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鬆開了秦藍的手,將其按坐在長几後,方纔就着她身邊的盤團坐下,卻是笑着對羅和女王道,“這位是宋丞相家的八小姐秦藍。”
太子爺顯然將秦藍的身份說得很詳盡,但卻沒有給出身份定位,也好似什麼都沒有說。秦藍淡漠的臉上微動,沒有做聲。
“原來是八小姐。”羅和了然一笑,隨即目光掠過慕容玲的臉兒,“宋丞相到底好福氣,一門雙嬌……”
啪嗒……
慕容玲手邊的酒杯不慎滾落在地。
“真是對不住,玲兒失禮了。”慕容玲面色難看。
秦藍並沒有擡頭,她選擇端坐無聲,淡看衆人。
“無妨,都是自家人。”太子爺略一揮手,頓時有人給慕容玲添置了新的酒杯,很快諸人的酒杯裡便被注入了酒水,太子爺執杯朝着羅和女王道,“貴卿初來聖朝,這杯酒水本殿下啓祝聖朝西域永結安好。”幹盡……
羅和女王亦幹盡……
一旁的侍女立即爲兩人滿上。
羅和女王笑容如烈火玫瑰,豪放地露出白齒,“太子爺不需對羅和客氣,羅和雖然是西域女王,卻也是殿下您的女人,如今西域與聖朝永結安好,羅和也定當全心全意侍奉殿下。”說着羅和女王也朝着太子爺舉了杯,“羅和在這且祝太子爺殿下順心如意得償所願!”說完一口飲盡。
太子爺眸子微閃了閃,隨即仰脖喝盡。
“羅和來自西域蠻荒之地,別的東西倒是未必讓爺和諸位妹妹看得上眼,倒是西域的舞蹈雖說粗野庸俗,沒準能讓諸位妹妹瞧着稀奇,也好添個興致。”羅和女王笑道。
“貴卿謙言了。”太子爺微笑着點了點頭。
羅和女王一笑,拍了拍手,兩排舞女絡繹而入,薄紗覆面,短衫露腰爆乳,赤裸着胳膊和腳,手腕腳腕的鈴鐺叮咚有聲,縈繞的香味乍一聞覺得怪異,多聞之後卻是留戀不止。秦藍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太子爺微眯了眼兒,似是被舞姬那窈窕的身姿迷惑,手下卻是端起一杯清茶遞送到了秦藍的嘴邊,冰涼的瓷緣觸碰着秦藍的脣瓣,茶碗裡清新的味道倒是衝散了秦藍鼻間縈繞的曖昧濃郁的香味,秦藍一把捧住茶碗喝了口清茶,頓覺沁人心脾,渾身舒暢,忍不住微吟了下。
太子爺的耳朵是何等地尖銳,眼角瞬間便帶上了愉悅的笑,直達眼底。
舞蹈繼續,協調一致的腰肢扭動和擺胯,加上如蛇般軟的蔥臂舞動,是個正常的男人都會被誘惑。
“狐媚!”聞桂憤憤地吐糟,只可惜被淹沒在有節奏的鈴鐺聲聲中。
羅和女王笑容依舊,嫵媚自信,對於聞桂嫉恨的眼神更是隻當沒看見,愣是讓聞桂成了那一個拍不響的巴掌,獨獨得氣着惱着怒着。
秦藍被那蛇腰晃得眼花,不禁捧着茶杯開始神遊太虛。
太子爺微覷了眼,好笑地繼續看着舞蹈,一手肘支在案上執杯慢飲淺酌,而另一隻手的中指更是隨着舞女們的節奏而一下下地敲打着几案應和着,他面容帶笑,眼神愉悅,一副興致破高的模樣。
一舞畢,除了秦藍還有些木木然的樣子以及一直在暗恨而根本沒把舞蹈看進眼裡的聞桂,在場的其餘三人似乎都進入了一個詭異的狀態。羅和女王媚眼如絲卻帶着幾分精芒,太子爺面容溫淡眼神卻熱暗了幾分,至於慕容玲此刻更是面容嬌俏只待人來採擷!
