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沉已經見過了高維通道，但不是在未來，而是在過去？？
她這句話直接讓車裡所有人的視線都彙集了過來，就連一旁的齊源都忍不住看向了她，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
“你見過高維通道？？什麼時候？”
齊源目瞪口呆地問道：
“你怎麼從來都沒跟我說過？”
“因爲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蘇語沉苦笑着回答道：
“那是在2022年的時候了，我纔剛上大學。”
“我一直以爲那只是一場夢，或者是某種幻覺。”
“因爲它真的就像是一場夢一樣，根本沒有給我的生活帶來多大的變化。”
“我也不像你們認爲的那樣被‘放大了性格缺陷’，我甚至覺得.它根本無關緊要。”
話音落下，林序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不對啊！
理論上說，迷茫時代的世界是跟隨着自己所在的命運石世界的發展而發展的。
絕大部分的趨勢、細節都不會被改變。
一個人在命運石世界的節點上的狀態，將會決定他在迷茫時代世界裡的狀態。
而如果蘇語沉在2022年就已經接觸過高維通道、卻又沒有受到高維通道的影響的話，那在迷茫時代，她是怎麼變成
那個樣子的？
“你在高維通道里看到了什麼？”
林序開口問道：
“有沒有聽到江星野的聲音？有沒有聽到關於水星的內容？”
“沒有。”
蘇語沉搖了搖頭。
沒有？
那迷茫時代裡的蘇語沉，她的信息又是從哪裡來的？
還是說，她不止一次進入了高維通道，2022年是第一次，在之後的時間，她還會再次進入，聽到所謂的“神諭”？
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但現在，林序卻無法驗證。
“所以你看到了什麼？”
他開口問道。
“我只是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蘇語沉低聲回答。
她仍然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可是在說起“死亡”這個詞時，卻帶着一絲如同“解脫”一般的淡然。
沒錯了。
這個人，絕對是有潛在自毀傾向的。
也就是在這種傾向下，她纔會被高維通道影響，變成“迷茫時代的蘇語沉”。
不過
“看到了自己的死亡？這是什麼意思？”
林序繼續追問道：
“所謂的死亡是什麼樣的？”
“很古怪。”
蘇語沉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停頓幾秒鐘後，她纔開口回答道：
“那似乎不是我們這個世界。”
“那是一個.已經被完全摧毀的世界。”
“我是在一片荒漠上——不，不能說是荒漠，應該說，我是在一片焦土上。”
“我似乎正在朝着某個地方前進，似乎是在找某種東西。”
“一個墓碑？還是一具屍體？”
“我記不清了，我在那個夢裡看到的場景非常混亂，只有支離破碎的畫面，聲音也是亂七八糟的。”
“唯一一件我記得清清楚楚的事情.就是天空。”
“那裡的天空像是一面鏡子。”
“擡起頭時，我看到的不是星星，反而是地面？”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因爲那個夢實在是太混亂了我甚至都找不到我自己在哪，有時候還會看到我自己的背影.”
看到自己的背影。
這個表述實在是太典型了。
之前在迷茫時代的世界裡，蘇語沉也曾經用這樣的語言來描述自己在高維通道內的經歷。
所以，她確實是在2022年時就已經進入過了高維通道，但，真正給她帶來影響的並不是那一次經歷。
而是在未來，她第二次、甚至是多次進入高維通道後的經歷。
這倒是能解釋她的人格崩潰爲什麼會表現得那麼劇烈-——當然，也能解釋她那種“放縱”的行爲。
大概率，她不是在放縱。
恰恰相反，她是在自殺。
或者說，驗證自己的死亡。
她還要求齊源帶她去參加傭兵任務來着，能幹出這種事情，不就是因爲她篤定地認爲，神諭給她的信息是對的、自己一定會死在某一個固定的時間點嗎？
想到這裡，林序輕輕吐出一口氣。
緊接着，他開口說道：
“這條信息或許很有用，但也或許沒用。”
“不管怎麼樣，我們會先給你安排一個檢測。”
“如果你確實進入過高維通道，那我們應該是能夠檢測出來的。”
“如果沒有的話.”
