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朝並沒有放棄,繼續問:“那你覺得那種情況下,林伯母說的話可信嗎?”
老太太看向孫子,滿臉驚訝地道:“你是說她說的假話?”
楚惜朝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林伯母和我父母間有什麼感情糾葛,但我覺得她好像很恨我父母,那她不希望我和若溪在一起,說出那樣的謊話,也是有可能的。”
老太太沉思了片刻,說:“嗯,你說得有道理。”
楚惜朝忽然試探性地問:“奶奶,你知道林伯母和我父母到底有什麼糾葛嗎?”
老太太摘下老花眼鏡,望着遠方沉思了片刻,長長地嘆息一聲:“你林伯母原名林依雲,是你爺爺戰友的女兒,因爲她父母早逝,我和你爺爺就收養了她。她和你爸也算是青梅竹馬,感情甚篤。但我和你爺爺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得知她要和你爸在一起,多多少少有些接受不了,主張讓你爸和你媽在一起。”
老太太喘了口氣,繼續緩緩說:“依雲也有一副好嗓子,當年還參加了青年歌手大賽,拿了冠軍。那個時候她的追求者呀,多得不勝枚舉,也招來不少禍端……”
老太太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楚惜朝有些着急,追問道:“那後來呢?”
老太太似乎有些疲憊,捏了捏眉心:“後來的事我就不方便說了,等你母親什麼時候想通了,讓她告訴你吧。”
雖然老太太沒有明說,但楚惜朝還是明白了,一切的變故是因爲她母親而起,難怪林伯母這麼恨他父母。
楚惜朝看老太太不願多說,也不想逼她,只能等以後去問母親了。
這個時候楚柏生和鄭芳華看見楚惜朝回來了,都從客廳裡出來。
他們見他與平時無異,多少有些放心了,但想到他和若溪的關係,始終如鯁在喉。
楚柏生開口道:“惜朝,你過來,我想和你談談。”
楚惜朝看了父親一眼,大概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麼,但還是起身走了上去。
楚柏生和楚惜朝一前一後向偏廳走去,鄭芳華也忍不住跟了上去。
楚柏生看了楚惜朝片刻,這才緩緩道:“我知道發生這樣的事,不能怪你,都是我們做長輩的錯,但你能不能……”
不等楚柏生說完,楚惜朝已經斬釘截鐵地說:“不能。”
楚柏生本來也煩着了,見兒子這個態度,火氣瞬間上來了:“她萬一真是你妹妹呢?”
楚惜朝原本也有些擔心,萬一林若溪真是他妹妹呢?
可他聽老太太講了長輩們的那些事情後,幾乎可以肯定,那一定是林伯母爲了拆散他們說的謊話,他和若溪絕對不可能是兄妹。
他望着父親,抑揚頓挫地說:“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林伯母也是你曾經愛過的人,她什麼時候說的真話什麼時候說的謊話,你分辨不清嗎?”
楚柏生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林芸不是他曾經愛過的人,而是他一直愛的人。
也正因爲是他一直愛的人,所以凡是遇到與
她有關的事,他都缺少判斷能力。
楚惜朝看父親不說話,便轉身往外走,鄭芳華卻攔住了他:“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可爸媽就是擔心,萬一你們真是兄妹怎麼辦?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會讓你身敗名裂的,會讓你遭世人唾棄的。”
儘管楚惜朝已經說了很多遍,可他不得不再次說:“即便我們真是兄妹,我也不會離開她的。什麼身敗名裂,什麼遭世人唾棄,我統統都不在乎。”
他說完,便繞開鄭芳華,繼續往外走,可走了幾步又停下來。
他扭頭看了看父母日漸蒼老、消瘦的身影,語氣總算柔和了些:“你們倆好好保重。”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老宅,連飯都沒吃。
林若溪一直守在重症監護室外,以便母親再有什麼事,能第一時間知道。
傍晚時分,楚惜朝來到重症監護室外,還給林若溪帶了晚飯。
林若溪在這裡呆了一天,早就悶壞了,見他來陪她,特別高興:“你來了。”
楚惜朝將保溫桶打開,遞了上去:“還沒吃晚飯吧?快趁熱吃。”
林若溪接過保溫桶,拿起勺子便開始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問:“你吃過了嗎?”
楚惜朝撫了撫林若溪的頭,寵溺地道:“我已經吃過了。好吃嗎?可是我親手做的。”
林若溪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問:“你親手做的?那我可要多吃一點兒。”
楚惜朝勾脣笑了笑,感慨道:“王阿姨也挺累的,又要接送小王子,又要買菜做飯,還要做家務。所以趁王阿姨接小王子放學,我就在家裡把飯菜做好了,一來可以儘快給你送來,二來小王子放學回家就可以吃飯,多好呀!”
