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薰抱着雙臂,哼哼一聲:“我難道說錯了嗎?當年因爲你,害得伊人自殺,楚家上下幾乎都快崩潰了。現在你媽又害得伯母自殺,還好沒出事,不然楚家上下該會家無寧日了。”
林若溪眉頭緊皺,厲聲道:“你說什麼呢?她也是你媽媽。”
這時林芸站起身來,拉過林若溪,走了上去:“以薰,我知道你恨我,這麼多年都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職責。可我真不是有心要拋棄你的,我也想回去找你的,也想陪在你身邊照顧你,但我不敢再回到傅家,不敢再去見傅明輝,所以……”
林芸看着傅以薰,說着說着便淚眼婆娑:“現在我上了年紀,身體也不太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姐妹倆。我希望你們倆能和好,在以後的生活中互相扶持……”
不等林芸把話說完,傅以薰已經哼哼道:“我和她本來就沒有什麼恩怨,也談不上和不和好。但我這輩子都不會承認她是我妹妹,也不會承認你是我母親。因爲你們根本不配。”
林芸聽傅以薰說得如此決絕,滿臉的悲痛欲絕,滿臉的不敢置信。
林若溪氣不過,上去揪住傅以薰的衣領,呵斥道:“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無情的話呢?立刻向媽道歉。”
傅以薰一把推開林若溪,反問道:“那你能接受傅明輝做你父親嗎?你能接受他的道歉嗎?”
林若溪根本沒時間思考傅以薰的問題,因爲被她推得踉蹌着後退。
她本以爲會摔個四仰八叉,沒想到一隻結實有力的胳膊將她攬進懷裡。
她扭頭看去,就見楚惜朝擔心的臉龐,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對於她來說,只要有他在身邊,好像再大的事兒都不是事兒。
楚惜朝看見林若溪的笑容,臉上的擔心才漸漸消失,鬆開她,向前邁了一步。
他看着傅以薰,斥責道:“不管你承不承認,她們始終是你的母親和妹妹。”
傅以薰望着楚惜朝,連連苦笑起來:“因爲你不愛我了,所以覺得我做什麼都是錯的,甚至連呼吸都是錯的。可我不明白,我們明明長得那麼像,你以前能愛上我,爲什麼現在只愛她,卻不愛我了呢?”
林芸聞言,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以薰也愛小楚?
她還以爲是自己想多了,可以薰看小楚的眼神,不是說明一切了嗎?
楚惜朝扭頭看了看林若溪,回答道:“我愛的不只是她的外在,還有她的本質、內心。”
然後,楚惜朝也不理傅以薰,對林若溪道:“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林若溪點了點頭,掃了傅以薰一眼,與楚惜朝一起,扶着母親離開了。
傅以薰看着他們風雨同舟的背影,想到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不禁眼淚簌簌而下。
她咬了咬脣,心裡有無數個聲音在問,他曾經那麼地愛她,爲什麼會移情別戀呢?爲什麼不再愛她了呢?
六年前,她得知他們倆要結婚,心裡的希望便一點點破滅了,可最終他們並沒有結成婚,還
分手了,希望再一次被點燃。
六年後,她得知他們已經兒女成雙,那點兒渺小的希望再一次破滅了,緊跟着又曝出他們是兄妹的傳言,希望又再一次燃燒起來……
她一次次充滿希望,又一次次失望,如此反反覆覆地,幾乎快瘋掉了。
她愛他,可她不想爲了愛情失去自我,所以堅持着自己的原則。
但現在,她想到那個女人搶走了母親的疼愛,搶走了心愛的男人,似有什麼邪惡的東西,在心裡瘋狂地滋長……
考慮到林芸年紀大了,楚惜朝故意放慢了車速,緩緩向林家開去。
林芸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以薰和你們是什麼關係呢?”
副駕駛室的林若溪看了看楚惜朝,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母親實情。
楚惜朝抿了抿脣,擔心林芸誤會,緊張地回答:“以薰……以薰是我的前女友,但我們已經分手很多年了,我心裡早就只有若溪。我這輩子只想和若溪在一起,過平平淡淡的生活。”
林芸喟嘆一聲:“小楚,你不用緊張,我只是隨便問問。我沒想到你們竟然是這種關係,真是孽緣呀!”