“那你接收到的信息，就是另一個完全不同領域的研究方向了。”
“好。”
蘇語沉輕輕點頭。
齊源略有些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沒有說話。
沉默中，車子開到了協調小組給蘇語沉安排的住處-——就在林序、江星野、白墨幾人的附近。
林序安排齊源自己去招呼蘇語沉，也是變相地給這一對純愛小情侶一點空間。
等到他倆離開之後，回到林序的住處，江星野立刻開口問道：
“所以你覺得蘇語沉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
林序搖頭回答道：
“她很怪-——當然我不是說她這個人怪，我是說，她經歷的事情、接收到的信息很怪。”
“她說她會死在一片焦土上，那片焦土應該就是地球。”
“變成了焦土的地球.是核戰，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她又說天空是異常的，擡頭看到的不是真正的天空，而是地面。”
“說實話，這真的很像一個空間扭曲的世界。”
“可這個世界是哪個世界？” “至少從我們已有的線索來看，沒有一個世界是這樣的。”
“確實。”
江星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緊接着說道：
“而且我對她的敘述也沒有任何反應-——我說的是高維信息的反應。”
“倒是我自己，有種奇怪的直覺。”
“我總感覺，她看到的‘死亡’，搞不好是結局的一部分。”
話音落下，林序眉頭立刻皺起。
“世界的結局？”
“不是。”
江星野搖搖頭。
“時代的結局。”
“時代的結局”
林序下意識地重複着江星野的話。
那是哪個時代？
迷茫時代？
顯然不是。
迷茫時代的結局，應該是整個宇宙都被撕碎，星艦時代也同樣如此。
那是聯盟時代？
這似乎也不太說得通。
如果只是地表變成了“焦土”，那就意味着，撕裂空間的末日災難已經被解決了。
這並不像是聯盟時代的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太怪了。
截至目前爲止，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林序只能暫時將它視作某種特殊的線索記在心裡。
“不管怎麼樣，蘇語沉應該是個關鍵人物。”
“她應該不會像阿雅娜、像你這樣具有那麼特殊的意義，但，她應該也是推動世界發展的重要一環。”
“暫時，我們先對她保持觀察和關注吧。”
“好消息是，起碼她和齊源是真走到一起了。”
“至少在這個世界，他們之間的遺憾，應該是會少一點了。”
“沒錯。”
江星野贊同點頭。
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緊接着開口說道：
“她的事情暫時先放一放吧。”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我爸媽半小時後就到了。”
“怎麼樣，準備好了嗎？”
“.還能怎麼準備？”
林序攤了攤手。
“到現在爲止我都還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個計劃，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權限。”
“我只能說，先見一面再說吧。”
“如果表現不好也別怪我，這件事情準備得太倉促了，很難周全。”
“放心。”
到了這個時候，江星野終於不再跟林序開玩笑了。
她一臉鄭重地看着林序，開口說道：
“林序，你難道真的覺得，我跟你的發展，需要走一套世俗的流程嗎？”
“你不會真的覺得，我會先安排父母跟你見個面，然後聊一聊，等到你跟他們的關係處好了、處融洽了，再考慮結婚的事情吧？”
“啊？”
林序傻眼了。
正常不都應該是這樣嗎？
不僅應該是這樣，還應該先把彩禮什麼的聊清楚呢。
包括在哪兒買房，什麼時候要小孩，準備要幾個，小孩上學的問題怎麼解決，以後父母雙親怎麼照顧
這不是標準流程嗎？
他看着江星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隨後疑惑地問道：
“難道不是這樣嗎？”
江星野搖搖頭。
“不是這樣的。”
“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也沒有那麼多精力。”
“再說了，也沒有必要。”
“這些問題，難道沒法解決嗎？”
“所以其實.我不是找他們過來商量的。”
“我已經跟他們說好了，只是讓他們過來做個見證。”
“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因爲我已經安排好了。”
江星野這幾句普普通通的話說出了“霸氣側漏”的味道，林序一時也有些恍惚。
而對面，江星野卻已經繼續說了下去。
“林序，我們之間的唯一問題，就是‘要不要’的問題。”
“所以.你要跟我結婚嗎？”
江星野的眼神裡閃爍着自信的神采，她其實早就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是想要聽到林序說出來。
林序點點頭，沒有繞彎子，開口回答道：
“要結婚。”
“那就對啦！”
江星野立刻笑了起來。
“所以，準備好去通知他們了嗎？”
“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