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周雪找葉知秋問了一下顧雅思家的情況,聽葉知秋說事情已經解決,她微微蹙眉:“既然沒事了,她爲什麼還不來上學?”
“聽說她媽媽的身體也不好,也許她要留在醫院裡照顧他爸爸。”葉知秋說到這兒,忽然想起特護病房有專門的護士照應,顧雅思就算再不放心,留她媽媽一個人在醫院裡就好了。
這樣想着,一顆心開始莫名的跳了起來。
“哦,這樣啊,那放學後我去醫院看一下她的父母,你知道他父親住的病房在哪兒嗎?”
葉知秋把具體位置告訴給周雪,然後憂心忡忡的出了辦公室。
到了放學時間,葉知秋沒有立即回家,他特意在車棚等周雪,打算和周雪一起去醫院。結果周雪沒有等到,卻接到了冷夜的電話,電話裡冷夜陰冷着聲音對他說出事了,快點來酒吧一趟。
收起手機,葉知秋冷冷一笑,有些跳樑小醜終於忍不住跳出來了。
月亮酒吧的確出事了,鍾成在底下的人面前四處宣揚葉知秋初來乍到就月薪10萬的消息,這當然引起了大夥的不滿,於是大家集體罷工,一起涌向總經理辦公室。童山也不驅趕他們,笑呵呵的聽着他們的抱怨。
葉知秋趕到的時候,恰巧聽見有人在人羣裡高呼要把他趕出酒吧。
“哐當”酒瓶子的破裂聲響起,鬧哄哄的辦公室裡頓時靜了下來,大家一起向聲音出處看去。門口處,葉知秋手裡拎着個碎酒瓶,一臉的陰沉。
“這個月的工資你們還想不想要了,沒事搞罷工,不知道這樣會讓酒吧損失多少錢,會給顧客留下什麼印象?”
衆人面面相覷,葉知秋兇狠的表情,手裡碎酒瓶的寒光,一時把他們鎮住了。
“工資發不發,是你說了算的嗎,酒吧損失多少錢和你有什麼關係,反正你每個月照樣有10萬拿。”人羣裡忽然響起一個尖銳的聲音,衆人紛紛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說話的是鍾成,他正站在童山旁邊,童山臉色相當的難看。
在衆人不滿的目光中,葉知秋不退反進,大踏步走到鍾成面前,定定的看着他:“這些人都是你煽動的?”
“是又怎麼樣,事實擺在眼前,我們辛辛苦苦幹一年,還不如你半個月的工資,這樣大夥兒怎麼能夠服氣。”
童山雖然自始自終都沒有說話,但鍾成看得出,老闆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上下都有人支持,所以鍾成毫不畏懼的和葉知秋對視着。
“好,你擺事實那麼我也擺事實,”葉知秋點點頭,後退幾步扔掉手裡的酒瓶,回過頭轉而對衆人道:“我知道大家很辛苦,我上個月也的確拿了10萬,不過我想問大家,我一個人拿了那麼多錢,你們的工資是少了還是多了?”
此話一出,下面的人交頭接耳,嗡嗡聲一片。上個月酒吧生意興隆,每個人的工資都有不同的增長,最多的比以往多拿了近1000。
嗡嗡聲過後,衆人看葉知秋的目光開始不同了。
“大家不要被他迷惑了,沒有他的10萬,你們拿的錢肯定還要多。”
“唰”的一下,衆人的目光又全都聚集在葉知秋身上。
葉知秋淡定自若,冷笑着朝說話的鐘成道:“是嗎,照你的說法,如果我沒有拿那10萬,你就會把那10萬一分一毫全都分給底下的兄弟,你自己就不會想着拿點,或者全部私吞?”
“葉知秋,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說我私吞公款?”鍾成鐵青着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自己乾的好事自己心裡清楚。”葉知秋說完,手伸進兜裡,拿出一疊照片砸在鍾成臉上。
照片紛紛揚揚,掉了一地,鍾成蹲下身隨便撿了一張,低頭一看,再擡頭時臉色就變了,嘶啞着聲音對葉知秋道:“你派人跟蹤我?”
葉知秋微微一笑:“你心裡要沒有鬼,會害怕我跟蹤嗎?你是會計,算賬的同時還管着採購,低價進貨,再高價賣出。拿死魚爛蝦濫竽充數,這筆差價全進了你一個人的口袋,幸好顧客沒吃出毛病,不然的話月亮的牌子一砸,你叫兄弟們喝西北風啊?”