林若溪看着楚惜朝,忽然雙眸溼潤了,他想得可真周到呀。
她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傾身靠近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楚惜朝覺得臉頰溼漉漉的,擡手摸了摸,發現滿臉都是油,又無奈又好笑。
林若溪覺得有些失禮,尷尬地衝他笑了笑,然後埋頭繼續吃飯。
楚惜朝掏出紙巾擦了擦臉和手,然後又拿紙巾給她擦了擦嘴。
林若溪不禁停下了吃飯的動作,看着滿臉溫柔、寵溺的男人,任由他給她擦嘴,心裡暖暖的,甜甜的。
楚惜朝給林若溪擦完嘴,心疼地道:“吃完飯回家去休息吧,伯母要是有什麼情況,醫生知道給你打電話的。”
林若溪卻說:“你陪我一會兒就回去吧,但我要留在這裡,我不放心我媽。”
楚惜朝雖然擔心林若溪長期呆在醫院裡吃不好睡不好,但她既然已經決定了,他也不勉強她。
他伸手攬着她:“既然你要留下來,那我肯定也要留下來。你不放心你母親,我也不放心你呀。”
林若溪看了看楚惜朝,心裡滿滿的感動,點了點頭,並沒有趕他走,因爲知道趕他他也不會走的。
這一夜,林若溪靠在楚惜朝懷裡,楚惜朝抱着林
若溪,腦袋靠在她肩上,就這麼在重症監護室外湊合了一夜。
第二天,林芸的主治醫生來找林若溪,連連喚了好幾聲,她和楚惜朝才醒過來。
林若溪以爲母親病情有變,霍然站起身來:“醫生,我媽出事了嗎?”
主治醫生笑了笑:“我就是來通知你,你母親各項生理特徵已經穩定下來,剛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VIP病房,你們可以去病房看她,順便也可以在病房休息。”
於是,林若溪和楚惜朝向主治醫生道了謝,趕去林芸的病房。
林芸躺在牀上,身上依舊插滿了各種管子,但卻有意識了。
她聽見病房裡有動靜,微微睜了睜眼,看見女兒,眼淚立刻簌簌而下,緊跟着看見楚惜朝,頓時變得激動起來,嗚嗚嗚地想要說什麼,卻說出來。
林若溪湊上去看了看母親:“媽,你醒呢?你想說什麼嗎?”
林芸盯着林若溪身後的楚惜朝,氣得哼哼唧唧的,甚至想要掙扎着坐起來。
林若溪似乎明白母親的意思了,她還是不希望她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想見到他。
她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身後的男人,不禁眉頭緊皺。
最後,她拉着他的手出了病房:“惜朝,我媽她還在生氣,這幾天你就不要來醫院了,回去照顧好小王子吧。”
楚惜朝握着林若溪的手,擔心地問:“如果你母親繼續堅持要我們分開,你會和我分開嗎?”
林若溪也握緊楚惜朝的手,搖了搖頭:“你放心,我們好不容易走到現在,我不會和你分開的。我相信等我母親冷靜下來,會放下過去,會接受你的。她可是早就認定你這個女婿了。”
楚惜朝聞言,心裡終於踏實了,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但他捨不得離開她,抱着她不鬆手,糾糾纏纏許久,纔不得不離開了醫院。
等林若溪回到病房的時候,林芸又昏睡過去了,腦部手術到底是大手術,需要好好修養才能恢復。
好在這VIP病房有陪護牀,林若溪可以睡牀上休息,不時起來看看母親就行。
中午,林若溪出去吃了飯回來,正準備推門進母親的病房,透過虛掩的房門,就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楚柏生。
林若溪推門的動作停了下來,沒有再進去,而是站在了門外。
林芸畢竟才做了手術沒多久,大多時間都是昏睡着的,此刻楚柏生緊緊握着她的手,滿臉心痛地說:“依雲,我聽說你出事了,特地來看你。”
他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這二十多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我從沒有放棄過找你,但是你心裡還有我嗎?你爲什麼三翻四次地不辭而別呢?你是不是真的跟其他人好上呢?”
他說着說着,已經淚流滿面,卻渾然不覺,甚至忘了擦掉臉上的淚水:“可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沒辦法恨你,也沒辦法忘了你……”
林若溪聽了一會兒,覺得心裡難受,乾脆退到一邊,靠牆站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