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
坐在“談話室”裡的於世良已經完全沒有了最初那種“自信滿滿”、甚至是“狂傲”的姿態。
他侷促又拘謹地坐在辦公桌後，甚至連桌上的茶水涼了，都沒拿起來喝一口。
他的對面，負責談話的秦風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於是放緩了語氣，溫和地安慰着說道：
“其實你也不用那麼緊張-——當然，也不用那麼挫敗。”
“你的反應並不是一件值得羞恥的事情，我們也並不會因此對你有什麼成見。”
“畢竟，據我們所知，高維經歷對人的性格的影響是很大的，他會放大你在某一方面的缺陷。”
“這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還是那句話放輕鬆。”
“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們這兒的頭兒，他當初第一次進入高維通道的時候，還想着要靠這個發家致富走上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呢。”
“是嗎？”
於世良尷尬地笑了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潤了潤有些乾裂的嘴脣。
“真的，騙你是你兒子。”
秦風一本正經地回答，而在他的話音落下後，於世良也終於稍稍放鬆了下來。
好傢伙.
還好這次出醜沒出到底！
臥槽，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要碰瓷官方？
居然還想用自己手裡的那些信息，來從官方手裡交換“正guo級”的待遇？？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都覺得尷尬不已。
跟官方比起來，自己手裡的那點東西算什麼啊？
他們不僅僅掌握了末日有關的信息，還從高維通道里獲取了大量技術。
他們對這方面的研究已經走到了自己都無法理解的高度，甚至已經有了應對末日的初步方案。
哪怕不考慮這些“官方集體力量”帶來的進展和結果，光是看那些“高維經歷者”，也是一個比一個猛。
之前自己看到伊萬的時候還不服氣，可在仔細聽過他的經歷、瞭解了他帶來的信息之後才發現，他的特殊性，其實要遠在自己之上。
最重要的，是那個叫做“阿雅娜”的女孩。
沒錯，自己之所以能回來，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爲她。
她是高維世界的“燈塔”，而現在，這座燈塔都已經被官方控制在了手裡
想到這裡，於世良重重吐了一口氣。
略微停頓之後，他開口問道：
“所以我現在需要做什麼？”
“籤保密協議。”
秦風把文件推到了他的面前，後者愣了一愣。
“剛纔不是已經簽過了嗎？”
“不一樣。”
秦風回答道：
“這是另一份。”
“剛纔的一個小時談話、或者說評測，只是爲了確定你有籤這份協議的資格。”
“簽完協議之後，我們才能正式進入下一步。”
“明白.”
於世良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他本來以爲，這一個小時之內談的內容，就已經是這個世界最底層的真相了。
但現在，對面這個人居然說，那都還只是一場“評測”？
所以自己接下來要看到的東西到底是有多“顛覆認知”？
他沒有細看，只是深吸了一口氣，抓起筆在紙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秦風收回保密協議，隨後轉身便出了門。
整個過程似乎有些草率、隨意，但於世良卻已經意識到，在自己面對的力量面前，這一紙協議，其實也不過就是用於歸檔、用於確保合規的一個形式罷了.
他的心臟在劇烈跳動，眼睛死死盯着門口的方向。
他知道，不久之後，就會有人推開門走進來，但
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咔噠。”
一聲輕響，談話室的門應聲推開。
林序徑直走向於世良，坐在了他的對面。
“早啊。”
此時時間纔剛剛到上午十點，於世良趕緊站起身，而林序則是擺手說道：
“坐吧，不用那麼緊張。”
“你還沒吃早飯吧？那我們就開門見山，速戰速決。”
“早點聊完，你好去吃早飯。”
“到時候順便讓行政的同志帶你熟悉熟悉這裡的環境——其實作爲一個高維經歷者來說，你的表現還是比較特殊的。”
“再加上那條視頻爲了配合我們後續的工作，你估計要在這裡協助我們一段時間了。”
話音落下，於世良臉上浮現出一絲愧色。
“不好意思。”
“如果我知道真實的情況是這樣的，我一定會想辦法阻止我朋友把視頻發出去的。”
“我也是被.影響了，有點頭腦發熱。”
“沒關係。”
林序稍稍坐正了身子。
“這不是一次偶發事件，而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即便不是你，下一次，也會有其他人泄露出相關的信息。”
“好了，進入正題吧。”
“你之前跟其他負責詢問的同志提到過，你有我們需要的東西，比如，要怎麼在四維空間中活下來。”
“這個信息，能不能跟我具體說說？”
“沒問題。”
於世良趕緊點頭。
稍稍組織語言之後，他開口說道：
“這些信息其實.沒有那麼簡單。”
“雖然在我們這個世界的人看來，我只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幾秒鐘，但實際上.我在那裡看到了很多東西。”
“四維空間並不是一個.空曠的宇宙。”
“那裡有很多廢墟，很多混亂的信息，很多.”
說到這裡，於世良突然停了下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世界的殘骸。”
林序開口補充。
於世良愕然看向林序，隨即點頭道：
“沒錯，就是世界的殘骸！”
“我進入了其中一個世界，甚至有幾個瞬間，進入了那個世界的‘三維世界’的部分。”
“我看到了很多東西，絕大部分都是沒有用的。”
“但有一點很重要，我們要找到一個叫ZEROTH的存在。”
“我之所以能在四維空間中活下來，就是他賦予我的能力.”
“等等。”
林序擡手打斷了於世良。
“你說ZEROTH賦予了你在高維中生存的能力？？這怎麼可能？？”
“是真的！”
於世良眼神鄭重。
“我絕對不會在這一點上撒謊！他的確給了我在高維生存的能力，那是一種.類似於.點化的效果。”
“點化你知道吧？就是那種‘仙人撫我頂’的效果！”
“我知道。”
林序緩緩起身。
“但這絕對不可能。”
“爲什麼？你都沒有經歷過，怎麼就說不可能？？”
於世良的神情中帶着幾分焦急，同時又摻雜着自己“堅信”的東西被質疑的不滿。
或許對他來說，ZEROTH這個存在，真的相當神聖。
林序沒有立刻回答。
沉默幾秒後，他直視着於世良的眼睛說道：
“我之所以說不可能，就是因爲”
“我就是ZEROTH。”
話音落下，於世良猛地起身。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林序，而林序則是繼續說了下去。
“可能不可能這個問題先放一邊吧。”
“現在，告訴我，所謂的‘點化’，到底是怎麼一個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