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溪忙又道:“你放心,就算再苦再累,我也會陪着你做復健的,我相信……”
不等林若溪說完,楚惜朝一把推開她:“你說什麼都沒用。我現在癱瘓了。”
他想要從牀上坐起來,可根本坐不起來,只能靠胳膊撐起身子,滿目悲傷、惆悵:“都是因爲你和何向南那點兒破事兒,纔會害得我們在馬路上起爭執,纔會害得我變成這樣。”
他說到最後,歇斯底里地道:“你走,我不想見到你,永遠不想見到你。”
林若溪看着楚惜朝難過的樣子,真的很心痛很心痛。
這樣的傷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尤其是楚惜朝那樣高傲的男人來說,簡直是比死了還要痛苦。
她自然不可能生氣,努力安撫他:“惜朝,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來的,你一定可以重新走路的。如果連你都不相信自己,又怎麼可能會康復呢?又怎麼可能有奇蹟呢?”
楚惜朝明明滿臉悲傷,卻又笑起來:“你說得倒是容易,可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奇蹟。”
這時林若溪撲上去,緊緊抱着楚惜朝,斬釘截鐵地說:“即便你癱瘓了,可你還是你,依舊是我最愛的男人。我依舊會陪你走下去的。不要自暴自棄好嗎?”
楚惜朝愣了片刻,但很快再次推開她:“可我不能接受這個樣子的我,不想一輩子坐輪椅,不想吃喝拉撒都要人幫忙。早知道會弄成這個樣子,我就不會救你,絕不會救你。”
雖然林若溪也希望楚惜朝當時沒有救自己,可此刻聽他這樣說出來,卻是無法形容的苦澀。
她望着他,雙眸早已噙滿了淚水:“惜朝,你別鬧了好嗎?你到底想要怎樣?”
楚惜朝目不轉睛地盯着林若溪看了片刻,忽然說:“我不想再見到你。我要和你分手。明白了嗎?”
林若溪搖了搖頭,不敢置信的樣子:“我不管你剛纔說的那些是真是假,我都不會和你分手的。”
她那麼愛他,她好不容易和他在一起,她怎麼可能和他分手呢?
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她都不會和他分手的。
楚惜朝忽然抓起牀頭櫃上的物品,什麼水杯、保溫桶、水果,就衝林若溪砸去:“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討厭你,甚至是恨你,求你別出現在我面前了好嗎?”
林若溪沒有躲閃,就站在那裡,想要看看楚惜朝到底舍不捨得砸傷她。
果然,那些物品都沒有砸中她,要麼掉在了她前面,要麼直接從側面飛走。
這時鄭芳華和楚柏生回來,看見這一幕,激動萬分地道:“你們倆這又是怎麼呢?”
林若溪回答道:“他知道他的傷情了,你們勸勸他吧。”
她說完便轉身出了病房,倒不是因爲他幾句話,就真的生氣了,而是不想刺激他。
她知道他是因爲接受不了他的傷,纔會那麼激動、憤怒,又怎麼會生氣呢?
鄭芳華和楚柏生忙上去勸楚惜朝了,畢竟他現在的情況,激動對傷勢恢復很不利。
而林若溪剛出病房,就見傅雲深站在走廊
上,顯然他什麼都聽見了。
她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便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他則跟上去,也在她旁邊坐下。
病房裡,隱約能聽見鄭芳華和楚柏生在勸楚惜朝,但他的情緒似乎還沒有穩定下來。
良久,傅雲深安慰道:“妹妹,你別難過,他只是一時接受不了自己的傷情,纔會這樣口不擇言的。”
林若溪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真的不難過,只是心疼他。”
她剛纔面對楚惜朝,即便雙眸早已溼潤,卻沒有哭出來。
但此刻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如斷線的珠子,簌簌而下。
傅雲深擔心林若溪現在的情況,說不定楚惜朝還沒好,她就先倒下了:“他情緒這樣激動,你留下來也沒用,回家洗個澡,換身衣服,好好休息休息吧。”
林若溪覺得傅雲深說得有道理:“也對,他這傷沒那麼快好,我不能倒下。”
她當即就站起身來:“哥,謝謝你安慰我,我這就回去休息休息。”
傅雲深也站起身來:“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了。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記得給我打電話。”
末了他補充一句:“我是你哥,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支持你的。”
林若溪點了點頭,忽然上去擁抱了傅雲深一下,然後轉身走了。
傅雲深看着林若溪的背影,回味着她剛纔擁抱他的那下,不禁勾脣笑了笑。
直到林若溪的背影消失,傅雲深才走近病房,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去。
鄭芳華和楚柏生已經老淚縱橫,看兒子痛苦,他們自然是更加痛苦。
傅雲深不喜歡這悲傷的氣氛,但還是說:“伯父伯母,可以讓我和他單獨聊聊嗎?”