楚惜朝和林若溪面面相覷,都沒有說話。若放在以前,他們也絕不會想到,和傅以薰的關係竟會變得如此複雜。
沒多久,車子在林家花園裡停下,林芸看見小王子和肉丸子在花園裡玩耍,急急忙忙跳下車,高興地上去了。
楚惜朝和林若溪卻沒有下車,依舊坐在位置上。
楚惜朝看林芸高興的樣子,感慨道:“伯母說的是真心話,只要能與你和孩子們在一起,她就知足了。”
林若溪看着母親和孩子們玩耍,緩緩道:“小孩子是最天真無邪的,跟他們在一起,難免會被感染,暫時忘記所有的煩憂。”
楚惜朝靠在座椅上,喃喃道:“我也想跟孩子們在一起,過簡簡單單卻快快樂樂的生活,但我有太多的事要做了。”
林若溪仔細看了看心愛的男人,當真有些憔悴,下頜也已經佈滿青色的胡茬。
她向他移了移,雙手按在他的太陽穴上,力道適中地按起來:“我幫你按按吧。”
楚惜朝擡臉看了看林若溪,然後閉上眼睛,享受着她的溫情:“可我現在覺得,只要有你在身邊,再苦再累都值得。”
林若溪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唱歌給你聽。”
楚惜朝點了點頭,林若溪便緩緩唱起來,恰好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她給他唱的那首舒緩的抒情歌曲。
楚惜朝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什麼事都不做,靜靜地聽她唱歌了。
他很快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了,連連日來繃緊的神經也放鬆了,嘴角的笑意越發地濃。
興許是太過安逸、舒服,他竟漸漸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睡得很踏實很安定。
林若溪給楚惜朝按了沒多久,手就痠軟起來,可卻不願停下來,覺得能爲他按摩,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兩
個孩子與林芸玩了一陣兒,遲遲不見爹地媽咪下車,便想上去叫他們。
但林芸把他們叫住了:“爹地媽咪最近都很忙,就讓他們單獨呆一會兒吧。”
兩個孩子點了點頭,林芸看向車裡的兩人,見他們的感情如此之好,也覺得欣慰。
要是哪天她忽然走了,也能放心了,因爲知道楚惜朝不會讓林若溪和孩子們受委屈的。
BJ市郊區,某精神病院,傅以薰由醫護人員領着,緩緩往裡面走。
一路上,她看見許多瘋瘋癲癲的人,有的嘻嘻哈哈,有的哭哭啼啼,有的還有暴力傾向。她心裡多少有些害怕,但來都來了,沒找到那個人,怎麼能無功而返呢?
很快,醫護人員帶着傅以薰來到娛樂室,指着一名蓬頭垢面的女人說:“傅小姐,這就是你要找的人。”
然後,那名醫護人員轉身離開了,傅以薰仔細看了看面前的女人,似不敢相信她就是她要找的人。她大着膽子,捋開遮住女人大半張臉的亂髮,這纔看清那張臉,真的是她。
那個女人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盯着電視,完全沒看見身前的傅以薰似的。
傅以薰也不嫌棄,在她旁邊坐下:“芷萱,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傅芷萱依舊望着電視,嘴裡喃喃地說着什麼,傅以薰根本聽不懂。
此刻傅以薰氣憤地道:“他們太過分了,居然把你關在這種地方,而且一關就是這麼多年。你一個精神健康的人,也被關成這樣癡癡呆呆的了。可他們卻在外面瀟灑快活,兒女成雙。”
她見她沒有反應,長長地嘆息一聲:“我來是想救你出去的,但看你這個樣子,也不知道還要不要救你出去。”
傅芷萱搭在腿上的胳膊,輕輕地顫了顫,扭頭看向傅以薰:“出去?離開這裡嗎?”
傅以薰見傅芷萱終於有了反應,笑得更加燦爛:“對,我要救你出去。但最終能不能逃得出去,還要看你自己。”
傅芷萱雙手緊緊握着傅以薰的胳膊,激動地近乎瘋癲一般:“我要出去,我要出去,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傅以薰詳細地介紹起自己的計劃來:“我已經買通了醫院明晚值班的人員,你只要能逃出醫院就行了。醫院門口的快遞箱裡,有我寄來的包裹,裡面裝着你的證件,還有不少錢,你只需要輸入紙條上的編碼,就可以取走裡面的東西。”
傅以薰說着,將一張寫着編碼的紙條遞給了傅芷萱。
傅芷萱見四周沒有人,忙接了過來,展開看了看,臉上浮現出激動、興奮的笑容,將那幾個編碼牢牢地記在腦海裡了。
傅以薰沒有再廢話,站起身來,大步離開。
她走出娛樂室後,扭頭隔着玻璃窗,看了看裡面的女人,不禁勾了勾脣,陰險地笑了笑。
她看得出來,傅芷萱被關了七年,雖然精神狀況不太好,但並沒有徹底瘋掉、傻掉,不知道她逃出去後會幹什麼呢?
她忽然有些期待接下去發生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