這麼一回事,還問過自己會不會去看看,但是最近事務繁忙,這個醫館完全被自己遺忘到了腦後。

“這個醫館開了有多久了?”宣承燁問金魄。

“沒有多久吧!”金魄回答說:“聽銀魂說,不過三天而已!”

“這三天的時間,太子妃都一地直宿在翠竹堂?”

“嗯!好象是的!開業的第一天,據銀魂說,二皇子去過翠竹堂,還放了好多鞭炮,然後一直都沒有什麼人上門!太子妃着急得不行!她手下好象還有十來口人要養活!”

“承德和小小關係很密切?”宣承燁放在椅背上的手,一瞬間握緊起來,露出手背上青白色的筋絡。

“也談不上吧!”金魄低下頭,不敢看主子的臉:“聽銀魂說,太子妃把二殿下趕走了,她不喜歡二殿下做事的風格!”

“哦!”宣承燁放鬆下來:“我們去翠竹堂看看!不要驚動其它人,就你和我!”

“是!主子!”金魄看了一眼窗外,心想這大半夜的去,您是去幹嘛呢?不過他的腹誹也只能埋在肚子裡,宣承燁的命令就是他的天條。

片刻後,金魄和宣承燁出現在翠竹堂門前的青石廣場上,他們的馬蹄聲驚動了蘇小小,再次讓蘇小小空歡喜一場。

不,不能說是空歡喜!而是驚喜!

看見宣承燁會過來看望自己,讓蘇小小有些喜出望外,她朝着宣承燁走過去,親手接過金魄手裡的輪椅推手,把他推進自己的翠竹堂。

兩人的見面,蘇小小表現得極其自然,彷彿在翠竹堂外見到宣承燁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而宣承燁的內心卻有一絲不小的波動。

穿着男裝的蘇小小讓他有一絲愣神,以至於剛纔在月光下,他沒有能立即認得出她來,認出來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她可真好看!不管什麼樣的裝扮穿在她的身上都如此的與衆不同,和世上任合的女子都不一樣,也沒有人能和她比!

宣承燁剛纔的怒氣在見到蘇小小後都化爲了泡影,她的瑩白的手指輕輕放在輪椅把手上的那一刻,一股淡淡的馨香從她的指尖散發出來。

宣承燁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兩拍,他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

走進翠竹堂後,他擡頭四處打量,只見裡面的佈置極爲清幽,甚至可以算得上簡樸,當中的診桌上放着筆墨紙硯和蘇小小的炭筆!在一旁的另一張木桌上放着一整桌的菜餚,那是蘇小小的晚飯。

蘇小小今天還沒有吃晚飯,她一點胃口也沒有!一連三天沒有做成一筆生意,她對自己的信心落到一個空前的低點。

把宣承燁推進翠竹堂後,蘇小小不知怎麼的覺得有些窘迫,眼前這個男人雖說是自己的丈夫,但是兩人之間的交集委實不多,他半夜來這裡,想做什麼,是想來質問自己爲什麼沒有呆在府裡?還是來質問自己不守婦道?燈泡下,宣承燁望着蘇小小,才發現幾天沒見,她瘦了不是一點點,原本就不胖的身材在男裝下顯得更加消瘦,一張巴掌大小的臉蛋,尖尖的下巴讓人心生憐惜!

“太子妃用過晚膳了嗎?”宣承燁早就看到一旁的桌上的飯菜絲毫沒有動用過的痕跡:“我還沒吃呢!你這裡有現成的,不如我們一起吃吧!”

他把桌上的蓋簾揭起來,只見當中一盤白玉蝦仁豆腐,一碟青菜,再有一盤紅燒茄子,都是些非常清淡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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