鄭芳華和楚柏生面面相覷,最後自然是答應了,多一個人開解楚惜朝,總是好事。
待楚家二老離開,傅雲深走近病牀,不急不緩地道:“你別裝了。”
楚惜朝躺在病牀上,依舊望着天花板:“你也別裝了。”
傅雲深在病牀前坐下:“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恢復記憶的。”
楚惜朝扭頭,看向傅雲深:“遊艇聚會的第二天。雖然你嘴上依舊沒正經地胡說八道,可你看若溪的眼神不一樣了。”
傅雲深笑了笑,聰明人就是聰明人,僅憑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恢復記憶了。
他緊跟着問:“我知道你心裡並不是那樣想的,爲什麼要對若溪說那些話呢?爲了把她從你身邊趕走?你不覺得這樣對她很殘忍嗎?”
楚惜朝陷入沉默,並沒有回答傅雲深連串的問題。
他救她,從不後悔,即便知道自己極有可能癱瘓。
哪怕時光逆流,讓他再選擇一次,他依然會奮不顧身地救她,這便是深愛。
但也正因爲深愛,他想把她趕走,他不希望她跟着他吃苦受累,他希望她過更好的生活。
其實,他剛纔說那些話的時候,他看見她心痛的時候,他心裡更加痛苦。
天知道他有多愛她,多捨不得離開她,可他又
忍不住強迫自己放手。
良久,楚惜朝纔開口說話,嗓音都有些顫抖,有些哽咽:“醫生說我極有可能癱瘓,我沒辦法像以前那樣保護她、照顧她,以後都只能是她照顧我。甚至,她跟着我,可能會守一輩子的活寡。我於她而言,將會變成麻煩、累贅,可我不想拖累她的後半生。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值得更幸福的生活。”
一個男人,如果不是真的到了絕境,又怎麼放棄心愛的女人呢?
傅雲深能理解楚惜朝的心情,卻不贊同他的做法,義憤填膺地道:“你覺得你這樣做,就能趕走她嗎?你只不過是給你們倆徒增傷感、痛苦而已。”
楚惜朝卻決絕地道:“只要她後半生能夠幸福,現在痛苦也無所謂。”
傅雲深苦笑一聲,滿臉無奈:“不如我們打個賭吧,看你能不能趕走她。”
楚惜朝沒有接話,他知道林若溪的脾氣,也知道她對他的感情,要想趕走她,的確沒那麼容易。
他忽然希望,她要是沒有那麼愛他該有多好,她就可以灑脫地轉身了吧。
他喃喃道:“我忽然希望,你不是他的哥哥該有多好,那麼就能把她交給你照顧了。”
傅雲深也希望他不是她的哥哥,但事實已經無法改變。
雖然他想幫幫他們倆,可看現在這情況,也幫不了。
他站起身來,說了句“再見”,便轉身離開了。
傅雲深回到公司,剛出了電梯,正向辦公室走去,蘇婕就匆匆上來。
“傅總,金小姐來了,在會客室等你。”
傅雲深最煩的就是這種死纏爛打的女人:“把她打發走,我不想見她。”
然後,他推開辦公室門進去,坐在書桌後面,儘管有許多工作要處理,卻懶懶地不想動。
他腦海裡全是林若溪那張憔悴、悲傷的臉龐,心也跟着疼痛得不行。
他不明白,她那麼好的女孩子,爲什麼要遭受這麼多的磨難呢?真是紅顏薄命嗎?
就在傅雲深沉浸在悲傷中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以及說話聲。
“金小姐,傅總正在工作,請你立刻離開,不要打擾他。”
“你算個什麼東西?給我讓開。”
傅雲深煩躁地起身,剛拉開辦公室的門,就見金秀娜一把推開蘇婕。
蘇婕穿着高跟鞋,被金秀娜那麼一推,腳就崴了,摔倒在地。
傅雲深蹙了蹙眉,涼薄地看向金秀娜:“我們已經分手,別再來纏着我,更不要到我公司來鬧,否則只會讓我更加討厭你。”
金秀娜立刻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我纔會來你公司找你的。”
傅雲深雙手插在褲兜裡:“既然已經分手,就保持距離吧,別再聯絡了。”
金秀娜見傅雲深如此絕情,忙撲上去抱着他的胳膊:“我們倆之前還好好的,爲什麼你去參加了遊艇聚會,就變了呢?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傅雲深推開金秀娜,輕笑一聲:“沒什麼原因,只是我玩膩了而已,明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