衆人紛紛拾起照片,上面都是一些鍾成指着死魚爛蝦和人討價還價的情景。擡起頭,衆人的目光不再指向葉知秋,全都在盯着鍾成。
“本來酒吧的生意還可以再紅火一些,兄弟們上個月的工資可以再多拿一點,就因爲你的死魚爛蝦壞了顧客的口味,所以在餐飲這一塊酒吧始終不見起色。鍾成,弟兄們這麼辛苦,你這是在變相的往他們口袋裡掏錢啊。”
葉知秋一番煽風點火的話說下來,羣情激奮,衆人紛紛叫嚷着要鍾成滾出酒吧。
鍾成臉若死灰,擦了把額頭上的汗,乞求似地目光看向童山。
童山眼睛一瞪,用力拍了一下辦公桌,“還不滾回去反省,丟人現眼。”
鍾成如蒙大赦,低下頭灰溜溜的在衆人叫罵聲中離開辦公室。
誰勝誰敗,一目瞭然,混在人羣裡的冷夜終於知道該怎麼選擇了,跳出來大聲道:“兄弟們靜一靜,靜一靜。”
師爺在衆人的眼裡還是頗有威望的,大家都停下叫罵看着他。
“大家知道爲什麼上個月酒吧的生意會那麼好嗎?”
衆人迷惑的搖頭。
“那是因爲葉知秋葉顧問提出對酒吧實行會員制、另外再安排一些新鮮的節目,所以生意纔會那麼紅火的。可以說大家上個月能夠拿的那麼多工資,都是葉顧問出的好主意帶來的。”
衆人火辣辣的目光看向葉知秋,葉知秋被他們看得頭皮直髮麻,暗道要是美女這樣看我就好了,勉強笑了笑,大聲道:“想不想這個月工資再多一點?”
“想。”衆人扯着嗓子吼。
“那愣住這兒幹嗎,還不給我上班去?”葉知秋擡腿踢了旁邊一個人的屁股,笑罵道。
在一片鬨笑聲中,衆人紛紛散去。只有童山,臉色陰沉,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葉知秋正在慢慢的撼動他老大的地位。
“你是怎麼想到查鍾成的?”衆人離開後,冷夜拉着葉知秋進了他的辦公室。
葉知秋打量了一下週圍環境,灰暗的地磚、一張普通辦公桌,再加上牆角的一臺飲水機,組成了冷夜的辦公室。與童山那間豪華的辦公室相比,冷夜的可以用破敗形容。
葉知秋自顧自的給自己蓄了杯茶,吹了一下上面的幾片綠葉:“那天他陰陽怪氣拖欠我工資時我就開始留意他了,就算他不拿回扣,我也會雞蛋裡挑骨頭,給他安個罪名。”
冷夜倒吸一口涼氣,瞪大雙眼,驚疑不定的看着葉知秋:“你和他有仇?”
葉知秋喝了一口茶,懶散的靠在辦公桌上:“他和我沒有仇,不過他坐了不該坐的位置,所以我想把他趕下來。”
冷夜一愣,略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失聲叫道:“你想掌控酒吧的經濟大權?”
“掌控了經濟大權就等於掌控了酒吧,掌控了酒吧就等於掌控了月亮社。童山只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他沒有資格坐老大。阿大、阿二充其量是打手,小三沉醉在他的風花雪夜裡,志不在此。冷夜,月亮社幾個元老裡面我最看好你。”
“你想我造反?”冷夜額頭上直冒冷汗,他開始後悔拉葉知秋進辦公室了。不過,好像最先向他伸手的是葉知秋,葉知秋風頭正勁,經過這一次底下的兄弟都服他,他總不能拒絕葉知秋的示好吧。
葉知秋笑了,笑的好像只偷吃了雞的小狐狸:“鍾成沒那個膽子拿死魚爛蝦濫竽充數,真正中飽私囊的是童山,否則以他小雞肚腸的性格。又怎麼會罵鍾成幾句就輕輕揭過。我現在斷了他的財路,他還不把我視作眼中釘,這個敏感時期你再拉我進你的辦公室,呵呵呵……。”
葉知秋捧着茶杯笑而不語,冷夜聽得脊背上升起一股寒意,直衝腦際,打了個哆嗦,冷夜跑到門邊:“我去找老大解釋。”
“他會信嗎?”葉知秋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冷夜把打開的門又合上了。
“想想他的辦公室,天花板上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燈,紅木打造的辦公桌,時間越久越光亮的極品地磚,再看看你的。冷夜,爲月亮社你勞心勞力,你的付出難道就只值這間破爛的辦公室嗎?”
葉知秋的輕語猶如罌粟花的誘惑,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嚮往。
冷夜的腦海裡閃過童山華麗的辦公室,尤其是那張他常坐的老闆椅,嚥了口口水,低聲道:“北區是他打下來的,阿大兄弟倆、小三都對他忠心耿耿,想讓他讓位,難度很大。”
葉知秋哈哈一笑,放下茶杯拍了拍冷夜的肩膀:“事在人爲,只要你我兩人聯手,還怕搞不定那匹夫?”
和冷夜結成同盟,葉知秋從酒吧出來時差不多是晚上7點了,回頭看了一眼燈光閃爍,人聲鼎沸的大廳,一陣冷風吹來,葉知秋雙臂抱胸,低頭踏進黑暗。
“站住。”
沒走多遠,黑暗中,突兀的響起一個聲音。葉知秋停下腳步,暗暗叫苦,他從聲音裡聽出,喊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不夜天老闆的乾兒子武江。