啪啪啪……
太子爺最先拍掌,“好!”好個豔舞美婢!太子爺看向羅和女王的眼神不禁深了幾分,方纔他居然會詭異地想起自己與羅和纏綿愛榻時候的場景,那溫滑柔軟的肌膚和肢體,那熱辣浪蕩的呻吟以及那如波帶水的眼神和嬌媚得可以讓神都爲之瘋狂的臉蛋,這個女人,刺不少……太子爺笑得意味深長。
“爺和幾位妹妹喜歡就好。”羅和迎上太子爺直視的目光,也不避閃,反而是綻放一朵自信嫵媚的笑容。
太子爺收回了眼,一隻藏在几案下的手卻是死握住了秦藍有些溫涼的手,火熱觸碰清涼,太子爺只覺得渾身爽透舒暢,不禁又握緊了秦藍的手幾分,在一副清淡溫和的面容的掩飾下,太子爺用失去節奏的喉結滑動暴露出了他被方纔的舞蹈所激發出來的慾望。頭一次,太子爺開始對自己的自制力生出懷疑。
秦藍皺了眉,莫名受到羅和女王眼神中的挑釁和嘲弄,秦藍回了一個淡漠的表情。下定主意做個木樁的秦藍在手被抓得極疼的情況下也只是以不易被察覺的動作皺了皺臉。
太子爺突地鬆開了手,卻是一把將她那隻飽受摧殘和折磨的手納入火熱的手掌包容,細細地撫摸安慰,秦藍垂下了眼,就在方纔太子爺回看自的眼神中……該死的出現了她最不想看到的寵溺和慾望……秦藍只覺得心頭拔涼拔涼的臉面上卻是詭異地升了溫。
嘶……秦藍下意識地一縮手,卻被扯住!那隻作惡的手指依舊在她的手心處撓着癢癢,秦藍不禁擡眼看了太子爺一眼,卻只看到他那平淡溫和的側臉,嘴角掛着一如往常的笑容,眸色卻清明深沉。明明一臉的正經卻做着調戲自己的舉動,秦藍覺得自己再一次被他給打敗了。
就在秦藍迅速收回眼神並保持比石雕更端正的姿態繼續做木頭的時候,太子爺卻是對着方殘子吩咐道,“讓沁春也過來舞一曲。”說完卻是又朝着羅和笑道,“西域舞蹈熱情狂放別有一番滋味,今日貴卿便也賞賞聖朝的舞曲,正好沁春擅舞,玲兒會琴,兩人便合作一回,添作樂趣。”
慕容玲纖細的身體不禁微僵,卻很快調整過來,福身淺言細語道,“玲兒這就下去準備。”說着輕移蓮步身子挺柔,姿態典雅地退了出去。
羅和聽得聞桂這褒桑貶槐的話,自是知道她這是在暗指自己粗鄙,不過,羅和一笑,對於這種傷人還要留下自己爪印的小丫頭片子,她實在沒什麼興趣去爭對,畢竟不是一個層次的,“聽妹妹這麼一說,我倒是愈發感興趣了。”
聞桂面色一僵,碰了個軟釘子不說,重要的是誰是你妹呀!聞桂嘴角抽搐,正要說什麼反駁的時候,那頭卻有人擡着琴案進了來,方殘子更是急步上前在太子爺耳邊低語了幾句,太子爺眯了眯眼,“準了。”
方殘子這才一揮手,便有幾個侍婢將幾乎全透的紗帳給放了下來,更是將屋子裡的明窗給用黑幕遮住,頓時整個明亮的客堂便暗了下來,一盞明亮的荷花燈在紗帳中緩緩升起,成爲了整個客堂唯一的光源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矚目。
透過荷花燈的光亮,一道柔軟得不可思議的身體在隨着不知何時響起的琴聲中如風中弱柳般擺動起來,投射在紗帳上的影子清晰地顯示出了其唯美背後的高難動作,就連聞桂這種沒腦子暴性子的人都忍不住直了眼張大了嘴。
秦藍一時間也是有些發愣,知道方沁春是天生的舞者,卻不想她在沉沒於太子爺後院一堆女人中後,她依舊可以浮出並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秦藍的目光不禁閃了閃,不想這次慕容玲卻是成了方沁春的陪襯了,儘管她的琴聲令人如癡如醉,但是在方沁春如此驚駭得宛如雜技般難的舞蹈動作面前,慕容玲再高深的琴藝功底也只能成爲方沁春的嫁衣。
一舞畢,方沁春擱着紗帳行禮並退走。
黑幕被取下,整個客堂頓時亮堂起來。
紗帳被撤走,慕容玲還算平靜的臉上有些不自然。
秦藍隱約聽到了太子爺似有若無的嘆息聲,“可惜了……就是傷了臉……”秦藍心下咯噔一下,手心裡面一陣發冷。
太子爺溫熱的手握住了秦藍的手,卻已久壓制不住秦藍心頭升騰而起的冷寒之氣。
“當真是個妙人!”羅和女王笑讚道,“爺何不把方纔的那位姑娘請出來?臣妾倒是對他頗感興趣。”
對與羅和的問話,太子爺卻是淡笑着回道,“沁春只是個舞女,卻一心只在習舞之上,性淡不喜應酬。”
太子爺一句話便定下了方沁春的身份,言下之意她不夠資格坐在這裡,但是通過太子爺的言語卻又可以明顯覺察到他對方沁春的袒護,這前後的矛盾倒是讓秦藍一陣意外。
羅和女王暗下尋思了番,便笑轉了話題道,“羅和初來聖朝,對聖朝很是仰慕,不知可否請在座的哪位妹妹陪同羅和遊歷一番?”
“玲兒……”太子爺笑看向慕容玲,“這幾日便由你陪同貴卿遊玩一番。”
慕容玲乖巧地點了點頭,“是,爺。”
“八小姐與側妃可一起?”羅和女王又朝着秦藍笑問道。
秦藍略皺了眉,卻感覺手上一緊,剛要找藉口回拒的話頓時又噎回了肚子裡,只得硬邦邦地道,“應該的。”
羅和女王頓時朝着秦藍露出真誠之笑。
可秦藍怎麼都覺得那羅和女王不懷好意呢?
一場飯局很快便落下帷幕,秦藍從始至終都未曾從太子爺的那張溫和帶笑的臉上看出什麼來,那麼太子爺早先地請自己看好戲的話又是何意呢?秦藍一陣沉思。</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